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病房內異常沉悶的氣氛不同的是,此時的窗外開始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空氣中也瀰漫著一股塵土的清香,已經呈深藍色的天空被大片的烏雲擋住,完全看不見什麽。


    「餘揚哥哥呢?」安茹兒醒了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尋找蕭餘揚。


    聶妤苓趕緊把站在窗邊的蕭餘揚拉了過來,安撫著安茹兒道:「餘揚在這呢,我們一路跟到了醫院來,都在擔心你。以後不能再做傻事了,知道嗎?」


    安茹兒卻像沒聽到聶妤苓的話一般,她徑直的看向蕭餘揚,問道:「餘揚哥哥,你怎麽臉色這麽難看,你生氣了是嗎?」


    看蕭餘揚半天不說話,聶妤苓著急得掐了一把他,趕緊替他回答道:「餘揚怎麽會生你的氣呢!你現在就要好好的養身體,身體養好才能給我們生一個白白嫩嫩的大胖孫啊!」


    安茹兒頓時咧開了嘴,有些害羞的回應著:「嗯……」


    蕭餘揚無法忍受自己的婚姻如此被擺布,他不滿的說道:「我不會和安茹兒訂婚的。若是要訂婚,就先等親子鑑定的結果出來。」


    話音剛落,安茹兒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聶妤苓看自己的安撫前功盡棄,她將心中的憤怒全部都撒到了蕭餘揚的身上,說道:「你怎麽就是這麽冥頑不靈!」


    蕭銘凱也指著蕭餘揚,吼道:「蕭餘揚我不管你和那個簡繁之間發生了什麽,但是我們蕭家認可的兒媳婦隻有安茹兒一個!除了她,誰都不行!」


    安茹兒的父母更是氣得對蕭餘揚冷眼相對,安慶國對蕭銘凱說道:「銘凱,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蕭餘揚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對安慶國和孟淑雲說道:「伯父伯母,關於安茹兒自殺的事情我十分抱歉,但是我真的不能與她結婚。我還是那句話,如果您們執意要我和安茹兒結婚的話,那就隻能等親子鑑定的結果出來,我再給安茹兒和您們一個交代。」


    「親子鑑定親子鑑定!你說來說去還是親子鑑定!難道我們安家還有什麽要圖你們蕭家的嗎?你的意思是我們安家訛你們?」安慶國的聲音充斥著整個病房,病房門口還站著幾個看熱鬧的病人。


    蕭銘凱趕緊賠著笑臉對安慶國說道:「慶國,你這麽說就是傷感情了。犬子年輕氣盛,他的話你不必往心裏去。」


    安慶國反駁道:「傷感情?蕭餘揚說那些話的時候,就沒有想過傷感情嗎?」


    孟淑雲也在一旁附和著安慶國的話,道:「我們安家也不是比不上你們蕭家,何必要訛詐你們?你蕭餘揚毀了我們茹兒的清白不說,現在還要讓她來醫院被別人看笑話!」


    蕭銘凱和聶妤苓本還保持著「結不成親家也別傷和氣」的態度,但他們現在發現安家已經打定了主意要蕭餘揚娶安茹兒,否則兩家多年來的情誼恐怕也是維持不下去了。


    蕭銘凱勸著安慶國夫婦道:「餘揚一定會娶茹兒的!」


    而蕭餘揚立即反駁道:「不可能!如果安茹兒不做親子鑑定的話,訂婚的事情免談!」


    安茹兒聽到蕭餘揚的話,比之前更加抓狂。她一把從床上坐了起來,因為割腕而憔悴的臉,顯得愈發的猙獰,她將另一隻手上正在輸液的針管直接拔了出來。由於過於用力,血管裏的鮮血也崩到了潔白的床單上。點點紅斑,十分醒目。


    安茹兒對著蕭餘揚,歇斯底裏的嘶吼著:「餘揚哥,我從來都不後悔你拿走了我的初夜。相反,那個晚上我真的很幸福。可你卻不斷地懷疑我質疑我!就算你一直深愛著簡繁,可人的心都是肉長的,你這麽傷害我,就從沒想過我有多疼嗎?」


    她轉而又安慶國和孟淑雲說道:「爸媽,我對不起你們,我知道你們比誰都疼我,比誰都捨不得我。可是,餘揚哥不要我的話,我真的真的真的就不想活了,我活不下去了……」說著,安茹兒就要把原先割腕的那隻手上已經包紮好的紗布和膠帶扯開。


    安慶國和孟淑雲看到安茹兒的動作,大驚失色,趕忙衝上去阻止安茹兒扯膠帶的動作,道:「茹兒,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蕭銘凱和聶妤苓也在旁邊勸說著:「茹兒,你別聽餘揚那個臭小子胡說!不管怎樣,最後做主的隻有我們,在我們心中,你早就是蕭家的媳婦了!」


    聶妤苓回頭沒好氣的對蕭餘揚說道:「你快過來啊,說幾句話給茹兒聽聽!」


    蕭銘凱見聶妤苓喚蕭餘揚無果,徑直走到蕭餘揚的麵前,又給了他一個耳光,道:「你這個不孝子,還不過來給茹兒認個錯?」


    頓時,蕭餘揚的半邊臉漲得通紅,他捂著自己的半邊臉,仍是倔強的一句話都不說。蕭銘凱看到兒子的模樣,心中也對他愧疚了起來,但礙於安家的麵子,隻能這麽教訓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


    聶妤苓也跑了過來,將蕭餘揚和蕭銘凱拉開,對蕭銘凱說道:「有話不能好好說嗎,你打兒子做什麽!」她又轉過來,從包中掏出一片濕紙巾給蕭餘揚捂住半邊臉,小聲地訓斥道:「餘揚,


    難道現在的形勢你還看不明白嗎?安茹兒,你是不想娶也得娶了!」


    蕭餘揚被憋得一句話也不想說。蕭銘凱一直將蕭餘揚視為眼中的驕傲,甚少責罵,更別說是打他了。可這次,蕭銘凱竟然為了安茹兒,兩次掌摑自己!雖然知道蕭銘凱是顧及安家和蕭家的臉麵,才不得不這樣做的,但蕭餘揚心中仍然很不是滋味。


    而一直吵著鬧著自殺的安茹兒,看到蕭銘凱掌摑了蕭餘揚,頓時停下來,對蕭銘凱哀求道:「伯父,您別對餘揚哥動手,千錯萬錯都是茹兒不好!」


    孟淑雲立即心疼著安茹兒,道:「茹兒,蕭餘揚這麽對你,你還為他說好話……哎!」


    蕭銘凱依舊嚴厲的對蕭餘揚說著:「你看看你,真是枉費茹兒對你的一番心思!」


    因為剛剛安茹兒輕生的舉動,也沒有及時採取措施,她手上的鮮血不斷地滲了出來,染紅了手邊的床單和被罩,格外的引人注目。安茹兒的臉上仍然布滿淚痕,嘴唇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分外的憔悴。


    這時,有人敲門走進了病房。眾人看去,一個年輕的小護士捧著包紮的和消毒的醫用工具走了進來。小護士看向站在一邊的安慶國,而安慶國也對著小護士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去安茹兒的身邊。安慶國早在安茹兒再次要自殺的時候,便按了護士鈴。


    年輕的小護士得到了安慶國的授意,便將一堆醫用工具放到了床頭櫃上,坐下來準備給安茹兒進行重新包紮。


    可安茹兒卻躲過了年輕護士伸過來的手,她自顧自的將手縮到了被窩裏,甚至要去扒開傷口,固執的說道:「我不需要包紮!餘揚哥哥不要我,我就已經是個廢人了,我不需要包紮!」


    「茹兒,聽話!」安慶國揪心道。


    安茹兒帶著哭腔,楚楚可憐的說著:「餘揚哥哥不要我,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安茹兒現在的狀態十分糟糕,蕭銘凱和聶妤苓害怕她又生什麽事端,隻能安撫著她,說道:「茹兒,別哭了,餘揚不會不要你的。隻要你現在乖乖聽話,把傷口都包紮好,我們就讓餘揚跟你訂婚!」


    安茹兒聽到蕭銘凱夫婦的話,狐疑的問道:「真的?」


    聶妤苓回頭看了看蕭餘揚,而蕭餘揚則心不在焉的站在身後,不停地擺弄著手機。她心想,已經顧不上蕭餘揚的想法了,反正與安茹兒的訂婚都是板上釘釘的事,當務之急是要好好安撫安茹兒。


    蕭銘凱也是看穿了聶妤苓的想法,便對愁容滿麵的安慶國說道:「趁著今天大家都在,我們現在就把餘揚與茹兒訂婚的事情給定下來,正好讓大家都能鬆口氣!」


    安慶國已經沒有了起初強硬的氣勢,看到自己女兒如此痛苦,他巴不得那些傷痕都挨在自己的身上。但現在安慶國看到蕭家人,心中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好受的,他看著蕭銘凱真誠的樣子,問道:「蕭餘揚願意和我們家茹兒訂婚嗎?」


    安茹兒聽到兩人的話,也將目光轉移到了他們的身上。


    蕭銘凱和聶妤苓交換了一下眼神,他說道:「餘揚隻是一時半會兒沒有想通,等過些時候他就明白了。」


    聶妤苓幫腔道:「是啊,當務之急是趕緊把兩人的婚事都定下來,也好給茹兒一個說法,對吧?」說完,聶妤苓轉頭看了一眼安茹兒,問著。


    此時,安茹兒的情緒看起來好了一點,但她還是有些緊張,害怕在這節骨眼兒上又出了什麽問題。畢竟,到目前為止,蕭餘揚都沒有說過一句話。


    安慶國本想替安茹兒出氣,可看著安茹兒現在的情緒難得穩定了許多,而蕭家也準備與自己商量訂婚的事項。為了安茹兒,他決定之前的事情都既往不咎,先放下架子,好好商討商討訂婚的事項,便道:「好!我和淑雲的意思是,訂婚的事越快越好。畢竟,茹兒現在已經有了身孕,而且這段時間也總是折騰,她身子骨也變得很虛弱。早點訂婚,一來可以讓大家都開心開心;二來,趁著茹兒的肚子還沒有大起來,把所有事情都解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蕭銘凱和聶妤苓聽到安慶國的話,覺得也挺有道理。聶妤苓回應著:「那我和銘凱回去之後,選幾個黃道吉日出來,我們再一起商量商量?」


    孟淑雲聽到聶妤苓的話,也趕緊站出來,說道:「我和慶國提前看了看近期的一些好日子,「接著,她從包中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日曆,將最近一兩個月內的好日子全部都挑了出來,」你們看看,我和慶國覺得這一天就挺好的……」孟淑雲指著手機上,距離最近的一個日期說著。


    蕭銘凱和聶妤苓看著孟淑雲手機上標註的那些日期,也覺得事情盡早定下來對誰都沒有壞處,便點頭答應了。


    而蕭餘揚站在病房的另一邊,一直在擺弄著手機,似乎不是與病房裏的人在同一個空間內。他剛剛給簡繁打了三個電話,但都沒有接通。害怕簡繁出了什麽事,他又給何琳打了一個電話,也沒有被接聽。他看著自己和簡繁的微信聊天界麵,上麵全都是自己發出去的信息,簡繁並沒有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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