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對於眼前這位上官究竟是來查什麽的並不清楚。


    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絕對不會單純的是為了一個叫做已經死掉兩月有餘的張閡而來。


    嬴胡亥轉過目光來,看著喜,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心中可是覺得非常疑惑?”


    喜也不回避,拱手便道:“大人所言不錯,小人心中現在確實是充滿了疑惑。”


    “嗯,那你就慢慢看著,真相很快就會浮出水麵。”


    嬴胡亥打了一個哈欠,這樣程度的事兒,對於他來說,似乎確實沒有什麽挑戰性可言。


    女官茜簾一家,又被再度再回到了陰暗潮濕、散發著黴味臭味的監牢裏邊。


    一家人的表情有些僵硬,但隨即卻又釋然了。


    這些天以來,他們大致上也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麽事兒。


    這樣的事情,一個小小的千戶,怎麽可能就讓他們活下去呢?


    “大人,去李家莊的人回來了,已經確認過了,李家莊那邊這段時間沒有族人被人打死的。”


    嬴胡亥揮了揮手:“和預料的差不多!”


    “那也就是說,這些人的身份是捏造的,現在一切,都等著這位雲朵姑娘了。”


    時間分秒而過。


    召集過來的畫師,已經開始照著花香臨摹,開始準備在諾大的關中張貼出去,張榜把這些人抓起來。


    在這之前,嬴胡亥倒是想過,這些人可能有易容的技術在身上。


    但是,易容的耗費是非常可怕的。


    而且製作麵具也是有著非常高的失敗性。


    所以,嬴胡亥還是打算賭一把。


    賭那些人沒有戴著人皮麵具。


    嗯,就算是帶著,那也可以在雲朵姑娘這裏得到信息。


    若是不出意外的話,雲朵這裏,應該是最後一點線索了。


    嬴胡亥心中不由得有些想發笑,自己當初吹噓的很厲害。


    如果線索真的在雲朵姑娘這裏斷了的話,那自己又從什麽地方去查?


    正在等著的這功夫,一個錦衣衛快不走了進來,低聲在嬴胡亥耳朵邊上耳語兩句。


    嬴胡亥頓時露出喜色:“這麽說,宮裏有些線索了!


    讓他們繼續查下去,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了以後,我就回到宮中去!”


    “喏!”


    錦衣衛快速離開。


    到了這會兒,喜心中越發肯定,眼前的年輕人,就是秦帝國的一位大人物。


    韓談和周青臣都能耐住性子,皇帝倘若是想說的話,那必定會說出來。


    當然,皇帝倘若是不想說的話,他們兩人也不敢多問。


    而且,這裏也並不是說話的地方。


    “噠噠噠——”


    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從外邊傳了進來。


    嬴胡亥抬起頭來,就看到密密麻麻的番子,簇擁著一個花容失色的年輕小娘,快步走了進來。


    期神色緊張的走在最前頭,他就算是傻子,也知道這會兒肯定發生大事了。


    不然的話,一個教坊司的姑娘,怎麽值得動用那麽多的人手去保護?


    一個番子快不走了進來,湊到了韓談耳邊低語了兩句話。


    韓談微微點頭,那番子便快速退了出去。


    他這才拱手道:“一直都有人在盯著,這麽招搖過世的情況下,已經吸引了很多的人注意。


    但是,還是沒有人露頭。


    或許,就算是有人露頭了,也是混在人群中觀望!”


    嬴胡亥點頭:“無妨,先來問問這個雲朵姑娘,嗯,別不說,這名字還挺有點意思。”


    周青臣微微拱手笑道:“教坊司裏邊經常都有這樣的名兒。”


    韓談忍不住看了一眼周青臣,他總覺得這家夥在有些方麵,是真的故意向著自己炫耀的。


    雲朵麵上帶著幾分慌張,走了進來以後,定睛一看嬴胡亥、韓談、周青臣三人。


    之後,她便直接跪了下來,泣聲道:“還請大人做主,我家阿郎是冤死的!”


    嬴胡亥聽到這個,臉上頓時露出笑意來。


    錯不了了,線索果真就在教坊司。


    “嗯,你姑且說來,我們自然會幫你做主!”


    “還有,你怎麽知道張閡是冤死的?”


    “十七日的晚上的時候,我家阿郎忽然來見我,還給了我五十兩銀子。


    神神秘秘的說讓我收好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下個月,就來給我贖身。


    如果出了意外的話,那就讓我守口如瓶,等到宮裏的人來尋我。


    然後和盤托出所有!”


    嬴胡亥深吸一口氣,事情遠遠比自己的想的更複雜啊。


    這張閡似乎早就預料到會出事啊?


    “那張閡究竟和你說了些什麽?”


    “他說有人找到他,讓他提前謀劃一件事情,事情成了給他兩百兩銀子。”


    雲朵姑娘又驚又怕的說道:“張閡說,那件事情很嚴重和,他當然對方會滅口。”


    嬴胡亥眼睛一眯的說道:“隻不過是撤銷案件而已,就算是不給錢也可以的。


    那麽這麽說來,茜文失手打死那個人,恐怕並沒有死掉。


    張閡全程參與了這件事情。”


    “而這一切,也確實全是一個圈套。”


    韓談拱手道:“必定是如此了。”


    嬴胡亥將目光看向雲朵,眼睛下意識的眯了起來:


    “張閡預感自己可能會出事,他讓你和宮裏的人說什麽。”


    “我家阿郎有一封書信留給我,讓我交給宮裏的人。”


    韓談趕緊走上前去,將那書信轉而呈給了皇帝。


    嬴胡亥打開以後,微微一看上邊寫的內容,不由得冷笑一聲:


    “有點意思!”


    他把書信合了起來,看向雲朵:“除此之外,張閡還說什麽了?”


    “沒有了!”雲朵幾乎要流淚,她連續向著嬴胡亥磕頭:


    “還請大人為我家阿郎查清死因!小奴願意結草銜環以報答恩情!”


    嬴胡亥道:“你還記得三月十八號那天晚上,張科在你那裏喝了許多酒以後,為何要堅持回去嗎?”


    雲朵點頭,抹了一把臉上淚水:“小奴自然記得!


    可……那天晚上小奴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麽他一直要堅持離開。”


    “因為已經有人盯著他,準備殺他了。


    他認為那些人很厲害,擁有直接闖入教坊司殺人滅口的能力。


    所以,他是自己假裝醉酒落井。


    其目的,就是讓你活下去。”


    雲朵如遭雷擊般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眼中大顆大顆的淚珠,不停地滾落出來。


    嬴胡亥忍不住搖頭:“作為一個教坊司的老熟客,竟然不知道教坊司邊上就有軍卒守著。


    不管是誰在裏邊殺人,都休想全身而退。”


    “不管是街道上巡邏的軍卒,還是教坊司邊上戍守的軍卒。


    一旦被驚動,絕對夠那賊人喝一壺的。


    張閡心理素質太差,卻又想要學別人發橫財。


    最後落得一個人財兩空的地步。”


    嬴胡亥伸手把書信交給了韓談:“收起來,讓你看的時候,你再看!”


    嬴胡亥看了一眼那地上癱軟,宛若靈魂都被挖走了的雲朵,微微搖頭。


    這個世界,素來都是這般不公平。


    但,張閡本不應該愛上一個教坊司的女人。


    而且,這麽漂亮的女人,贖身的錢財就需要十萬錢。


    這換算成銀子,也是一百兩銀子的巨款!


    “這邊的事情差清楚了,我們準備收網抓人去。”


    嬴胡亥指了指地上生不如死的雲朵,卻又忍不住俯下身對著雲朵說道:


    “張閡用自己的性命,換取了你的自由之身。


    贖身花費一百兩銀子,但是你卻還可以留下一百兩銀子活下去。”


    “不要辜負了張閡對你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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