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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現在去哪裏?”陳爭忽然問。


    胡雪菲的母親以為陳爭既然是胡雪菲的男朋友,特意來為她慶祝生日,必然早就另有安排。可實際上陳爭也不過是今天才見到胡雪菲,根本毫無計劃。


    “我也不知道,”胡雪菲想了想,說:“不如我們去海邊吧,很久沒去海邊坐坐了,你不介意陪我吧?”


    “當然不。”陳爭笑了笑。


    兩人開車一直出了市區,來到了一片僻靜的海灘前。


    說是海灘,可其實並沒有什麽沙灘,這裏是一座小山,怪石很多,兩人坐在一塊大石上,前麵就是一座幾米高的陡峭懸崖,在下麵,則是海浪不停滴拍打著山石。


    皓月當空,映照的海浪帶著點點粼光,胡雪菲依靠在陳爭的身邊,恍然間感覺回到了大學時代。


    浪漫其實真的可以相當簡單,不需要昂貴的煙火,不需要繁亂的彩燈,甚至連燭光也都並不需要。


    隻是在如此幽靜的夜裏,如此深邃的景致裏,兩人相互依靠,一個字也不用多說,就已經足夠浪漫。


    這樣膩了好半響,胡雪菲才開口說了第一句話:“我媽今天在吃飯的時候,把我叫去洗手間,讓我好好地了解了解你。我倒是並不關心你是什麽身份,有什麽背景,不過你在這一年多時間裏經曆過的事情,我倒是相當的感興趣。”


    陳爭笑了笑:“還有什麽經曆,剛剛不是都告訴你了嘛。不外乎就是去了非洲一趟,然後開發了幾座油田之類的。”


    “非洲環境那麽動蕩,相比你在非洲的時候,也一定有很多精彩的故事吧?”


    這到的確,陳爭笑著將他在非洲一些難忘的事情,與胡雪菲大致說了說。


    尤其是說到類似去叛軍窩裏去救人質等細節,胡雪菲都聽得驚心動魄,但等又聽到了陳爭被以國家元首相同的待遇接見,胡雪菲又羨慕異常。


    “沒想到你這一年過得這麽精彩。”胡雪菲笑著說。


    “再精彩,也是在國外。我的根還是在國內的,”陳爭笑了笑:“這不,賺到了錢,還是要回國內來的。”


    “而且你這次來海港市,也幫我解決了大問題,真的要好好謝謝你。”


    陳爭問:“這麽說,你是不是又要升官了?”


    胡雪菲苦笑了一聲:“這個和升官沒關係的,你知道,要升官就要做政績工程。不過我來到海港市任職後,雖然也招商引資、促進經濟。但並不突出,我主要的精力,全都放在了環保和其他關係民生的方麵。”


    胡雪菲緩緩道來。


    原來,海港市作為一個西南區石油進出口的重要海港,有石油的關係,所以催生出了很多煉油企業。


    之前這些年,汙染極其嚴重,大煉油廠還差一些,尤其是那些小的煉油廠。都是利用大煉油廠的邊角料來繼續煉油,屬於重汙染,自從胡雪菲到任後,大刀闊斧地將這些違規企業全都關閉了。


    隻剩下一部分采用了國際清潔生產先進技術的大企業,才被保留了下來,就比如說晨曦石化儲運有限公司。


    煉油產業,是海港市一項重要的經濟。也正是因為胡雪菲這一番大刀闊斧的行動,海港市的經濟水平不但沒有上升,反而階段性的下降了一些。


    “要升官的話,沒有人把重心放在環保上。這不在政績考核的範圍內,但我想既然為官一任,就不能老是想著自己升官。很多地區的官員就是這樣,大造政績工程,猛力地發展經濟,經濟一時看上去好了,可等到幾十年後,卻還要花更多更多的錢來重新治理,又浪費錢財,又浪費資源。”


    陳爭點了點頭,他完全讚同胡雪菲的想法。


    “原本按照我的想法,這些煉油廠倒閉了也好,因為他們雖然采用了先進的煉油技術和設備,可畢竟有汙染,我打算在市區二十公裏外建立一個工業園區,等以後再有煉油企業,就都安置到那裏去。現在這些企業不倒閉的話,我這個辦法還真的會很麻煩。”胡雪菲又說。


    陳爭笑了笑:“看來我這次是好心辦壞事了。”


    “哪有?”胡雪菲笑了笑:“我就是隨便一說,你別往心裏去,再說,你幫我解決了這麽多失業工人的問題,負責要是讓那些企業倒閉了,我要想各種辦法來安置這些工人,也的確是個大難題。”


    “那煉油廠汙染的問題怎麽辦?”陳爭又問。


    “隻能一步一步的來了,不過以後還是要建一個工業園區,將這些煉油企業都搬過去,因為現在他們雖然也不在市區,可是卻在市區主導風向的南麵,海風一吹,空氣汙染的影響很大,如果新的工業園區建在東北方,就可以不怕風的影響了。”胡雪菲說:“現在不用擔心失業人員的安置問題,我下一階段就要著手這件事,可惜卻沒有什麽好辦法來實施。”


    “不就是建一個工業園區麽,這有什麽難的?”陳爭不解。


    “建工業園區,有幾種模式,而目前我們國內大多數地區采用的開發模式,都會由政府規劃處一塊土地,再建立一個工業園區管理委員會,在這個組織下,再下設開發公司。”


    胡雪菲介紹道:“但是這樣一來,缺點很多,首先讓一群當官的來管理,很容易引起貪腐問題,到最後項目經過層層轉包,層層都收回扣,經費將會嚴重超支。而其次就算這些經手的官員全都沒有貪腐問題,可他們又不懂市場,更不懂技術,也不熟悉工業地產的運作方式,缺乏科學合理的定位和籌劃。國內很多的確都是因為這樣。導致開發的工業園區種種不專業,企業根本不願意來,最後全都閑置著。”


    陳爭想了想:“那還有什麽其他的模式?”


    “還有就是找一個房地產投資開發企業來做項目,先進行各種規劃,然後再營建,最後建設完成後,通過租賃、轉讓或者合資經營等這些方式來盈利,利潤其實也是相當可觀的,國外都采用這種模式。但在國內,尤其是我們海港市這個縣級小市。沒有這種具備資質的企業啊。”


    “這好辦,”陳爭笑了笑:“你看誠德地產怎麽樣?”


    “你是說滄海市的誠德地產?”


    “沒錯。”


    胡雪菲點了點頭:“這家地產企業是足夠資質了,但他是滄海市的企業,會大老遠跑到我們海港市來投資建設麽?”


    誠德地產的老板,是周之荔的父親周培功,或許別人不了解周培功,但陳爭卻親耳聽周培功說起過,地產企業的確賺錢,但有個缺點。隻能在一地稱雄,無法好似陳爭的企業一樣。走出地區的限製,走向全國,甚至是走出國門。


    對於周培功來說,他等待一個走出的機會,等了很久,更何況這一次自己要開發海港市,日後將海港市作為他石油進口最重要的一個港口,將會帶動的整個城市飛速發展,周培功求之不得呢。又豈會不願意?


    “這件事包在我身上好了,”陳爭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幫助你,不但要達成你的理想,將海港市的環境建設的比新加坡還要好,更要讓你有政績。”


    “怎麽有政績?”


    “環保不容易有政績,是因為環保不好做。但現在人們都在呼籲環境問題。這將會越來越被重視,如果將海港市做到全國第一,這可就是最大最大的政績了。”陳爭笑了笑說:“雖然滄海市是石油進出港,但我要幫你將這裏建造成一座巨大的無煙城。不僅是在國內,更要在國際上數一數二。”


    聽到陳爭這樣說,不管能不能做到,胡雪菲都會心微笑。


    因為真正理解並且支持胡雪菲的,恐怕也就隻有陳爭了,哪怕胡雪菲的父母,在政見問題上,都與胡雪菲截然不同,認為胡雪菲現在正在做的,根本就是浪費時間,耽誤前程。


    這一夜,胡雪菲與陳爭在海邊一直坐到了半夜,這才開車回來。


    要不是因為考慮明天還有很多工作,胡雪菲甚至想和陳爭這樣坐著一動不動地坐到天亮呢。


    回到賓館時,已經到了淩晨一點,相當晚了,但對於過慣了夜生活的人來說,此時正是精彩的時分。


    陳爭恐怕不知道,他與胡雪菲在海邊這短短幾個小時,已經夠其他人將陳爭從裏到外了解個透徹。


    此時,正有四五個紋著紋身的男人,正在談論陳爭。


    這四五個男人全都坐在躺椅上,而在躺椅的下端,每一個人腳下都蹲坐著一個年輕女孩,正在為這些男人們捏腳。


    原來,這裏是一座洗浴中心三樓的貴賓包廂,這四五個男人,正在享受著腳底按摩。


    “這個陳爭,出身清水河鎮,兩年前走出大山,最先去了滄海市,在滄海市沒用多長時間,開辦了一家中醫館,還參加了亞洲十五國自由搏擊大賽,獲得了冠軍,並且緊跟著開辦了一家武館,好似生意還不錯。”


    那幾個躺在躺椅上的男人其中之一,正在匯報情況,隨後又說:“老大,也是因為得了武術比賽冠軍的緣故,他還被邀請拍了一部電影,你還記得那部我們都看的很過癮的《太極》吧?就是這小子主演的。”


    “哦?”躺在最中間的那個男人,顯然就是其餘所有人的老大:“原來是他?那部電影可的確帶勁,我可是他的粉絲啊,哈哈哈,沒想到這次要對我的偶像下手了。”


    “老大,這個陳爭後來生意越做越大,還到了美國去,並且一年前還去了非洲,新聞上說非洲好幾個國家的元首,全都接見過他。”


    “草,之前那個去泰國拍電影的導演,就是演豬八戒那個,泰國總理也接見了他。這沒什麽可稀奇的。”老大說著說著,忽然怒罵一聲:“娘的!我說怎麽一點也不軟,還以為你他娘的是假的,原來戴了罩!”


    說著,一蹬腿,將腳下正為她捏腳的一個女孩踢翻倒地。


    原來,這裏的女孩為人捏腳的姿勢,與別處不同,是要將腳抱在胸前來捏的,而且按照慣例。不能戴胸。罩,正因為今天為老大捏腳的這個女孩戴了罩,讓老大感覺很不爽,這才動了怒。


    放眼看去,果不其然,其他的幾個女孩胸前都有兩點激凸,顯然都是真空上陣。


    “黑妹!你他麽的聽不懂人話,剛才我沒告訴你麽,你怎麽不照做?”旁邊的領班一個箭步衝上來。先給了那個叫黑妹的女孩一個耳光,隨後連忙對老大點頭哈腰。說道:“黑爺,您別生氣,她是新來的,我沒教導好,還不懂得規矩。”


    “新來的?他叫什麽?叫黑妹?”得到了肯定的答複,那個老大反而笑了:“我外號叫老黑,他叫黑妹,這也真是緣分啊。”


    原來,這個老大正是方正雄坐在車裏打電話。要他出麵對付陳爭的那個老黑,是海港市本地的地頭蛇。


    隨後他又揮了揮手:“新來的小姑娘,也不要為難她了,算了,讓她在這裏將罩解下來,繼續給我按就算了。”


    “謝謝黑爺!謝謝黑爺!”那名領班連忙鞠躬,隨後回過頭來。嗬斥黑妹道:“還不趕快解下來?”


    黑妹或許是覺得這太侮辱人,眼中噙淚。


    “哭?哭什麽哭?你來之前,難道沒告訴你要幹什麽工作麽?再說我沒給你錢麽?你在這裏幹一個星期,夠你在鄉下種一年的地了吧?我付錢你工作。天經地義,還不快解!”


    “我……我不幹了不行麽!”黑妹哭道。


    “不幹了?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旅遊景點麽?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那名領班喝道:“我告訴你,我們簽了一年合同,不幹也行,想要出去?但你違約在先,可別怪我們讓你橫著出去!”


    **裸的恐嚇,但所有人都不懷疑他們幹得出來這種事情。


    “快別使性子了,老老實實幹一年,賺多點錢回家,要不然,錢賺不到,賠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賠了命!”


    黑妹隻是一個小女孩,哪裏什麽主見?無奈之下,隻好就範,瑟瑟發抖地將手伸進了領口,將胸。罩抽了出來,默默流著眼淚重新蹲坐在小椅子上,繼續為老黑捏腳。


    “這就對了嘛,”那名領班隨後又恭敬地對老黑鞠了一躬,說道:“黑爺,您慢慢享受,有什麽吩咐您再叫我。”


    說罷退到了一邊。


    老黑被黑妹按摩著一隻腳底,同時他已經將另一隻腳襲到了黑妹的胸前,柔柔軟軟,感覺舒服之極。


    “爽啊!”老黑一副陶醉樣,說道:“沒想到我們海油幫也能混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的確不容易。”


    “是啊是啊。”旁邊一群小弟紛紛附和。


    “你們放心,你們都是咱們海油幫的元老,我有了錢,你們一個我也不會虧待。”老黑又說。


    說起海油幫,海港市本地的人雖然不知道細節,但也都聽說過一些傳聞,是最近這些年忽然興起的一個黑。社會組織。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為海港市是個港口,又是石油進出口的港口,所以海油幫就是依賴著一點發展起來的。


    最開始,他們靠著偷油起家,偷了油,高價賣給附近急需原料的煉油廠發財,也就是俗話說的油耗子。


    老黑正是這一群油耗子的首腦,隻是後來覺得這個稱呼太難聽,所以他們自己成立了一個海油幫。


    靠著偷油積累起原始資金,後來有錢了,覺得不能再幹這種小偷小摸的勾當,幹脆轉而走私原油。


    從國外走私,再高價賣出,反正很多私營的煉油廠,不愁賣不上高價。


    再後來,他們以此為基礎,又在海港市成立了多加洗浴中心之類的生意,為了尋找保護傘,甚至還把公安局的副局長拉攏過來入股。


    說是入股,可其實方正雄一分錢也沒出,隻是每年坐收巨額分紅。


    “這個陳爭,敢得罪方少爺,也是活到頭了啊。俗話說不同戴天的隻有兩種,就是殺父之仇和奪妻之恨,敢搶方少爺的女人,哼哼……”老黑想了想,又特意問了一句:“聽你這麽說,這小子是一點牛逼的背景也沒有了?”


    “沒什麽背景,而且他現在也要在我們海港市做石油生意,弄了很多原油,說是要賣給那幾家大的煉油廠,而且他們已經接觸過了。”


    “娘的,跟我搶生意?看來這小子是非死不可了!”老黑動了怒。


    搶走幾個客戶不要緊,可如果陳爭原油的價格不高,那讓我的怎麽賣?哪裏還有暴利存在了?


    或許剛開始,他隻是因為要幫方正雄,但到此時,他已經轉變成為了自己的勢力了,就好像是老虎獅子會到處撒尿,圈出自己的地盤,守著自己山頭一樣。


    “對對,這樣也讓其他人都知道知道,來海港市做原油生意,可不是那麽容易的。免得以後有不張眼的過來,還要讓我們再動手!”旁邊小弟唯恐天下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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