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軍挨家挨戶的造訪臨淄城的各大家族。


    整座臨淄城人心惶惶。


    沒有堅持住三天,在第三天的時候就有人坐不住了。


    城主府,韓非的大門被敲響了。


    城主府不是曾經的齊王宮,各國的王宮被改建成了行宮,隻有嬴政到了才有資格居住。


    城主府原是臨淄城的衙門。


    這種小地方,平日裏別說是二十大貴族的族長,就算是那些小貴族的族長也都不屑進去。


    今天,城主府大門外的一條街道都被各種轎子給堵滿了。


    全部都是求見韓非的各大家族的人。


    ……


    城主府,韓非今天沒有埋在成堆的公文中,而是在後院兒的涼亭裏悠哉悠哉的喝著小酒。


    雖然缺少美人兒相伴,但是後院的景致還不錯。


    “大人,大門外已經被各大家族的轎子堵滿了,他們紛紛送上拜帖,說不見到大人就不回去。”


    一名仆人快步走來,找到韓非急吼吼的說道。


    韓非閉目聆聽著樹上的鳥叫。


    仿佛沒有聽到仆人的聲音一般。


    “大人?”


    仆人試探性的叫了一聲,他以為韓非是睡著了。


    韓非並沒有睡著,他將手中的酒杯放在石桌上,眯著的眼睛掀開了一條縫隙。


    他看了對方一眼,淡淡的說道,“不必理會。”


    ……


    今天的一幕韓非早就猜到了。


    前段時間是他求著這些家夥吃頓飯,結果沒有一個人賞臉,全部都是派人送來一份薄禮。


    來的人也全部都是仆人,連一個能夠代表家族的主人都沒有。


    可謂是十分失禮。


    今天韓非怎麽做都不過分,何況他隻是打算晾一晾這些鼻孔朝天的齊國貴族。


    “這...”


    城主府的仆人都是韓非在當地招募的。


    當地人誰不明白那些貴族的厲害?


    誰不畏懼那些貴族老爺?


    若不是韓非處事嚴明,恐怕城主府的門房都頂不住壓力,直接打開大門讓那些人進來了。


    “你有什麽話就直說?”


    韓非哪裏看不出對方的吞吞吐吐,以及眼裏的畏懼?


    仆人不是畏懼他。


    而是畏懼門外的那些貴族老爺!


    “大人從秦國而來對臨淄的事或許不太了解,門外那些可都是臨淄城的豪門望族,轎子裏的任何一位都是跺一跺腳,整個臨淄城抖三抖的人物。”


    仆人緊張兮兮的說道。


    生怕韓非不能理解似的,手舞足蹈、聲情並茂。


    “打天下易,治天下難啊!”


    韓非感歎了一句站了起來。


    不擺平臨淄城的貴族,就不可能真正的將齊地掌握在手中。


    這才兩天而已,門外的那些也都隻是一些龍套,正兒八經的主角還沒有登場呢!


    “走吧,去瞅瞅看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物跺一跺腳就能讓臨淄城抖三抖。”


    韓非起身往前廳走去。


    仆人見狀立即跟了上去。


    ……


    城主府前廳,側方位的一座高樓上,韓非站在樓頂注視著大門外的街道。


    “都來了哪些人?”


    樓頂上除了韓非沒有第二個人,從第三人的視角看,他就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隨著韓非的話音落下,一道鬼魅的身影嗖的一下出現在他的身後。


    來人是羅網的魑魅魍魎。


    專門負責情報。


    “名單上的二十位家族族長沒有出現,隻是一些附庸家族的族長來了。”


    此話一出,韓非立即明白了,他們家夥並沒有真正的害怕,隻是派人來試探一番。


    既然如此,那就更沒有必要見了。


    “給蒙恬將軍傳信,就說有人在城主府鬧事,請他派兵來把這些人抓到大牢裏。”


    “是。”


    ……


    韓非這邊在為了二十萬秦軍的物資做準備。


    贏侈此時已經帶著驚鯢離開了臨淄,前往齊地西北部的一座深山裏接應秦國大軍了。


    嬴政下令大軍化整為零,分散前往齊地。


    等到進入了齊地便重新集結。


    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發現秦軍的調動,即使要追查,恐怕也是來年攻燕的時候才會露出馬腳。


    贏侈沒想到會碰到一位熟人!


    “焰靈姬?你這是...?”


    贏侈可沒有收到焰靈姬會來的消息。


    “怎麽?不歡迎我?”


    焰靈姬笑眯眯的問道。


    贏侈可不覺得焰靈姬會沒事兒就跑過來,驚鯢和玄翦都被他帶走了,鹹陽城可是羅網的總部,必須要留下一個他信得過的人坐鎮。


    “放心吧,羅網暫時有雪女妹妹盯著的。”


    焰靈姬是贏侈身邊最擅長揣摩他心思的人。


    聽焰靈姬這麽說,贏侈稍微放心。


    焰靈姬也不在打趣贏侈,她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有件事我不確定是誰的意思。”


    “什麽事?”贏侈直接問道。


    焰靈姬卻是看了一眼贏侈身後跟著的一隊黃金火騎兵。


    顯然她的意思是找個沒人的地兒再說。


    贏侈讓驚鯢帶著隊伍在這裏等待秦軍士兵。


    他則帶著焰靈姬到一旁的樹林裏。


    ……


    四下無人,焰靈姬道出了她來到齊地的原因。


    “趙高,那位的近侍,最近有與羅網諸位有望成為天字一等殺手的殺字級殺手接觸過。”


    “不清楚是那位的意思,還是趙高想要染指羅網。”


    趙高?


    原本羅網就應該在趙高的手中。


    嬴政不可能自己管理羅網。


    “那你覺得是王兄的意思呢?還是單純的趙高想要權力?”贏侈思索了一下,忽然問道。


    焰靈姬有一雙能夠看穿人本質的眼睛。


    她能夠一眼看出韓非與李斯的區別。


    “我猜不是那位的意思,但那位肯定是知道的,既然知道而不阻止,那麽便是默許。”


    也就是說有趙高想要染指羅網,掌握實權的想法。


    也有嬴政知道而裝作不知道的默許。


    不支持也不反對。


    贏侈高興的同時又有些難過,高興是因為嬴政漸漸地在向‘千古一帝’的方向成長。


    帝王之術在於平衡。


    手底下的人要爭鬥才能保證王位的穩固,若是手底下的人全部都抱作一團的話。


    危險的不僅是王位,而是整個國家。


    難過則是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嬴政和贏侈雖然是兄弟,但是在這個兄弟的身份上麵還有一層更重要的身份。


    那就是君臣。


    嬴政默許趙高出手,想要利用趙高製衡他。


    其實吧贏侈並不在意羅網在不在他手中,若是一個忠心嬴政,忠心秦國的大忠臣想要羅網,贏侈可以主動交出權力。


    即使沒有羅網,他手中的力量也不弱於羅網。


    但是趙高是什麽尿性?


    贏侈沒弄死趙高那是因為嬴政還活著。


    嬴政哪天要是掛了,贏侈第一個就會把趙高給宰了。


    秦二世而亡有很多原因,趙高占比也不少。


    贏侈都想弄死的人,怎麽可能把羅網交給他?


    ……


    “那你覺得王兄的默許是任由趙高上躥下跳,還是希望趙高最終能夠勝利呢?”贏侈又問。


    焰靈姬這一次沒有秒答,而是思考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


    “應該是前者,但即使是出現後麵的情況,那位也不會阻止。”


    “哦?為什麽這麽說?”


    焰靈姬竟然認為嬴政隻是打算讓趙高上躥下跳一番?


    這事兒就連贏侈本人都拿不準。


    “原因很簡單,趙高雖然是那位身邊的近侍,但與洛陽君比起來,可差遠了。”


    “若是那位不支持,趙高有幾分可能奪走羅網的權力?”


    “我知道這件事並不是魑魅魍魎的報告,而是那些與趙高接觸過的羅網殺字級殺手主動上報的。”


    焰靈姬說道。


    “或許是這樣。”贏侈點點頭,沒有否定。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問道,“如果是你的話,你會怎麽做?殺了趙高?還是警告他一番,又或者什麽都不做?”


    “你是不是很討厭趙高?”焰靈姬不答反問。


    “為什麽這麽問?”


    “太明顯了,你對趙高的殺意。”


    “是嘛?我的確想弄死他。”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政哥還活著,趙高就死不了。


    後麵這句話贏侈沒有說出口。


    “從百毒王那兒拿來的好東西。”焰靈姬攤開手,掌心中躺著兩隻瓷瓶。


    “一個是見血封喉的毒藥,神仙都救不回來。”


    “一個是定期發作的毒藥,時間到了不服解藥,會死得比第一種還慘。”


    焰靈姬拿出兩瓶毒藥,意味著給出了兩種方案。


    一種是殺。


    一種是控。


    殺是不可能殺的,贏侈早就決定了,嬴政不死,趙高就不殺,嬴政死了,趙高就送下去陪嬴政。


    至於控製...


    趙高的身手可不弱,沒點兒實力能讓六劍奴乖乖聽話?


    “等我回去再說吧。”


    隻是這樣一來,鹹陽那邊兒光是雪女恐怕鎮不住場子。


    得讓玄翦或者驚鯢回鹹陽去。


    反正最近也沒什麽事兒,就讓驚鯢回去好了。


    ……


    少時,贏侈帶著焰靈姬從小樹林中走了出來。


    驚鯢和一名秦國將軍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你是...章邯?”


    很年輕的章邯。


    沒想到嬴政把章邯給派來了。


    “洛陽君知道末將的名字?”章邯有些驚訝,他們此行齊地都是秘密進行的。


    在抵達目的地之前,作為領軍主將的他都不清楚計劃。


    隻有嬴政和贏侈兩人知道。


    韓非也算是知道。


    不過韓非是從贏侈口中得知的。


    “聽說你本事不錯,此次領軍二十萬攻打燕國就看你表演了。”贏侈拍了拍章邯的肩膀笑眯眯的說道。


    章邯的瞳孔一縮。


    領軍二十萬攻打燕國?


    他隻知道此次是執密令到齊地,等到了齊地一切聽從洛陽君的安排。


    上來就是領軍二十萬攻燕是吧?


    他能行麽?


    “不用緊張,蒙恬也會一起的。”


    攻打燕國二十萬大軍足夠了。


    但是攻打燕國之後還需要三路合擊趙國,完成天下一統的大業。


    章邯雖然很有潛力和天賦,但也不可能第一次領軍出征就作為二十萬大軍的主帥。


    此次攻打燕國有蒙恬和章邯一正一副,韓非負責出謀劃策。


    贏侈則在暗地裏搞事。


    ……


    聽到蒙恬是主將,他是副將,章邯略微鬆了一口氣。


    蒙恬可是參與了韓魏楚三國的滅國戰。


    雖然都不是作為主將,但經驗已經擺在了那裏,有蒙恬帶領大軍攻燕,不是問題。


    “你應該是秘密來到齊地的吧?”


    “和你一樣的秦國軍人有二十萬,約定的地點就是這片森林。”


    “部隊交給你來集結沒問題吧?”


    贏侈看到章邯的瞬間又立馬想要當甩手掌櫃。


    集結大軍的任務是嬴政下達給他的。


    可有章邯這麽好用的工具人,不用就太浪費了。


    章邯以為這是贏侈看好他,給他的考驗,而且集結部隊也不是什麽難事兒。


    需要注意到就是小心被人給發現了。


    嬴政秘密將大軍化整為零潛入齊地,就是不想讓燕國發現,好在來年給燕國來個出其不意。


    “末將領命!”


    章邯抱拳說道。


    贏侈揮了揮手,章邯退下。


    空地上,隻剩下了贏侈,焰靈姬和驚鯢三人。


    ……


    贏侈簡單的將剛才與焰靈姬的對話告訴了驚鯢。


    “趙高的實力不弱,恐怕有天字一等的水準,鹹陽城隻有雪兒一個人的話,我不太放心。”


    “我想你現在就啟程返回鹹陽。”


    驚鯢對贏侈的話從來都不會反對,轉身就要走。


    贏侈忽然湧出一股莫名的感覺。


    讓他覺得驚鯢此次會有危險。


    於是,贏侈便開口叫住了驚鯢,說道,“帶上鸚歌和紅鴞。”


    機關城後續的事情已經快要結束了。


    墨鴉也會回到贏侈身邊。


    而且玄翦就在臨淄城的城主府,負責保護韓非。


    贏侈身邊也有不少高手在。


    驚鯢沒有拒絕他的好意,點頭應了一聲,“嗯。”


    ……


    然而,驚鯢前腳剛剛與贏侈分開,後腳就被人盯上了。


    魏地與齊地交界之處。


    驚鯢、鸚歌、紅鴞三人騎上了快馬返回鹹陽。


    途徑一處山穀的時候。


    被一紅一青兩個身著輕紗的女子給盯上了。


    “驚鯢從小就跟著洛陽君,她在洛陽君心中的份量比其他人都要重,有她在手裏應該可以做一次公平的交易了。”


    “驚鯢不好對付,她身邊的那兩人也是輕功卓絕的高手,若是消息走漏恐怕會生出事端。”


    “動手的又不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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