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故作聲勢,歎息道:“張繡,你口中雖然這麽說,誰知道你說的話是真是假。萬一,你故意撒謊,想借此穩定軍心呢?”


    “故意撒謊?”


    張繡不屑道:“韓遂啊,本將堂堂司隸校尉、鎮南將軍,用得著撒謊騙你嗎?”


    “撒謊,終究要被拆穿的。”


    “本將如果現在撒謊,等戰事結束,軍中的士兵都會知道本將撒謊。到時候,誰還會相信本將的話。”


    張繡說道:“信譽是一點一點積累下來的,本將一向不欺人,不撒謊,也不屑在這樣的事情上,撒謊欺騙士兵。”


    韓遂聽得牙疼。


    張繡這小子當真是牙尖嘴利。


    在張繡一抵達陳倉縣,韓遂開口和張繡在言語上交鋒,韓遂就一直處在被動,一直被張繡掌控局麵,完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這很讓韓遂無奈。


    韓遂深吸口氣,他不打算再和張繡廢話了。


    繼續廢話,無濟於事。


    韓遂深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張繡,廢話少說。你如果要攻打陳倉縣,本將在這裏等著你,以實力見真章。”


    張繡說道:“看樣子,你韓遂是詞窮,不知道該如何反擊了。也罷,你不說了,那現在,輪到本將來說說。”


    “來人,把閻行帶上來。”


    張繡吩咐了下去。


    一聲令下,士兵押解著被捆綁的閻行走出來。


    此刻的閻行,一副落魄樣子。


    這是裝出來的。


    事實上張繡已經招降了閻行,為了對付韓遂,更以便於穩住韓遂,順利救出閻行的老母,所以讓閻行出來演一出戲。


    張繡擺手指著閻行,朗聲道:“韓遂,看到了閻行了嗎?”


    韓遂見狀,皺起眉頭。


    這該死的閻行。


    在閻行被抓住的時候,韓遂就料到可能會是這樣的情況。雖說韓遂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辦法,可事情擺在眼前,總是相當棘手的。


    韓遂說道:“張繡,就算你抓住了閻行,又能如何?”


    張繡嘴角噙著笑容,道:“閻行是韓遂麾下的大將,是你最倚重的人。如今,難道你真的為了區區陳倉縣,就不顧閻行的性命了嗎?”


    “隻要你退出陳倉,本將允諾釋放閻行。”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隻要你韓遂同意,我張繡,便絕不反悔。”


    張繡道:“如今為了閻行的性命,你韓遂,願意退出陳倉縣嗎?”


    “不可能!”


    韓遂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張繡道:“韓遂啊,你可聽過一句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你隻要換回了閻行,他勢必為你效死命。可你不顧他的性命,豈不是讓人心寒。”


    “沒必要!”


    韓遂態度堅決的回答。


    張繡嘖嘖兩聲,不屑道:“可惜,實在是可惜了閻行一身的本事。閻行能力出眾,卻追隨錯了人。他一心效忠你韓遂,寧死不投降,沒想到你韓遂如此心冷。”


    “城樓上韓遂的士兵們,你們看到這一幕了嗎?”


    “韓遂最倚重的大將閻行,落在本將的手中。你們的將軍韓遂,寧願守著一個冷冰冰的陳倉縣,也不願意換回閻行。”


    “韓遂有救回閻行的機會,卻心冷如此,不管不顧。”


    “你們,要效忠這樣的人嗎?”


    張繡眼神銳利,繼續道:“連閻行這樣重要的人,韓遂都不管不顧,何況是你們這些軍中的普通士兵。換做我是你們,不會效忠韓遂。”


    “你們都仔細的聽著,韓遂給你們的,我張繡可以給你們。”


    “我張繡軍中,沒有人敢克扣軍餉,沒有人敢欺壓士兵。本將可以保證,我張繡麾下士兵的兵餉,絕對高於你們在韓遂麾下的待遇。”


    張繡要策反韓遂的軍隊,瓦解對方的軍心。


    當然,張繡知道不可能真的策反,因為在韓遂的鎮壓下,現在不可能有人出來投奔。可通過這些話,至少要讓韓遂的軍心動蕩。


    讓人心浮動。


    這是張繡的目的。


    韓遂暗罵張繡狡詐,更暗罵張繡無恥,嗬斥道:“張繡,你不顧麵皮的挑撥是非,策反我的士兵,實在丟人。”


    “本將告訴你,我麾下的士兵,不可能追隨你。”


    “閻行,那是沒辦法的事兒。”


    “戰場上廝殺,本就是掉腦袋的事情。上陣廝殺,不是被殺,就是被俘虜。閻行淪為俘虜,本將不可能為了區區一個閻行,就不顧無數士兵用性命打下的陳倉縣。”


    “如果我退出陳倉縣,那才是因小失大,丟失了無數士兵用心血換來的陳倉縣。”


    韓遂強行解釋道:“我是寧願辜負一個閻行,還是寧願辜負萬千士兵呢?”


    “答案顯而易見!”


    “兩害相權取其輕,本將隻能這麽辦。”


    “閻行,你是軍中的大將,知道本將的不容易。但請你放心,你閻行的親人,便是我韓遂的親人。你閻行的老母,便是我韓遂的老母。”


    “你待他們如何,本將會待他們如何。”


    韓遂道:“本將不會負你。”


    閻行聽在耳中,卻覺得諷刺。韓遂話裏話外,說要保證閻行無後顧之憂,實際上,是在隱隱的威脅閻行,讓閻行自己解決自己。


    以避免韓遂兩難。


    閻行心中慶幸,得虧已經歸順了張繡,而且張繡已經安排人去涼州帶他的母親來。


    閻行倒是沒說話。


    這時候,還得交給張繡來解決事情。


    張繡聽完韓遂的話,嘖嘖兩聲道:“韓遂啊韓遂,本將算是把你看白了。你這樣的人,就是利益為先,沒有半點良心。”


    “你,太勢力了。”


    “不論是閻行,亦或是你麾下的士兵,都不是你的同袍,都不是你托付生死的人。他們,隻是你的棋子。他們,隻是你利用的工具。”


    “一切,僅此而已。”


    “可戰場上的將士,都是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不是冷冰冰的器械,不是沒有想法的。將士們,你們真的願意,追隨韓遂這樣冷血的人嗎?”


    張繡再度蠱惑,意圖影響韓遂軍中士兵的軍心。


    刷!


    韓遂麵色再度黑下來。


    張繡這廝可惡。


    就盯著他韓遂不斷的懟,偏偏韓遂真不好反駁。尤其韓遂目光一轉,落在周遭無數士兵的臉上,看到許多士兵小聲議論,臉色頓時冷下來。


    張繡的一番話,已經動搖了他的軍心。


    韓遂明明都已經考慮到張繡可能利用閻行,但怎麽都沒有想到,張繡的手段如此狠辣,會使得局麵如此棘手,讓他如此麻煩。


    這是韓遂沒預料到的。


    韓遂道:“張繡,你有本事,就攻打陳倉縣。這兩丈多高的城池,雖說不怎麽堅固,但要抵擋你張繡的進攻,那也綽綽有餘。”


    他不再和張繡廢話了。


    在張繡的麵前吃了虧,那就不多言。


    張繡麵上帶著笑容,揪著不放,繼續道:“韓遂,你真的不管閻行死活了嗎?”


    韓遂站在城樓上,一言不發。


    他不再搭理張繡。


    他算看出來了,這時候和張繡繼續說話,又會被張繡抓著不放。與其如此,不如不搭理張繡,反而會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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