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王吸說話,一邊上的神箭手樓煩就已經猛然大聲喊道:


    “柴將軍!王將軍在此處!”


    王吸拔出劍來,怒視了一眼樓煩。


    可是樓煩卻隻是苦笑著對王吸說道:“將軍,漢王大勢已去,您真的認為,漢王對你信任有加的嗎?”


    王吸一言不發,翻身下了馬,混在人群中。


    另外一邊,柴武大喝一聲,騎著馬緩緩的走到了軍陣前頭去,他看著那些麵帶畏懼之色,卻有舉著手裏長槍,眼神怯弱卻又驚恐的漢軍軍卒,頓時大聲喝道:


    “你們都不認得我是誰了嗎?放下武器!”


    看著漢軍前列的軍卒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儼然不知道該怎麽般才好。


    “放下武器,劉邦不值得你們為他去死!”


    柴武又是大喝一聲,他大踏步向前走起。


    那些舉著戰矛長槍的漢軍軍卒,頓時下意識的往後推開。


    柴武昂首挺胸,麵孔堅毅,他甚至用自己的胸膛去向著漢軍手中的戰矛壓過去。


    那軍卒嚇得手中的戰矛脫手掉在地上。


    其餘的人看到這一幕,有的人發愣,有的人則悄無聲息的跪在地上,把手中的武器也隨即放在了膝蓋邊上。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生死契闊,與子成說!


    王吸!


    你我同生共死多次,劉邦隻顧著自己逃命,何曾看過你,和你身邊的士卒!


    士卒信任你,這才把自己的生命都交給你。


    所以,你不管是做出什麽決定,你都要想清楚!


    人!


    活到了你我這個身份地位上,早就不是為自己而活著了。


    身邊有一大堆的人。


    自己死了,這些人怎麽活?


    當年跟著我們舉事的時候,那些戰死的兄弟們,他們的家眷誰來養活?


    你我一死,把鋒利的劍往脖頸上拉一下,眼睛一閉。


    可是,那些兄弟們的妻兒父母,誰去養活?


    兄弟已經為了我們流血而死,如果不把他們的家人們安頓好了。


    將來到了地底下,我們怎麽和他們說?


    怎麽和他們交代?”


    “嘩啦啦——”


    漢軍的陣列裏邊,一個人踉蹌著大踏跑了出來。


    柴武看著眼前渾身發抖,神情激動,看著自己的王吸。


    柴武底下眼簾,向著王吸拱了拱手,隨後轉身,指著遠處一口黑龍大纛下,那個年輕英武的大秦皇帝說:


    “那一位,便是大秦皇帝!”


    “我——漢上將軍王吸,願降!”


    “願降!”


    王吸在嘶聲大吼。


    嬴胡亥在馬背上端著手,看著那跪在人群中的王吸。


    心裏倒是在回蕩著柴武的那番話。


    這還真的是啊,人活到了他們現在的這個身份地位上。


    真的是不能死,也不敢貿然去死。


    “嘩啦——”


    整個山坳裏邊,漢軍看著主將王吸跪在地上,頓時紛紛跪在地上,把手中的武器全部丟在地上。


    “漢軍中那位神箭手在何處?”


    蒙恬驅馬上前,大聲喝道。


    跪在人群中的樓煩舉起雙手來,帶著顫抖的聲音喊道:


    “小人在這裏!小人在這裏!”


    聽著那顫音,蒙恬眉頭皺了一下:“你倒是好箭法,能開五石弓,當初在東北戰場上,你的威名就已經傳開了。


    為何這一次本將親自領兵追殺你們,你卻沒有開弓放冷箭呢?”


    樓煩趕忙顫聲說道:“小人……小人害怕……手抖的厲害。


    別說這會兒開弓,就是懷裏的長弓都有些抱不穩。”


    蒙恬正要說什麽的時候,嬴胡亥便驅馬上前,擺了擺手,示意蒙恬不要為難此人。


    蒙恬不知道,但是嬴胡亥作為一個後世人,他是很清楚的。


    這位神乎其神的神箭手,唯一的缺點就是膽子小。


    正史上,項羽劉邦在鴻溝對峙的時候。


    這神箭手樓煩被項羽一聲大吼,嚇得渾身發抖,兩手發軟,無法開弓。


    這說明,並不是所有的神箭手的心理素質都能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麋鹿性於左而目不瞬的。


    “王吸。”


    嬴胡亥淡淡說道。


    王吸膝行而前,叩拜道:“罪將王吸,拜見大秦皇帝陛下萬歲!”


    “劉邦從什麽地方了逃了?”


    嬴胡亥問道。


    白起一直都在領兵追殺劉邦,嬴胡亥現在當然知道王吸是從什麽地方逃走的。


    可是,他就是要問王吸。


    王吸一愣,磕頭道:“陛下是仁德的君主。


    罪將攜帶身邊所有的兄弟們,歸順大秦。


    可,陛下要讓罪將現在就指出舊主從什麽地方逃走,罪將實在是無法開口。”


    此言一出,嬴胡亥身邊的秦軍將士們,臉上頓時露出像是惡鬼一樣的猙獰之色來。


    柴武頓時嚇得跪在地上,磕頭道:“陛下贖罪,王吸是耿誌之人,但是從今以後他對與陛下、對於大秦的忠心,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嬴胡亥淡淡笑答:“王吸,朕問你,若劉邦今日逃出生天,來日到了戰場上,你是殺劉邦,還是手下留情呢?”


    王吸猛地抬頭,看了一眼嬴胡亥,隨即咬牙切齒的說道:


    “罪將既然已經歸順大秦,那和劉邦所有的情義,都已經斷絕。


    陛下說,殺劉邦!


    就殺劉邦!


    陛下說,不殺劉邦,就不殺劉邦!”


    “那你現在,卻還顧念舊主恩情,不遠指出劉邦從什麽地方逃走了?”嬴胡亥眼裏含笑,看得王吸後背冒冷氣。


    王吸叩首道:“陛下,臣非愚蠢之人,然而此刻,臣願意遵從自己的內心。


    臣可以對天地山川鬼神立下誓言,忠於陛下,忠於大秦。


    雖刀山火海,義不容辭也!”


    “隻是,朕還是想知道,劉邦從什麽方向逃走了?”


    嬴胡亥臉上笑容不見,柴武狠狠地瞪了一眼王吸:


    “老王!你瘋了!既然都已經忠於陛下,為什麽就不能說出劉邦去了什麽地方!”


    王吸死死地咬著牙,以至於嘴角都冒出血絲來。


    可,他就是一言不發,保持著以頭觸地的臣服動作。


    “報!陛下,我軍抓到了漢軍的一個傳令兵,他說他想要見王吸。


    他臨死前有話對王吸說。”


    嬴胡亥微微頷首,那軍卒立刻撥轉馬頭,揮了一下手。


    頓時,一個被揍的鼻青臉腫,鼻孔裏邊都還在向外淌血的漢軍傳令兵,被秦軍拖死狗一樣拖上前來。


    “主公!主公!大王不發兵來救援我們!


    他聽到屬下說主公被圍,他隻是催促軍卒加快速度逃命!


    主公!主公啊!”


    ps: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在這個年代形容的是戰友情,還沒有演變為形容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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