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習對張繡,一向不怎麽瞧得上。一個黃口小兒,學了幾天槍法,就目空一切,自以為是。他沒和張繡交過手,不認為張繡有多麽厲害。


    他的話一落下,手中狼牙棒掄起就狠狠的砸下。


    狼牙棒上的尖刺,閃爍著森冷光芒,透著森寒的氣息。狼牙棒掛著呼嘯聲,兜頭自張繡的頭頂落下,隻是還未到張繡的頭頂,霸王槍掄起,撞擊在狼牙棒上。


    “鐺!”


    刺耳的撞擊聲,響徹空中。


    伍習硬生生承受了狼牙棒上反震回來的力量,自覺試探出了張繡的力量強度,心中篤定,一副不屑神情,冷笑道:“倒有些本事,可惜,這點本事還不夠。”


    張繡一言不發,霸王槍抖動,便再度刺出。


    槍尖閃爍,幻化出點點寒星。


    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自伍習的心底生出。他卻也是鎮定,連忙提起狼牙棒格擋。槍尖不斷的刺來,隻聽叮叮的撞擊聲不斷響起。


    張繡的每一槍,都刺中伍習的狼牙棒。


    一連串的撞擊下,伍習握住狼牙棒的手,都輕微顫抖著,覺得酥麻不已。


    這一刻,伍習心底一沉。


    張繡很強。


    比剛才第一次交手時,力量強了許多。


    他已經是竭盡全力,張繡依舊一副輕鬆自如的樣子,明顯沒有盡全力。


    張繡連刺十來槍,迫使伍習疲於抵擋時,忽然再度變招。霸王槍不再往前刺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掄起便砸下。


    長槍如棍,剛猛無鑄。


    伍習見到張繡的這一擊,更覺得頭皮發麻。


    他雙手握住狼牙棒,快速格擋。當兩柄武器撞擊在一起的瞬間,伍習慘叫一聲,麵頰都因為震蕩的力量,而不斷的抽搐。


    “嗡!嗡!”


    狼牙棒不停的震顫,力量衝擊著他的手掌,使得虎口登時就撕裂。劇烈的疼痛,使得他無法握住狼牙棒,直接就倒飛了出去。


    伍習的五髒六腑,分外的難受,氣血翻騰不受控製。他隻覺得喉頭一甜,張嘴就噴出一口殷紅的鮮血。


    “蹬!蹬!”


    他口中溢血,腳下不斷後退。


    張繡一招得勢後,大踏步上前,霸王槍再度戳出。一槍在空中閃過,快如閃電,隻看到一道刺眼的光芒在空中一閃,便到了伍習的身前。


    伍習已經完全無法躲避。


    “撲哧!”


    鋒銳槍尖,貫穿伍習的左肩。那強勁的力量衝擊下,輕易就貫穿他的身體,槍尖自後背透出,帶出殷紅的鮮血。


    “啊!”


    淒厲慘叫聲,從伍習口中傳出。


    張繡手上發力,抽回霸王槍,在伍習的肩膀上留下了一個血窟窿。


    一時間,血流如注。


    伍習身體,秫秫發抖。


    他眼中盡是驚恐。


    張繡剛才的一槍,霸道絕倫,他無法躲避。伍習甚至可以斷定,張繡能一槍戳中他的心髒,足以一槍殺死他的。


    隻是張繡沒有殺他,僅僅是洞穿了他的身體。


    伍習的麵色,因為一波一波傳來的痛楚,變得格外猙獰。


    這一刻,伍習心亂如麻。


    他更是驚慌,因為在張繡的麵前,他連一丁點的抵抗力量都沒有。眼瞅著張繡抽出長槍,再度掄槍橫掃而來,他無法躲避,伍習心中嗚呼哀哉,隻能是閉目等死。


    “砰!”


    霸王槍撞擊在伍習肋下。


    刹那間,伍習再度悶哼一聲,口中吐血,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倒飛了出去,轟然落地。


    伍習渾身像是散了架一樣,非常痛苦,但卻愣了下。


    張繡沒殺他?


    此前張繡就有能力殺他,現在也可以殺他,依舊沒殺他。


    “撤,保護我撤退。”


    伍習心思一動,就明白張繡是不想殺他。他不問緣由,果斷讓士兵抬起他撤退。


    張繡發現後,嘴角噙著笑容,沒有命令追擊。


    放跑伍習,是定下的事情。


    黃忠率領士兵象征性的掩殺了一陣,就快速撤了回來。先前黃忠殺入伍習麾下的軍中,刀鋒過處,士兵盡皆被殺,無人能擋。


    他的武藝,展露無遺。


    黃忠回到張繡的身旁站定,便靜靜不言。


    甘寧目光落在黃忠身上,打量了一番。他是軍中的武將,武藝高強,也有足夠的眼力,明白黃忠的厲害。


    看黃忠的架勢,他都不敵。


    這是個大高手。


    不過甘寧倒是沒什麽想法,隻是把黃忠記在了心中。


    郭汜已經不再撤退,退回到張繡的身邊,他一副讚許的神情,誇讚道:“張繡啊,你這小夥子不錯,幹得漂亮。”


    張繡嗬嗬一笑。


    什麽叫小夥子?


    合著他在郭汜眼中,還是一個晚輩,郭汜還打算擺譜。


    郭汜繼續道:“如果不是你半路殺出來,本侯恐怕就會死在伍習那狗賊的手中。隻是你先前和伍習交手,本侯也看在眼中,你明明有把握殺他,為什麽不殺他呢?”


    郭汜是朝廷敕封的後將軍、美陽侯,擁有開府的權利。正常的情況下,他是比張繡官職更高的,等於是張繡的上級。


    他即使落魄,也依舊擺譜,把張繡當作晚輩看待。甚至和張繡的交談,也帶著質問姿態。原本他在書信中,是表示願意投效的,如今郭汜度過危難,便不打算投降。


    這是郭汜的打算。


    這也是一路走來,郭汜心中早早就琢磨清楚的。


    張繡不急不躁,淡淡說道:“郭將軍說笑了,不是本將不殺伍習,而是伍習狡詐,又有無數的士兵保護。當時的情況,殺不了伍習。”


    “你可以殺伍習的。”


    郭汜哼了聲,眼神銳利,很不滿張繡的回答。


    張繡斜眼一瞅郭汜,繼續道:“伍習能把郭將軍逼到絕境,可見是極為厲害的。如果我能殺伍習,豈不是能殺了郭將軍。我沒有殺郭將軍的膽氣,所以也殺不了伍習。”


    郭汜一聽,皺起眉頭。


    他忽然明白,張繡已經不是昔日的張繡,是權傾一方名震天下的張繡。


    他剛才是倚老賣老。


    可沒想到,張繡如此的直接,竟是開口威脅他。


    郭汜對張繡的回答很不滿,認為張繡囂張,但他也不敢過分的表露,便岔開話題,繼續道:“張繡啊,你不熟悉關中的情況,但本將熟悉。有本將的指引,你要奪取關中,易如反掌。你我聯手,必定所向披靡。”


    這是郭汜爭奪主動權。


    他不願意歸順,一旦歸順了張繡,軍隊就會全部由張繡指揮,他徹底會被架空。


    這是郭汜不願意的。


    麵臨生死困境的時候,郭汜別無選擇。


    如今,他想要反悔。


    或者說,想要爭取到足夠的權利。


    張繡聽到郭汜的話,沒有開口說話,反而提起手中的霸王槍,擦拭了一下槍尖上沾染的鮮血,又舞動兩下霸王槍。


    一時間,殺氣逼人。


    張繡才輕笑道:“剛才我一槍刺入伍習的肩膀,槍尖沒有絲毫凝滯,連伍習的骨頭都戳碎了。隻是不知道,這槍戳在心髒上,是什麽樣的感覺?恐怕就如戳在豆腐上是一樣的。郭將軍,你想體驗一下嗎?”


    郭汜的麵頰,輕微抽搐著。


    張繡又威脅他。


    這分明是說,他不同意歸順,張繡就可能殺他。


    郭汜看著眼前的張繡,很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眼前的張繡,讓他不適應。


    曾經的張繡,是西涼軍中的將領,一直跟在張濟的身邊,但性子急躁,行事衝動,太過於憑借喜好做事情,是極好對付和揣摩的人。


    如今的張繡,給他一種無法琢磨透的感覺,甚至他在張繡的麵前,宛如透明人,一切的心思都無所遁形。


    最重要的是,曾經的張繡,不會這樣威脅他。


    即使不滿,張繡會動粗。


    郭汜咕咚咽下一口唾沫,環顧周圍,自己麾下的士兵,一個個麵黃肌瘦的,而張繡麾下的士兵,一個個精神抖擻,都是鬥誌昂揚。


    一交手,他必敗無疑。


    甚至他也逃不掉,肯定死在張繡的手中。


    郭汜心中歎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眼下別無選擇,隻能選擇隱忍,先投效張繡,保住性命再說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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