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此刻,在上陽城親王府邸中。


    「阿曉,你想做什麽?」鮮於莽沉著臉,冷凝望著坐在下手處的鮮於曉。


    這個女兒,一直很得他歡心。實力,謀智,都十分出色。他雖然有很多兒女,卻唯獨最是寵愛鮮於曉。因為鮮於曉是他們當中性情跟他最相似的,不管做何事,永遠都清楚明了想要的是什麽?


    然而,這一切在沙耶出現以後改變了。


    明明不過是個實力弱小,不堪一擊的廢物。


    卻讓鮮於曉甘願放下尊嚴,連帶心底的野心都放下了,為討好那人甚至不惜降下身段與青南蠻民親近。初時,他以為鮮於曉相中了江晴的美貌,然而很快他就察覺到了異樣。他怎麽都無法忍受自己最優秀的女兒,竟然會低身下氣討好一個廢物,浪費那麽多的精力,連鮮於家的大業都擱置一邊,跟那人玩起了遊戲。


    「父親別擔心,很快比蒙帝國就將成為你囊中之物。」鮮於曉冷聲道。冰冷的聲音,察覺不到一絲生機,雖然知道這才是鮮於曉真正的麵目。但,習慣鮮於曉嬉笑的表情,猛不然看著她這般神態,鮮於莽感覺很是別扭。


    「狼墨手握著摩洛哥,更與紫公爵交好。你不該這個時候跟他撕破臉皮,這對鮮於家沒有半點好處……更不說,費雷以及四海商行在一旁虎視眈眈,你對江晴下重手就等同將狼墨及摩洛哥推向費雷……」鮮於莽惱怒道:「沙耶服毒自盡,你就算遷怒也不該動江晴,渝北誰不知曉江晴是狼墨的命根子,你動誰不行非的動她?」


    「逐風部落與費雷有仇,狼墨不會倒戈費雷那邊。」鮮於曉沉靜道。費雷在逐風部落收割了兩條人命,以逐風部落呲牙必報的性格,狼墨怎麽可能會跟費雷聯手?冷然的臉,淡漠掃過鮮於莽,幽冷道:「父親,你欠我一個解釋。沙耶手上怎麽會有斷魂散?我沒記錯的話,斷魂散這失傳的毒藥早在數年前就被銷毀了,唯一留下那一瓶似乎在父親手裏。」


    鮮於莽身體一僵,神情大變。


    「阿曉,難道你懷疑沙耶的死是我動的手?」鮮於莽冷喝道:「我離開渝北數年,這府邸一草一木都在你管轄之內,以你對沙耶的寵溺,別告訴我他從未踏入過鮮於家的庫房?以前我縱容你將他留在身邊,是你承諾過不會因他而失了分寸,瞧瞧——現在你像個什麽鬼樣子?人既死了,就早點安葬別留在府邸晦氣……」


    聞言,鮮於曉微僵,臉龐瞬間扭曲變的猙獰了起來。


    粗喘呼吸,數息後。抬眼,飛快掃過房間裏陰暗角落處一眼。


    她猛地起身,冰冷道:「最好如父親所說,斷腸散與你無關,我還有事就不打擾父親休息了——」話落,起身快速離開。


    目送鮮於曉背影消失在黑夜之中,鮮於莽神情不復剛才的鎮定,大手一握掐碎身旁的手扶,冷冷道:「一,是誰在阿曉耳邊多嘴說了不該說的話?斷腸散的事是誰泄漏了出去的?」


    阿曉,是他培養了數十年的接班人。


    他決不容許任何人破壞他的計劃,沙耶的存在讓他如鯁在喉。太弱,對鮮於家沒有半點用處,這樣一個人怎能留在阿曉身邊。可是,就為這麽個廢物,阿曉竟質疑起他來了。狂怒,頃刻間縈繞上鮮於莽的心扉。


    「黃昏時,大夫人身邊的侍女曾去過君英閣。」一道冰冷的聲音,從房間陰暗處傳開。很輕,聽在耳邊卻十分刺耳。


    「王婉?」鮮於莽蹙眉,很顯然一口中這個人讓他很吃驚。王婉是他名義上結親的伴侶,兩人並非因感情走到一起,而是為了利益。王家在帝國是一方望族,當初結親不過是一次交易。結親後,王婉從未插手過鮮於家的事,就像是個透明人生活在鮮於家,因她背後的王家,府邸裏沒人敢尋她晦氣。


    鮮於莽重欲好色,這方麵比起鮮於曉有過之而無不及,王婉從不插手他房中的事情。隻要那些進門的女人不幹擾到她的生活,她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佯裝什麽都不知情。是以,在府邸裏兩人默契生活著,各不相幹。


    遂,猛不然聽身邊暗衛提及她時,鮮於莽沒能回過神來。


    「這事確認了嗎?」鮮於莽道。


    一說:「確認過了,不會有錯。」


    「算了,這事我親自去她那邊走一趟……」鮮於莽擺擺手,起身快速朝王婉院落行去。阿曉是他培養出來最合格的繼承人,他可不想在最緊要關頭掉鏈子,被人挖坑離間他與鮮於曉之間的父女感情。


    這廂。


    鮮於曉踏出鮮於莽的院落,一張臉陰沉如水。


    很顯然,她並沒有完全相信鮮於莽的狡辯。她雖然曾帶沙耶進入過鮮於家的庫房,但斷腸散這種東西沙耶怎麽可能會碰?


    她很是自責,不斷回想著要是昨天沙耶求她時,她點頭的話沙耶是不是就不會死?她就像是入魔一般,不斷地回想著這件事……


    越想,心底的怨恨自責就越深。


    「摩洛哥那邊有什麽新的發現?」鮮於曉淡漠道。


    清晨,加裏羅招搖過市進城,鬧的上陽城人心惶惶。鮮於曉也嚇了一跳,顯然沒想到狼墨會如此瘋狂,直接讓加裏羅帶人入住上陽城。看來,她說的不死不休,狼墨還真的記上了心。


    不過,同時她敏銳嗅到了別的氣息。


    在鮮於莽麵前,她說的斬釘截鐵狼墨不會倒戈四海商行費雷那邊。然,在加裏羅公然進城時她多了些許搖擺。


    「黃昏時,有六輛馬車前後從清波坊出發離開,方向不知。」


    「狼墨搞什麽?」


    「我已經派人跟蹤了,隻是目標太多……」


    鮮於曉沉著臉,加裏羅進城就是開戰的訊號。可是,這從清波坊離開的馬車又是怎麽一回事?狼墨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難道他準備帶著江晴回摩洛哥擔心我會出手?思考半天,沒能得到合理的解釋。


    「讓死士動手,不放過任何一人……」鮮於曉冷漠道。不管狼墨做什麽,沙耶的死總需要一些人為此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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