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接上回,秦軍入城,如狼似虎。


    飛馬占據各處城門,諾大的一座下曲陽城池,就已經完全在秦軍的掌控之下。


    府衙口,這裏已經血流成河。


    遼王嬴審單手提著張黶部將的腦袋,大步走進府衙之中。


    這裏,方才被秦軍殺破。


    裏邊的男女老少,仆人婢女,一並跪在地上,看著渾身是血的大秦遼王瑟瑟發抖。


    “這裏,誰是張黶的家屬?”


    嬴審冷冷地問道,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尋著。


    但是沒人說話,到處都是女人低聲抽泣的聲音。


    嬴審冷笑一聲,手裏血淋淋的人頭直接就丟在地上。


    “咕嚕嚕”的滾動起來。


    “一個一個的砍,砍到他們說話為止!”


    身邊的軍卒獰笑著走上前去,往人群裏邊托人出來。


    驚恐的慘叫聲頓時響了起來,可隨後刀鋒落下,誰叫的聲音最大,誰的腦袋就率先落地。


    於是,整個大堂裏邊,全部都是壓鬱著驚恐慘叫,渾身發抖的人。


    “哢哢哢……”


    十來顆腦袋掉在地上以後,終於有人忍不住,驚恐大叫著,指著人群中間的一個女子:


    “她!她是張黶的侍妾,大人在上,我們都是被逆賊張黶威脅,這才不得不侍奉逆賊的!”


    不用嬴審說話,殺氣騰騰的秦軍就已經將那個美姬拖了出去。


    嬴審獰笑著:“這個女人是你們的!剩下的人……全部砍了!


    寡人許諾你們,攻破下曲陽,十日不封刀!


    城中所有財務女子,盡數歸於你們所有!”


    “大王千歲!”


    “大王千歲!”


    狂熱的歡呼聲,回蕩開來。


    卻在這個時候,一對快馬衝了進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中行說。


    “遼王殿下!我大秦乃是王師,正義之師。


    從未到過什麽地方就屠城的先例。


    你這樣做,隻會讓各地百姓的反抗更加激烈!”


    “更加激烈?”嬴審轉身在將軍座椅上坐了下來,手中的陌刀隨意放在一邊上,他居高臨下的看著中行說:


    “小閹狗,你知道為什麽昔年天下六國的後人,都有人跳出來造反,搖旗呐喊?


    而唯獨隻有燕國,沒有後人跳出來搖旗呐喊?”


    不等中行說答話,嬴審就輕蔑的笑著說道:


    “那是因為當年先帝攻破燕國以後,把燕都之中,所有生靈全部都屠戮一空。


    所以,現在天下才沒燕國後人站出來造反。”


    中行說咬咬牙,拱手道:“大王!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奴婢之前也與你在狼山相處過,你並不是這樣弑殺的人啊!”


    嬴審冷笑:“我當然不是這樣弑殺的人。


    可是寡人看著身邊的兄弟們,一個個倒在寡人身邊。


    寡人看著兄弟們的那些孤兒寡母。


    寡人就恨不得把這些亂臣賊子殺個幹淨!


    張黶在城樓上叫罵的聲音,你聽到了嗎?”


    “他能逃走,寡人無所謂,但是下一個他敢出現的地方,就是寡人繼續屠殺的地方!


    他張黶自詡嘴炮無敵,但寡人自覺刀下更無敵。


    那就看看,究竟是他張黶能笑到最後,還是寡人能笑到最後。”


    中行說無可奈何,拱了拱手:“大王,還請收回成命,下曲陽十數萬的生靈,可都是無辜的人啊!”


    “無辜?”嬴審冷冷的瞪著中行說:“如果沒有這些富戶供養大軍,張黶這狗賊何以一下子就能在下曲陽拉扯起來這麽多的大軍?


    如果沒有下曲陽這邊的黔首從軍,張黶的兵卒從什麽地方來?


    你休要多言!


    若不是看在你是皇帝陛下親自派遣的侍者過來的份兒上。


    寡人早就一刀剁了你!”


    中行說嚇得一哆嗦,嬴審身上那股濃烈的殺氣,完全不像是說著玩的。


    “滾吧!”嬴審冷喝一聲:“下曲陽城中的一切,你要就去拿,不要就滾遠點,不要在這裏礙了寡人的眼!”


    中行說看了一眼嬴審,低著頭快速的退了出來。


    大堂下邊,遍地都是屍骸,他也不敢多說什麽話,看了一眼身邊的禁軍們。


    中行說知道這裏邊的人都已經徹底瘋狂,除非嬴審下令,才有可能約束這些虎狼。


    自己……


    中行說站在一邊的庭院下,靜默的聽著滿城煉獄般的呼叫聲。


    身為東廠的二把手,是不是應該做些什麽呢?


    嬴審雖未一地諸侯王,但是就可以這般輕視東廠嗎?


    “你們都去吧,這城中已經這樣了,我們也就沒有必要在保持什麽品德!”


    跟在中行說身後的禁軍們,帶著獰笑走出府衙。


    這本就是大秦最強的虎狼。


    中行說並不覺得自己能夠約束他們,既然不能約束,那就隻能放任了。


    此時候,張黶已經在部將的護衛下,向著武遂而去。


    張黶受了不輕的傷,和孟春拚死一戰,他沒有占到多少便宜。


    相反,孟春這個時候還在下曲陽城城中行凶,他這會兒卻隻能躺在馬車裏,看著蔚藍色的天空發愣,同時忍受著身上創傷的劇烈疼痛。


    “敗了!竟然真的敗了?”


    張黶像是無法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腦海裏不斷地回憶著戰鬥時候發生的事情。


    他就像是一個膽小的人,回憶著遭難來臨時候,自己應該怎麽做,但是卻沒有那樣做。


    心中充滿了懊悔,可卻又無濟於事。


    “將軍,我們歇息一下吧!”


    渾身是血的部將低聲說著,滿臉懇求的看著張黶。


    張黶的目光才從蔚藍色的天空中收了回來,沒有多少焦距的眼睛裏邊,這才有了一些活人的氣息。


    “休息……是該休息一下了,秦軍沒有派遣追兵來追殺我們?”


    “沒有。”部將很難過,張黶頓時想起來,這人的家就在下曲陽。


    軍中好多人的家,都是在下曲陽的。


    可是這一會兒,家沒了,家人……


    回想著嬴審在城外發誓要土城的模樣,傻子也可以猜得到,現在的下曲陽究竟發生什麽。


    "那就休息下,我們現在還剩下多少人?”


    部將環視左右,抹了一把眼眶裏邊的淚水:


    “不到……一千騎!其餘的人全部都衝散了,要不就是困在下曲陽城中,出不來了。”


    張黶咬牙,大腿、小腹上一陣陣火刺刺的灼痛感襲來。


    “我們……怎麽就敗的那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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