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一事,燕丹帶領墨家弟子襲擊贏侈,秦國要求燕國割讓督亢之地。


    燕王自然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


    所以便采用了雁春君的意見,一個拖字訣。


    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一拖便是好幾個月過去了。


    燕王見到秦王隻是嘴上放狠話,一點兒實際行動都沒有,漸漸地也就沒有放在心上了。


    趙國都城hd距離鹹陽可比燕國都城薊城距離鹹陽要近得多。


    秦國要滅也是先滅趙國。


    趙國還在,他就不慌。


    燕王鬆懈下來,又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隻要他活著的時候還是燕王就行了。


    管他秦國統不統一天下,那至少是在滅掉趙國之後的事兒了,沒有個三五年怎麽可能滅掉趙國。


    等滅掉趙國,沒個三五年怎麽滅掉燕國。


    他這個燕王起碼還能當十年呢!


    一想到這裏,燕王日日笙歌,待在後宮裏都沒有露過麵了。


    ……


    秋末,齊地三十萬秦軍整裝待發。


    留下了五萬鎮守邊境,防備趙國偷襲,五萬大軍留守臨淄。


    蒙恬、章邯兩位秦國的年輕將領帶領二十萬大軍北上易水攻燕,消息傳出,天下沒有一個人意外。


    秦國的野心昭然若知,隻是本以為秦國下一個目標會是趙國。


    沒想到秦國竟然選擇了更遠的燕國。


    燕國得到消息的時候,秦軍已經渡過易水攻入督亢之地了。


    原本燕國的國力就是七國中墊底的存在,一年前與趙國一戰,被李牧領著趙國大軍攻破易水,防禦工事根本就沒有修繕。


    蒙恬和章邯算是撿了一個便宜。


    ……


    大軍渡過易水即將兵臨薊城下燕國也毫無動靜。


    薊城之中,幾乎全部都是主張投降的人。


    包括燕王在內,沒有人看好這一次與秦國的戰爭,秦連滅韓魏齊楚四國,作為七國中弱小的燕國又拿什麽抵擋?


    燕王此時腦子裏想的兩件事跟戰鬥沒什麽一毛錢關係。


    他想的是如何保證自己的榮華富貴,他想的是後宮還有多少美人兒沒有享用。


    他想的是投降秦國,如果秦王給的條件太差怎麽辦。


    他想的是要不要逃往長白山。


    ……


    大雪覆蓋的山下,密密麻麻的,黑壓壓的一片人影舉著火把。


    秦軍大軍壓境,燕國渾然不覺。


    贏侈站在雪山上,俯瞰著這方的戰鬥。


    燕國不足萬,在與秦軍交戰數場後隻剩下了幾千殘軍敗將。


    雪山後麵的燕軍督亢大營卻是遲遲未發兵增援。


    僅剩下幾千人靠著守住關隘要道,竟是生生的拖住了二十萬秦軍的進攻。


    “敵方主將是誰?”


    贏侈問道。


    其實他心裏想的是燕國還有名將麽?


    一年前李牧不過數萬大軍便把燕軍殺得節節敗退,如今秦國可是出動了二十萬!


    蒙恬和章邯現在還年輕,比不上李牧。


    但不代表這隻秦軍的戰鬥力就比李牧所帶領的大軍弱。


    起碼秦軍士兵的精銳不輸給趙軍,人數上更是足足二十萬!


    “敵方主將根本就沒有離開過督亢大營,雪山關隘阻截的燕國軍隊是一個名叫大鐵錘的小頭目帶領的。”


    “原來是他。”


    贏侈想起了光膀子背著大鐵錘的漢子。


    是個忠義之輩,不過是敵人。


    “白鳳呢?讓他去把人殺了吧!”


    “咦?直接殺了?”


    焰靈姬略微有些驚訝,按照贏侈的性格,肯定是先勸降的。


    如果勸不降才下殺手的。


    “雖然大鐵錘又幾分勇力,為人也很講義氣,很忠心。但是想要勸降他是不可能的。”


    大鐵錘是土生土長的燕國人。


    而且腦子一根筋。


    焰靈姬打了一個手勢,隨行的一名羅網殺手立即閃身離開。


    ……


    雪白的天空中,一隻大鳥俯衝而下。


    趁著夜色,白鳳如同雪花一般無聲無息的落在了燕國關隘的裏麵。


    督亢大營不僅沒有增添一兵一卒,就連物資也都沒有補給。


    大鐵錘派人催促了幾次,結果不僅沒有給物資,反而把他的兄弟給扣了下來。


    然而,這些他都不知道。


    大鐵錘隻能讓士兵們多生出一些篝火來,以火取暖。


    帳篷不夠眾人住,士兵們就待在火堆旁取暖。


    帳篷全部都留給了傷兵。


    為了照顧兄弟們白天與秦軍作戰有精神,大鐵錘獨自一人負責守夜。


    他擰著鐵錘在防線上來回走動,注視著秦軍的動向,以免被秦軍趁夜攻襲上來。


    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天而降,頓時令大鐵錘緊張了起來。


    他現在還沒有入墨家,還隻是一個普通的士兵,心中隻有抵禦秦軍保家衛國,對諸子百家的事情不太清楚。


    自然也就不認識白鳳了。


    話雖如此,但大鐵錘不傻,這種時候鬼鬼祟祟的出現在關隘中的隻有一種人。


    敵人!


    “你是什麽人?”


    大鐵錘一邊詢問,一邊暗暗蓄力。


    白鳳早已經不是當年那隻在韓國的小雛鳥了。


    跟著贏侈一路從韓魏齊楚,然後再到燕國,白鳳的實力可謂是突飛猛進。


    不僅輕功超過了墨鴉,就連操控百鳥的能力也青出於鸚歌。


    “你很不錯,可惜你得死在這兒。”


    白鳳剛才騎著大鳥在燕軍的關隘裏轉悠了一圈,關隘裏的燕軍什麽鳥樣,他是看得清清楚楚。


    怪不得洛陽君讓他來殺死這個叫大鐵錘的家夥。


    關隘裏的燕軍全憑借著一股信念支撐著。


    而大鐵錘就是他們最後的支撐。


    “哼,想我死的人多了去了,多你一個也不多。”大鐵錘沒有廢話,掄起鐵錘就甩向了白鳳。


    白鳳身形一晃,瞬間消失在原地。


    鐵錘砸進雪堆裏,露出一個大窟窿。


    大鐵錘猛地一抽鎖鏈,將錘子給重新拽進了手中,接著警惕地盯著四周。


    他剛才幾乎沒有看清楚對方的動作。


    是個輕功絕頂的高手!


    “怪不得能夠悄無聲息的混入關隘中。”


    大鐵錘心中警惕,卻也不慌。


    他對自己的實力那是相當的自信,哪怕是麵對秦軍主將蒙恬,他都沒有認慫,何況一個見不得光的小小刺客。


    白鳳也沒閑著。


    躲開鐵錘攻擊的同時出手。


    咻!


    一隻鳥羽射出,純白的色澤在這雪夜裏完全看不到。


    鳥羽很輕,以純粹的內力射出。


    破空聲也十分細微。


    大鐵錘走的是力大勢沉的路子,否則也不可能隨身背著一把鐵錘這種奇怪的武器。


    戰場上的槍矛才是最好殺敵的武器。


    噗!


    鳥羽激射而來,大鐵錘本能的側向平移了一步,這才避開了要害。


    可是他仍舊被鳥羽射中了肩膀。


    “居然能夠躲開。”


    白鳳手指一揚,指間瞬間又多出了三根白色的鳥羽。


    噗噗噗!!


    又是三道破空聲響起。


    遠處的大鐵錘掄圓了手中的鐵錘,強勁的力量形成一道罡風,罡風匯聚而成一個橢圓形的罡罩。


    罩子將大鐵錘包裹在裏麵。


    白鳳的鳥羽叮叮叮的被絞碎,他的身影也從黑暗中顯露了出來。


    “終於舍得出現了,藏頭露尾的家夥!”


    大鐵錘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白鳳這種縮頭縮腦,隻知道在背後扔暗器的殺手了。


    他認為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光明正大的正麵對決。


    白鳳可是贏侈的手下,贏侈向來主張隻管結果,不管過程。


    管你是光明正大的贏,還是陰謀詭計的盡是算計的獲勝,他隻要結果是勝利就行了。


    跟敵人將道義純粹是腦子有問題。


    瞥了一眼掄著鐵錘咚咚咚走過來的大鐵錘,白鳳屈指一彈,三根鳥羽兩前一後的射出。


    動作極快,大鐵錘根本不可能看清。


    他隻是注意到白鳳抬手的動作。


    便下意識的揮動鐵錘格擋。


    而這一次,大鐵錘擋住了白鳳的前麵兩根鳥羽,卻沒有注意到打了一個時間差的第三根鳥羽。


    當大鐵錘衝到白鳳的麵前時,猛地一提起掄起鐵錘就要砸向白鳳。


    突然!


    他感覺到心口一痛。


    他有些疑惑的低頭看去,卻發現心口不知道何時竟然插著一根白色的鳥羽。


    若是不仔細看,甚至會以為隻是一片雪花落在了身上。


    “戰鬥不僅靠力量,還需要靠腦子。”


    “明知道你力大無窮,我又憑什麽跟你正麵戰鬥呢?”


    白鳳瞬間化身三個白鳳。


    鳳舞六幻!


    對付一個受了重傷的人,不需要六幻,隻需要三幻即可。


    三個白鳳如同風一般掠過大鐵錘。


    噗噗噗!


    大鐵錘的身上頓時間血光飆射,接著便兩眼一翻無力的躺在了雪地裏。


    鮮血從他的身下流了出來。


    染紅了雪地。


    與此同時,一隻大鳥從天而降,抓起大鐵錘的屍體飛向了高空。


    白鳳也站在大鳥的後背之上,如同雪一般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


    沒有讓贏侈等太久,白鳳去而複返。


    回來的時候帶上了一具屍體。


    看了一眼,贏侈便確定是大鐵錘本人,那獨特的發型著實好認。


    “把屍體送到軍營中交給蒙恬,他知道該怎麽做。”


    送屍體這種事兒,自然不需要白鳳做。


    兩名秦軍士兵走了出來,抬著大鐵錘的屍體走向了山下。


    “燕軍駐守的雪山口營地探查的如何?”


    贏侈問道。


    白鳳的任務不僅僅隻是刺殺大鐵錘,另一個重要的任務是查探燕軍的營地情況。


    燕軍駐守在雪山口,是關隘要道。


    山路很窄,大軍無法展開。


    蒙恬組織了數次進攻都被大鐵錘帶人打了回來。


    倒不是秦軍不給力,而是這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之地,攻防雙方本就不對等。


    換做是秦軍防守,大鐵錘那點兒人死光了恐怕都上不了半山腰。


    “雪山關隘要道中的燕軍數量不多,而且大多數都是傷員,能戰之人不到兩千。”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物資不夠了。”


    “無論是弓箭,糧食,還是衣服,炭火都不足。”


    “若不是大鐵錘一個人撐著,恐怕燕軍士兵全部都要跑光了。”


    簡而言之四個字,軍心渙散。


    而這也正是贏侈想要聽到的。


    ……


    他就記得蒙恬率軍攻打燕國的時候,燕王沒有怎麽抵抗,是燕丹一心想要守住燕國。


    隻不過燕丹手裏沒有多少軍權。


    燕國大部分貴族都想著投降。


    燕國亡了,他們依然是貴族,秦王沒有動其他國家的貴族,自然也不會動燕國的貴族。


    ……


    “派人把大鐵錘已死,燕王和薊城的貴族們準備投降的事情告訴他們。”


    “也告訴他們督亢大營的燕軍是不會派出援軍的。”


    “不僅沒有援軍,物資也不會給他們。”


    “他們拚死守在這裏沒有意義。”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這種險地,贏侈不想用秦軍士兵的命去填。


    而且這樣的戰鬥是真的沒有意義。


    燕王都不想打,燕國的貴族都頻繁來往書信聯絡秦軍,希望燕國投降後能夠得到優待。


    其中贏侈收到的信是最多的。


    畢竟他是距離薊城最近的,也是燕國貴族能夠接觸到的最粗大腿。


    ……


    山下,秦軍大營。


    蒙恬和章邯兩人坐在大帳之中,秦軍一路勢如破竹攻入燕地,他們根本就沒有把燕國放在眼裏。


    可到頭來卻被一座小小的關隘擋住了去路。


    二十萬大軍被幾千殘軍敗將攔住。


    說出去都丟人。


    可是贏侈已經明確的下令,不允許用士兵們的性命卻填。


    大軍掌握在蒙恬與章邯的手中。


    但是贏侈有節製二人的權力。


    “今天是第幾天了。”


    “過了子時就是第十七天了。”


    “區區幾千殘軍敗將擋住二十萬大軍十七天,這事兒傳出去,我們豈不是要被人家給笑死?”


    “這也沒辦法,雪中作戰本就艱難,燕軍雖然人少,但是占據險要之地,洛陽君又不準強攻。”


    “明天我親自帶兵上去會一會那個燕國將領吧!”


    “不可,蒙將軍乃是一軍主將,還是讓我去吧。”


    就在蒙恬和章邯商量著如何辦的時候。


    一名士兵在賬外求見。


    蒙恬把士兵招進來,詢問,“什麽事?”


    “洛陽君派人送來了一具屍體,說是燕軍守將大鐵錘的屍體。”


    蒙恬聞言立即站了起來。


    他快步走了出去,大笑著說道,“破敵之日就在今夜!”


    章邯也是緊隨其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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