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還林。


    紅樹沼澤前的山林,思還林麵積不大,地勢頗為詭異。


    因紅樹沼澤常年飄溢瘴氣,使得思還林看上去十分陰森冷幽。


    思還林內生長著繁密的榕樹。


    百年榕樹滄桑屹立,樹形奇特,枝葉繁茂,樹冠巨大。枝條上生長的氣生根,向下伸入土壤形成新的樹幹而為支柱根。


    榕樹高達三十米,向四麵無限延伸,支柱根和枝幹交織纏裹,形成稠密的叢林,頗有種獨木成林的姿態。


    沿途小心翼翼,終而踏入了思還林。江晴手上的竹筒塞滿了各色毒物,而摩伽手上的獸皮袋也變得沉甸甸的。


    「穿過思還林,前麵便是紅樹沼澤。」摩卡輕聲述說著,步履輕快,手持鐵槍眼觀四方耳聽八麵,不敢有絲毫鬆懈。這思還林極為奇特,稍有不慎就可能在裏麵迷失方向,四麵皆是榕樹支柱根和樹幹,一旦走失短時間裏很難尋到正確的方向。


    江晴螓首,感嘆道:「這思還林很奇妙!」


    雖說初次踏入思還林,江晴卻敏銳察覺到這裏麵的古怪,稍不慎極可能迷失方向,這可不是什麽好消息。無怪部落極少有人樂意踏入紅樹沼澤,先前在空心湖時除了草和羅珊,其他人閉口不提要同江晴去往紅樹沼澤,敢情這其中還有不少貓膩在裏麵。


    「很古怪,以前我們曾不小心走失兩次。那時,恰好有隼在這裏及時找準方向離開,否則還真有些麻煩。」摩伽謹慎道。


    摩卡嚴肅點頭,開口道:「跟緊別掉隊,族長擔心會有人迷失方向,特地讓隼帶路製定了兩條路線。隻要照著這兩條既定的路線行走,就不會迷失方向。一旦偏離路線,最好別亂走,否則越走越亂到最後很難找得到人。」


    這算是他們切身體會,那記憶不太美好,沒人願意回味。


    「嗚嗚……」


    忽而,一陣哽咽哭泣聲傳開。


    行走四人驟然頓住腳步,相覷無言。


    摩卡忙將江晴和芽護在身後,和摩伽交換視線沒有冒然動手,斂氣屏聲,側耳傾聽聲音傳來的方向。


    「哭聲?」江晴蹙眉道。


    摩卡輕點頭,疑惑道:「像是孩子的哭泣聲,此事頗有蹊蹺,思還林別說人連鳥獸都難見。這地方怎會有孩子的哭泣聲?」


    話落,四人臉色很難看。


    既不是孩子的哭聲,那又會是什麽?


    剎那間,四人心底竄過無數種可能,僵持著,沒人往前跨出半步。


    「咕嚕!」芽忍不住吞咽著口水,清冷眼底掠過一絲驚懼。悄然抬頭,瞥向江晴小聲道:「江晴,你說這哭聲是怎麽回事?」


    嗚咽的抽噎聲,斷斷續續,隨著風兒飄散在整個思還林上空。


    江晴抽搐著嘴角,舔著幹澀的柔唇,囁嚅著嘴唇遲遲未能開口。此時此刻,她心底掠過不少鬼怪的記憶,有著華夏上下五千多年歷史的炎黃子孫,鬼怪這玩意她總覺得不像是空穴來風,雖說不懼怕卻多少有些敬畏之心。


    「摩卡,這事你了解多少?」江晴佯裝鎮定道。


    雖說,很想用隻是風聲做噱頭安慰自己,可這哭泣聲乍聽近在耳畔,如泣如訴,哪點像是所謂的風聲?


    摩卡莫名有些緊張,尷尬道:「此前,並未聽到過這哭泣聲。」


    身後,摩伽同樣飛快搖頭,以示清白。


    「摩卡。」江晴輕喊道:「要不,我們過去看看?」


    聆聽著風中傳來的哭泣聲,江晴隱隱有些揪心,許是做了母親心變得很軟,尤其這聲音聽起來十分軟糯就似孩子受了委屈,偷偷地藏起來低聲啜泣。那滋味,聽著很難受。


    摩卡躊躇著,麵色為難道:「聲源離得較遠,偏離既定的路線,冒然找過去我們很可能在思還林迷失方向,到時可能連我們都無法走出去。」


    這一說,摩卡很顯然不贊同追尋這聲源的出處。


    「摩卡說得沒錯,聲源離我們還有段距離,很可能偏離路線。」摩伽嚴肅道。


    這時,可不是任性亂來的時候。


    江晴沉吟,問道:「還有多遠抵達紅樹沼澤?」


    「快了。」摩卡看了眼路標,答道。


    江晴沉默良久,緩緩道:「走——」


    她沒有任性的權利,雖說聽著這聲音很難受,卻無法不考慮摩卡他們的意思。是敵是友都不清楚,冒然上前太危險,這是雪龍嶺地界,這裏有著絕地的稱號。


    「等等——」忽而,芽驚呼道:「你們看,這些是不是小孩的腳印?」


    聞言,江晴等人忙低頭看向地麵。卻見鋪成著枯葉的地麵,一行淩亂的腳印朝著前方延伸而去,腳印很小,明顯就是狼睿那般大小的腳印,光著腳。因思還林沒什麽飛禽走獸,是以腳印看上去十分新鮮,就像是不久前才落下的。


    「難道紅樹沼澤深處真的有部落生活在裏麵?」摩伽驚愕道。


    摩卡緊皺眉頭,情況並不樂觀,遲疑道:「這腳印的主人會不會就是這哭聲的主人?」思還林中沒有河流湖泊,不存在什麽魚類作祟。如果這哭泣聲不是猛獸作祟,那隻有一個可能,這人來自紅樹沼澤深處。


    隻是,這可能嗎?


    「去是不去?」江晴低喃道。


    心中頗為糾結,此次去往紅樹沼澤就為探明情況。然而事到臨頭她卻忍不住猶豫了,深吸幾口氣,抬眸道:「去瞧瞧,芽沿路撒下藥粉,我們順著聲源過去看看這究竟是何物?」


    既下了決心,江晴索性不再猶豫。


    三人點頭,芽從腰間掏出特製的藥粉,這東西不容易弄,灑落些許便能用來追蹤。倒也不算是大材小用,小心將武器護在身前,轉移了路線,朝著那不斷哭泣的聲音走去。


    越是靠近,越覺得忐忑和緊張。


    芽忍不住伸出手,緊緊地攥著江晴的衣角,閃爍不定的眼眸泄露了此刻她內心的擔憂。很顯然,饒是芽平時表現得如何冷漠,內心仍舊是個小女人。摩卡需要探路警戒,她不敢打擾,是以隻好伸手抓住身邊的江晴,聊以慰藉。


    「別擔心。」江晴溫聲道。


    鎮定的語氣,帶著從容不迫的執著。


    清脆悅耳的嗓音,很容易讓人信服她說的話。


    不僅芽卸下擔憂,連帶摩卡和摩伽都放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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