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4000大章~明天新一周了,新開始~)


    傅五匯報的事情,令傅懷德甚是吃驚。虎賁副將薛守藩正在府門外,還是奉王令而來,這是怎麽回事?


    由於虎賁軍的特殊地位,虎賁軍的主、副將在軍中的地位也不一般,虎賁軍主要是為了保護皇上的,皇上居宮城,他們也不會離開京兆。每次虎賁將領去到各衛,就意味著皇上有旨意下發。


    這一次來西疆的,竟然是副將薛守藩,到底是為了什麽事?


    下意識地,傅懷德想到了西疆衛暴動的事情。薛守藩來西疆,是為了這事嗎?當下情況容不得傅懷德多想,他立刻向傅通了此事,然後準備出門迎接薛守藩,主要以示對王令的尊重。


    “將他們帶到三鬆堂,我等會過去。”傅通喚住傅懷德,這樣道。以他的資曆和威望,是不必去見薛守藩的,但他想去見一見這位虎賁副將,還想問問京兆的情況。


    傅懷德自是領命,出了府門將薛守藩迎三鬆堂。傅懷德還以為虎賁將領會特別難相處,出乎他意料,這個薛守藩雖然是奉王令而來,言行卻沒有絲毫倨傲之氣,臉上盈著笑容,舉止謙遜而恭敬。


    恭敬……雖他的品階比薛守藩高,但大定論官又不僅僅看品階,虎賁軍在軍中地位本就超然的。“恭敬”這個表現,這由虎賁副將做出來,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如此一來,傅懷德就更謹慎了,他一時看不透薛守藩的來意。


    偏偏,薛守藩笑著寒暄,一徑表達著對西疆的讚歎,卻絕口不提來意,他身邊帶著的幾個士兵,則像河蚌似的緊閉著嘴巴,就連茶水都不喝。


    真難為他們了……傅懷德這樣想道,還頗有點佩服自己,這樣的情況下,都有心情想這種無聊的問題。但是薛守藩不來意,他也就沉著氣,興致十足地和薛守藩打著話語機鋒。


    他對麵坐著的薛守藩,心緒並不像麵上那麽平靜無波。他看著傅懷德的美髯,心中雜七雜八地想道:傳聞傅將軍長相俊美,果然名不虛傳……傅家會怎麽暴動一事呢……等會再問……


    兩個人各有所想,正在天南地北寒暄間,傅通就進來了。一見到傅通,薛守藩就站了起來,彎腰行禮道:“在下見過傅老將軍。”


    傅通的年紀和軍功明擺著,他十分自然地接下了薛守藩的行禮。他知道傅懷德和薛守藩定然寒暄過了,便直接問道:“薛副將奉王令而來,不知皇上的旨意是什麽呢?”


    傅通既然這樣直接問,薛守藩也不好再藏著掖著了。事實上,他遲遲沒有明來意,就是想見一見傅通,聽一聽這位西疆掌權人的意思。——他特意出奉王令而來,就知道傅通會出現。


    他看著這一對極為相似的父子,緩緩開口道:“在下奉王令而來,是為了調查西疆衛士兵暴動一事。在下已經確有其事。請問傅將軍這是怎麽回事呢?”


    他的目光落在傅懷德身上,現在西疆衛的大將軍是傅懷德,他當然詢問傅懷德。他敢如此直接詢問,其實也是對傅家一種尊重,最起碼,他相信傅家不屑隱瞞什麽。


    傅懷德臉色不變,心裏卻一緊,在想著應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是以並沒有立刻話。果然,薛守藩突然來西疆,是為了士兵暴動一事!


    這事,這麽快就傳到禦前了?


    一旁的傅通則是揚起了笑容,開口道:“在傅家回答這個問題之前,傅副將可願意去看看西疆衛的兵器庫?”


    聽了傅通的話語,薛守藩一頭霧水,沒想到傅通竟然會轉了話題,而且還轉得如此理所當然,好像他們在的事情就是兵器庫,太奇怪了。


    難道,西疆衛的兵器庫,有什麽特別之處?這與士兵暴動有什麽關係?


    薛守藩略想片刻,然後答應道:“既然傅老將軍相邀,在下意至極。”


    西疆衛的兵器庫,當然不是設在將軍府內,而是在距離將軍府有半個時辰的東南校場之側。校場是士兵演練比武的地方,大定每一衛都設有校場,虎賁軍也有自己的校場,在薛守藩看來,西疆衛的校場除了大些,並沒有特別之處。


    薛守藩跟在傅通和傅懷德的身後,穿過了傳出震天喝聲的校場,來到了一片獨特的建築前。這片建築由許多相同的房子組成,它們並不巍峨,但是占地甚廣。


    聽傅懷德介紹,這裏就是西疆衛的兵器庫,每一個房子裝的都是不同的兵器。——薛守藩曾參觀過衛尉寺武庫,感覺頗相似。


    到了現在,薛守藩都不覺得有何特別之處。直到傅通示意士兵打開這些房門,他見到了裏麵的東西,才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順著這些房子一間間看過去,像魔怔似的,最後才停下來,驚異地看著傅懷德,什麽話都不出來。


    這些房間裏裝的是各式兵器,弓、弩、槍、棍、刀、劍、矛、盾、斧……分門別類被擺著,看得出有人試圖將它們擺放得整整齊齊,但是都沒有成功,它們還是歪歪斜斜地堆放在一起。


    每一個房間,每一樣兵器,都是如此!


    因為,這些房間的每一件兵器都是破破爛爛的,怎麽擺都會擺不正!原來這些,都是已經使用過並且損毀嚴重的兵器!它們上麵,還有很多暗啞的紅跡,那是幹涸的血跡……


    薛守藩在衛尉寺武庫見到過眾多兵器,也在虎賁軍兵器庫看到過各種兵器,但它們都是完好無損,甚至大部分都是簇新的,像這樣破破爛爛又數量巨大的,他沒有看到過!


    “這些都是士兵們用過的兵器,有很多都是修補過,直到再也用不過了,才會放在這裏。這些,還隻是近五年內損毀的兵器……西疆衛士兵雖然不用上番,但每日都有訓練,每七日一次肅邊,每個月一次大肅邊,時常會與大盛邊兵有範圍的交戰,這些損毀的兵器,就是這麽來的……”


    一旁的傅懷德這樣緩緩開口道,他已經明白了傅通帶薛守藩來看兵器庫的意思。這些損毀的兵器,就是西疆衛的最好明,在遠離京兆的西疆衛,士兵們沒有任何鬆懈,時刻在為守衛西疆、守衛大永做準備!


    隻有艱苦的日常訓練,數年如一日的訓練,才能維持西疆衛士兵的戰鬥力,就算敵兵入侵,也能保證西疆衛隨時能戰,站而能勝!——這就是這些損毀兵器的由來。


    大定和大盛數年來已經沒有過大的戰爭,但不代表著,西疆衛無事可做,這些損毀的兵器,其實就是西疆衛士兵的最大功績!


    而要做到這些功績,西疆衛的主事者必須有極其清晰的頭腦、極其敏銳的警覺,還要有一顆為百姓、為大定的忠心!


    無疑,傅家具備了這種種條件,這樣的傅家,傅家主理下的西疆衛,又怎麽會出現士兵為了家族子弟暴動一事?


    傅通雖然沒為暴動作任何解釋,但他帶薛守藩來看這些兵器,就已經是最好的解釋。實物,比任何話語都有服力,亦更加震撼。


    至此,薛守藩已完全明白了傅通的意思,眼前這數量巨大的損毀兵器,刺激著他的內心,令他心裏翻江倒海。他不禁想道:若是西疆衛換將,還能有人做得比傅家好嗎?


    他不知道,此刻他心裏亂糟糟的,唯一清晰的,就是眼前這些破爛,還有紫宸殿裏的龍涎香,這兩者似乎在拉扯著他的內心,他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沒有什麽話漏出來。


    “士兵暴動確有其事,這也沒有好隱瞞的。但我們已經查出大盛邊兵也有參與其中,暴動,隻是軍中奸細煽動而已。目的就是為了什麽,想必傅副將清楚。”傅通道,將暴動真相攤開在薛守藩麵前。


    至於薛守藩信不信,會怎樣上報紫宸殿,這就不是傅通所能決定的事。


    西疆的初夏灼熱而幹燥,讓薛守藩出了一身汗,而後便覺得喉舌在生煙,惟見到傅通和傅懷德站得筆直的樣子,他才覺得有稍稍清涼。


    忽而,薛守藩笑了笑,走進房間輕輕撫了撫那些破爛的兵器,低低地道:“是該換了,衛尉寺武庫的新兵器太多了……”


    傅通聽了這些話語,眸光一轉,雙手背在了身後,而傅懷德的臉色變了幾變,最終也如常。


    ~~~~~~~~~~~~~~


    天色已經暗了,傅通仍留在將軍府,而不像以往那樣回祖宅用晚膳,因他還有事要交代傅懷德。


    “薛守藩是個好人,給了我們一個提醒,先前推測的最壞結果要出現了,便要做好準備了……”傅通道,語氣甚平淡。


    薛守藩臨晚才離開將軍府,事實上他待了那麽久時間,也沒有做什麽事,倒是一直拉著傅懷德聊天,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架勢。


    對這個副將,傅通是極讚賞的。朝廷承平久,拎得清又忠於己心的將領,越來越少了。


    “孩兒已經知曉了。請辭表書我會寫好,請父親帶去京兆。”傅懷德回道,神色頗為複雜。這封請辭表書,不一定會用得著,隻是情況危急準備而已。


    但畢竟,傅家還是要走到這一步,傅懷德曆練再深,心中亦不免有些酸意。


    “這個不急,皇上要的隻是傅家一個態度,有沒有請辭表書不重要。關鍵是我和你過士兵人數問題,你和懷律一起,處理好此事。我得讓某些人知道,這汙水不是那麽好潑的!”傅通似笑非笑道,像隻老狐狸。


    傅懷德點點頭,傅家這兩年都在做這樣的事情,準備不十分充分,但也不會輕易讓人查出什麽來。


    “照顧好族中子弟,這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傅家在西疆立足,不僅僅靠大將軍之位。但有一點,無論如何你都要做到!”傅通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顯然有重要的事情。


    “父親,請。”傅懷德挺了挺腰道。


    “我離開西疆後,西疆衛該做什麽就做什麽,例行肅邊絕不能停。不管發生什麽是,都要以西疆百姓士兵為重!”傅通的,就是這麽一句簡單的話語!


    “父親,孩兒記得了。”傅懷德訥訥地回了一句,旁的都不想了,心情實在沉重。


    他聽傅通過很多次“以西疆百姓士兵為重”這樣的話語,但單獨這麽凝重地的,隻有寥寥幾次。其一是他及冠之時,其一是他就任西疆衛大將軍之時,現在,就是第三次。


    在西疆衛大將軍這個位置上就任了三年,傅懷德比傅家任何一個人都知道傅家的處境,也比傅家任何一人懂得傅通。傅家在西疆的威望太盛,每走一步都要心翼翼,落腳之處或許就是深淵。


    “你不必難過,這或許也是傅家從虎背下來的一個時機。你要記得:西疆,是大定的,能讓西疆持久安穩下去的,不能隻賴一家一人。若事有緊急,可以去找鄭伯安。”


    傅通安慰道,似是想明白了些什麽,語氣漸漸平淡。傅家勢成騎虎,現在要下來,過程勢必異常艱難,卻並非不可接受。


    “孩兒知道。”傅懷德仍是低著頭,思緒轉了好幾轉,才漸漸認同傅通的話語。


    傅家能維持這樣的局麵,實在太艱難了,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同心合力。而這很多人,當中有大部分不是傅家人,他們都是為了西疆的百姓士兵,才會將傅家推到如今的威望地位。


    為了西疆的繁榮,為了西疆的百姓,有太多人付出了珍貴的東西,有人付出了性命,也有人犧牲了名聲,傅家可能會遭受重大損失,那也在所難免。


    無論如何,他會遵循傅通的選擇,一切都要西疆的百姓士兵為重。——他點點頭,再次向傅通保證道:“你且放心去京兆吧,西疆這裏有孩兒在。”


    傅通滿意地點了點頭,拈了拈花白的胡須,臉上帶著一絲笑容。京兆,他已經好些年沒去了,不知現在怎麽樣?


    (章外:啊啊啊,我現在處於炸毛狀態,看盜版的別來撩我,哭死……求安慰!)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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