楚汐這一覺睡的昏天暗地,頭昏昏沉沉,呼吸都變得困難。


    落兒帶著柳月回了裴府,安頓好她,眼見著時辰不早,見屋內沒有動靜,便悄聲進入。


    隻掩了一條縫的窗戶不知何時被風吹的打開,屋內涼風習習,冷的很,落兒一進內,就皺眉。


    包子臉幾步關上了窗。


    做好這些,這才小步去了塌前,輕聲喊:「主子?」


    「主子。」


    她喊了不下三次,見裏頭人沒有動靜,隻以為她想睡懶覺,故意不起,笑道:「過會兒可要用晚膳了,您再不起可就晚了。」


    她剛說完這話,這才伸手去撩開幔帳。


    榻上女子麵色潮紅,唇色卻是泛白,呼吸粗重。


    落兒嘴角笑意一凝,手背去觸女子滾燙的額。當下一哆嗦,大叫不好。


    ——


    楚汐睡的並不踏實,總覺得身子重的很,什麽都不聽使喚,眼皮子都重的無法睜開。


    她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一下子是惡毒女配的慘死,一下子是有人哭喊著,被裴書珩麵不改色的割了對方的小指。


    十指連心,鮮血四濺。


    血,好多的血。


    她上前想要阻止裴書珩拿刀,可對方就像是看不到她似的。男子麵色極冷,情緒看不到絲毫起伏,仿若弄死一條人命就和拔了一根草那麽隨意。


    這樣的裴書珩,比她成了楚汐後,第一次見還要駭人。


    溫柔的背後是一把鋒利泛著光的匕首,匕首正滴著冒著熱氣的鮮血。嘀嗒嘀嗒落地。


    這種罔顧性命,視悽厲聲哀求聲於無誤的裴書珩,身上都透著一股難以忽視的寒氣。


    楚汐知道這是夢,她試圖醒來,可就是睜不開眼睛。


    而後,夢裏的畫麵終於消失,


    耳畔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說話聲,混在一起,吵的她頭愈發的疼。


    裴書珩得了聲,便匆忙而來,拂冬還在歸德侯府,便叫了最近的大夫來診脈。


    藥已煎下,他坐在床側,目光沉沉,臉色並不好看,第一次在人前少了溫潤。眸中湧起波濤,泛起寒涼。


    他冷聲道:「你們就是如此照顧夫人的?嗬。」


    就算落兒不在,可主子安眠,院內也有丫鬟和婆子,也該進來瞧瞧,而不是發了熱,卻無人知曉。


    實屬不應該。


    墨漪院的下人都領了罰。卻一聲也不敢吭。


    他端坐著,給楚汐額間放了沾了水的棉布。


    許是冰冷沖減了熱意,楚汐緊皺的眉也鬆了不少。


    裴書珩深邃的瞳孔泛著幽幽的波光,眼眸裏藏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


    他俯下身子,薄唇貼上楚汐發頂:「真是磨人。」


    連照顧自己都不會。


    幼眠冷了都知道下榻關窗。楚汐聽清了他話,感知了他的輕輕一觸。


    心裏五味陳雜。


    裴書珩是不一樣了,他眼裏有了亮光,有了除卻裴幼眠以外的柔情,他身上也有了人氣。


    她想要醒來,想要拉著裴書珩的衣擺,想要讓他有再多的人情味。


    後來,有人給她餵了藥。苦的不行,她拚命想要掙紮,卻乏力的沉沉睡去。


    ——


    翌日


    楚汐這一病,如病絲抽。


    府裏上上下下都小心伺候著,唯恐惹來公子的不悅。


    裴幼眠聽到楚汐發熱,當下嚷著要去墨漪院,可裴書珩下了令,不讓她去。


    生怕一個還沒好,另一個卻倒下了。裴書珩在墨漪院門口,扒拉著垂花門,莽足了勁想要往裏瞧。


    可自然什麽也瞧不見。


    小丫頭氣的嘴巴能吊起醬油瓶子。


    她跺了跺腳,拉著六娘的胳膊:「我想進去嘛。」


    說著,用手比了比:「就看一會會。」


    裴書珩不發話,誰敢讓他進去,就連大膽的六娘也隻能小幅度俯下身子去哄。


    「等夫人好了,姑娘自然看的見人。」


    裴幼眠隻好撅著嘴,收回胖嘟嘟的手,學著裴書珩那般,負在身後。


    到底穿的和球一般,負手而行的舉動,頗有些滑稽。


    「嫂嫂怎麽就病了?」


    她自言自語的說著,還不忘自問自答:「定然是忘了蓋棉被了。」


    說到這兒,覺得是正確答案,她還不忘應和這話,狠狠點了點頭。


    六娘跟在她身後,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眼墨漪院。


    不必想,定然受了寒,受了寒的同時,又受了假山那會兒的刺激。


    ——


    歸德侯府


    拂冬見魏恪無大礙,這才出了歸德侯府。


    魏恪轉醒,他生無可戀的盯著床幔,似在疑惑,他怎麽還活著!!!


    經過這場變故,他臉色愈發的蒼白,眸子沒有絲毫亮光。


    依舊是老樣子,飯也不吃,藥也不喝。


    寧虞閔見他這樣,端著藥,惡狠狠道:「你真不喝?」


    魏恪懶得說話,可寧虞閔也從他眼裏看到了抗拒。


    寧虞閔氣狠了。


    他拿出殺手鐧:「成,不喝我也不逼你,但是子宥,你若讓好好的媳婦還沒進門就成了寡婦,這是得遭天譴的。」


    什麽媳婦不媳婦,魏恪懶得搭理他。


    就連拂冬那會兒把脈而露在外麵的那隻手,明明冷得很,他都懶得放回被窩。


    他這軟硬不吃的模樣,寧虞閔真想直接灌。


    可又想和這人剛醒,若強製,沒準一掙紮,一動氣,又暈了過去。


    我靠,老子的朋友竟然成了易碎的娃娃。


    「我可與你直說了了,韓知藝那邊的婚事我遲早攪黃,你這樣下去,這身子如何迎親,不說這個,難不成拜堂你要讓我來?」


    魏恪總算有反應了,許久不說話,他嗓音嘶啞的厲害。


    「說清楚。」


    寧虞閔眉眼帶喜:「我讓你得償所願,讓韓知藝做你媳婦。我這兄弟夠稱職吧,我也無需你感動,快,把藥吃了就成。」


    魏恪總算聽明白了,他不過就暈了一日,怎會發生此等變故。


    他當下蹙眉。病若西施眉頭一皺,更奶了。


    他斥道:「胡鬧。」


    寧虞閔看他這樣的反應,不由翻了個白眼。要不是從聽泉嘴裏談起這些,他還險些以為魏恪心裏沒韓姑娘呢。


    他當下用藥勺攪攪藥汁,眉飛色舞道:「夠了啊,裝過頭了。」


    「魏恪,真喜歡,你就像個男人一樣承認。」


    魏恪眨了眨眼:為什麽要加一個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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