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


    有時候是自己爭取的,有時候是別人給的。


    司馬卬覺得自己這個時候,已經占據了這兩條基礎。


    現在就等著秦國皇帝和這一位錦衣衛都指揮使的談話結束以後,他就準備起身離席,向著皇帝拱手下拜,請求密談。


    每個人都有自己價值。


    司馬卬覺得自己的價值應該會被留在趙軍中。


    所以,明麵上依舊是趙軍的將軍,私底下卻成為了秦國的將軍。


    這種身份上的安排,皇帝一定能看到自己的價值。


    從很早以前,他就知道,趙國一定會失敗。


    尤其是,他駐守在武垣的時候,聽到了南邊的消息,說趙國大王就那樣被齊軍取走了性命之後。


    他就認為,趙國在很大程度上,是看不到希望的。


    可是,扶柳城之戰,給了他很大的自信。


    甚至可以說是給了許多趙國軍卒自信。


    但是,伴隨著占據往後推移,他們才發現,在所有人的頭頂上,都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操控著這一切。


    這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就是秦國。


    如果,真的想要改變這種被別人操控的命運,兩種辦法最為合適。


    第一種!


    超脫。


    趙國沒有辦法查超脫於秦國之上。


    無論是未來,還是現在。


    司馬卬都對此有著非常清楚的認知。


    第二種,找一個更強大的國家,與秦國對峙。


    那就隻有楚國了。


    齊國雖然強,但是齊國狹隘的家天下範疇,讓齊國的政治體製,一直都處在一種非常冗雜的人情關係網之中。


    所以,齊國不可能成為楚國、秦國那樣的強國。


    哪怕是他占據了這天下最為富饒的土地。


    他也依舊沒有辦法改變什麽。


    楚國……


    司馬卬覺得,當初匆匆見過幾麵的楚王項羽,或許會接納自己,但是或許,也不會。


    楚國和齊國一樣,都是一種狹隘的家天下國度。


    項羽過於信任自己的親屬,哪怕是已經有了兩個項氏一族的核心成員,在秦國為官,項羽也依舊非常相信自己的那些親屬們。


    從來不認為,自己的親屬們會因為什麽原因背叛自己。


    秦國也是家天下,可是秦國的家天下,總歸來說,算得上是廣義。


    皇帝不會過分的依賴宗室大臣們。


    科舉製的開創,在很大程度上,已經給了這個世界階層發生改變的可能。


    甚至,就連軍功爵位製度,當初在古代的時候,也是秦國率先提出來的。


    秦國這個國家,一直都在鞭策著整個時代的進步。


    看到皇帝賑濟災民的模樣。


    司馬卬覺得,這個皇帝應該是一個好皇帝。


    自己隻要表現出足夠多的忠誠來,不求被皇帝當做肱骨之臣對待,那至少將來也可以落下一個善終。


    司馬卬喝著溫熱的酒水,忽然覺得這一場雪,就像是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冬夜。


    他的娘親,就是在雪夜把自己生下來。


    可是,誰能想得到,司馬卬這樣一個英雄人物的娘親,在生下她的時候,她母子都是乞丐,居無定所,就這樣在風雪夜中苦熬。


    或許真的是上天之中,自有幽冥神鬼操控一切。


    一個好心人給了司馬卬母親一袋子糧食。


    那個冬夜,風雪大作,可一個乞丐母親,卻養活了自己剛剛生下的小乞丐。


    若非是曆史的軌跡,因為嬴胡亥的出現而發生了改變。


    這個小乞丐將會在未來二十多年後,成為一方諸侯王。


    秦末之亂世,出生悲苦卑賤,命運淒慘者,莫過於司馬卬。


    所以,司馬卬的想法中,或許有忠義廉孝,甚至比常人都強烈。


    可是,他卻非常清楚,如何留下有用之身。


    在這亂世中苟安。


    一個人想活著,有錯嗎?


    可是,司馬卬一直等著,皇帝和李由卻像是有說不完的話一樣。


    從北地長城軍統帥王離軍中的變化,談到了鹹陽城,說到了朝政體製,又論說到了皇帝親自修書給楚王項羽,請求婚約的事情嗎,似乎馬上就要有眉目了等等。


    聽到了這裏,司馬卬頓時肅穆起來:等等?我聽到了什麽?


    秦國皇帝親自修書一封給楚國皇帝,說是為長城軍統帥王離求婚於楚國宗室之女?


    然後,又是軍中的事情,兩人足足說了兩個多時辰之後。


    皇帝方才意猶未盡的讓李由去休息一下,畢竟一路上過來,不說是寒風逼人,寒雪襲人。


    舟車勞頓之苦,也是一種辛苦。


    諾大的房舍中,這會兒也就剩下不多少人在這裏邊喝酒了。


    司馬卬左右看看,發現除了秦軍的將校之外,皇帝身邊也就是侍奉著一個瘸了腿的寺人,數個麵容姣好的宮娥。


    司馬卬覺得,這就是自己的機會到了。


    他緩緩地站起身來,緩緩跪下,隨即拱手抱拳道:“啟奏皇帝陛下,臣司馬卬有秘奏稟報!”


    嬴胡亥意外的看了一眼下邊跪著的司馬卬,心說,這能有什麽秘奏稟報?


    韓談立刻動了心思,揮了揮手道:“左右退下!”


    嬴胡亥安坐不動,左右兩側的人盡數退了出去,便是侍奉著的宮娥們,也一樣退了出去。


    司馬卬心如擂鼓,聽到身後的房門“嘎吱”一聲關閉了上去以後,這才道:“啟奏陛下,臣司馬卬願誓死效忠陛下,投效大秦,還請陛下收留!”


    嬴胡亥著實意外了些許,他琢磨了片刻後,才看著下邊額頭上,都已經冒出熱汗來的司馬卬問道:


    “朕姑且問你,此前你是怎麽想的,為什麽會覺得,朕想要把你麾下的趙軍,都變成我大秦的戰俘呢?”


    司馬卬麵露難色:“啟奏陛下,臣那時候總歸是為趙國臣子,不管是做什麽事情,總應該是為了趙國著想才對。


    臣不認為這樣是罪過。”


    “那現在,你是打算領著你麾下的所有趙軍,一並投效我大秦了呢?”


    嬴胡亥臉上出現一抹玩兒之色來。


    司馬卬苦澀一笑:“臣鬥膽進言,陛下屏退左右之後,自然是沒有什麽話不能說的。”


    “臣下認為,陛下有意把趙國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中,但是而今之趙國,很多地方都已經超脫了陛下掌控。


    故而,臣下鬥膽,認為這個時候,如果換一個趙王的話,將會更加利於陛下對趙國的掌控。”


    嬴胡亥第一次露出驚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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