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臉色有些發黑,看著躬身下拜的虞姬,足足三四個呼吸的時間之後,這才緩緩地說道:


    “你昨天晚上說要稟告朕的事情,不會就是這個吧?”


    虞姬自個兒直起身來,嘴角微微上翹:“不錯,但實際上,我並不想耽擱皇帝的時間,皇帝日理萬機,何等辛苦?


    我是打算讓督公韓談稟告給皇帝的。”


    嬴胡亥看了一眼韓談,隻見得韓談臉上全是無奈的笑容,便明白這憨貨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把這個女人留在自己身邊,而沒有想著問過虞姬要稟報的事情究竟是什麽。


    “賜座吧!”嬴胡亥有些無奈的揮了揮手。


    虞姬那邊聲音輕靈的拜謝主隆恩。


    “現在可以說說,張良這逆賊究竟多到什麽地方去了嗎?”


    虞姬淡淡一笑,緩緩地說道:“昔年先帝在博浪沙,遭遇賊人行刺,天降大鐵錐擊中副車的事情,陛下還記得嗎?”


    嬴胡亥作色道:“那個時候,朕就在遊行隊伍中,朕親眼所見,怎麽會記不得?”


    “那陛下可知道,是何人為之?”


    嬴胡亥當然清楚,這是就是張良主謀的,但他卻沒有立刻說,隻是目中帶著幾分疑惑的看向虞姬,等著虞姬的下文。


    虞姬笑道:“乃是張良和滄海君做的,滄海君麾下有一個天生神力的大力士。


    我曾見過此人和故楚餘孽項氏一族的少主項羽扳手腕,兩人臂力發作的時候,將一塊曆經了百十年風吹雨打,堅固程度,遠超金鐵的大青石活生生壓碎。


    最後雖然是項羽勝了,但對於這個人,項羽也依舊是讚不絕口。


    隻是可惜,項氏一族並沒有留住這個人,他和自己的主人滄海君有一個約定。


    行刺先帝之後,不管他是生是死,都不再是滄海君的奴隸,他可獲得自由之身。


    所以,這個人就遊蕩在天下之間,四海為家。


    據說後來,他時常被官府抓捕,所以就想了一個辦法,來到了北邊草原上,混入到了一個商隊之中。


    這個商隊叫做豐財,不是別人家的商隊,正是烏氏一族的下邊的一個商隊。”


    嬴胡亥眼睛不自覺的眯了起來,許莫負已經忍不住問道:“那這個人現在已經和張良勾結在一起了?”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虞姬微微欠身道:“這些話,我都是聽項藉所說,我隻知道這個滄海君曾經的奴隸,應該就在烏氏城中。


    陛下封閉烏氏城,到處盤查,卻就抓不到張良,那張良一定是找到了這個人。”


    嬴胡亥道:“說了半天,你也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我聽項藉說,這個人單名一個魃,但是他現在躲在烏氏城中,那就一定會隱姓埋名。


    所以,知不知道他的名字,完全不重要。”


    嬴胡亥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樣還是等同於大海撈針。”


    “陛下難道忘記了,那個月兒,或許知道這個魃的消息。”許莫負眼睛一亮的說道:


    “據說昔年飛擊先帝副車的鐵錐,重達一百二十斤,比之於那叛賊阮翁仲的金人也不逞多讓。


    那能提起這樣一個東西,且投擲出那麽遠,還不失準頭的人,身上必定有神力。


    但凡天生神力者,諸如阮翁仲、英布將軍之流,無人不是身材魁梧,骨骼粗大,異於常人的。”


    “你的意思是,我們可以順著這條線索,在城中尋找這樣的人?”


    嬴胡亥眼裏帶著寒芒。


    許莫負點頭含笑說道:“陛下聖明!”


    嬴胡亥道:“這些事情,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是你在負責接手,你即刻領著人去查,月兒既然曾經是烏氏一族的人,那如果烏氏一族中有些什麽令人驚奇的事情,她或許會知道。”


    下座的虞姬眼眸中微微有一些異樣身材,她感覺今天見到的皇帝,和以往時候見到的皇帝,似乎有很大的不一樣。


    “臣妾遵旨!”許莫負施施然離開了這房屋,倒是看著虞姬微笑了一下。


    嬴胡亥這才看向虞姬:“多謝姑娘為朕提供這樣一個消息,姑娘卻又性子淡泊江湖,朕也不知道該給姑娘什麽賞賜才好。”


    虞姬笑了笑:“陛下能將黑龍令賜予我,我覺得這就已經是最大的恩遇。


    此外,還有一些事情,我需要向著陛下稟告。”


    嬴胡亥點頭:“姑娘說來,朕洗耳恭聽。”


    “六國遺族反叛大秦的事情,陛下都已經知道了吧?”虞姬笑了笑。


    她明白什麽方才看到的皇帝和以往接觸的皇帝不一樣了。


    便是因為那個皇貴妃。


    皇貴妃在的時候,皇帝總像是要收斂些什麽一樣。


    現在皇貴妃走了,皇帝就已經原形畢露了。


    “那是自然……隻是朕怎麽都想不到,張良這賊子本事不小,竟然這麽短的時間,就已經在天下放下這麽打得一張網。”


    “張良之才,已經非常可怕了。”虞姬美眸中帶著忌憚的神色,“但陛下恐怕不知道,這世間,還有一個不弱於張良的的人。


    此人有經天緯地之才,翻轉日月,如同兒戲。”


    嬴胡亥眼眸一沉,似乎已經想到虞姬說的是誰了。


    虞姬緩緩道:“此人喚作陳平,行蹤飄忽不定,常出沒於什麽地方,我也不知。


    但是我尚在江南吳中的時候,偶然間聽項藉說過,他往北邊去了。”


    虞姬看著皇帝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從未把項藉放在心上,項藉有心和我說很多他們謀反的事情,但很多時候都被我堵了回去。


    這次也不例外,所以這個叫做陳平的人,往北邊去做了些什麽,我也不知道。


    不過現而今看來,韓廣、魏豹於北方燕國故地稱王,勢如水火,瞬即蔓延千裏地方,必定是出自於此人之手。”


    虞姬端起矮幾上的茶,緩緩地飲了一口:“當初項藉與我說,這個陳平有經天緯地之才,改換日月之能,我嗤之以鼻。


    若是有如此本事,何不輔佐天子,以得賢良名聲,而流芳千古?


    現而今看來,項藉並未吹噓。”


    嬴胡亥忍不住伸手撫摸著下巴上微微冒出頭的胡茬,認真思索起來這事兒。


    這個時候,虞姬伸手從衣袖中取出黑龍令,輕輕的放在矮幾上,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道:


    “陛下,荊楚一別,我總覺得我身上帶著黑龍令,似乎不成體統。


    而今送上如此多的絕密消息,特此退還黑龍令。


    天下紛擾六百年,而秦滅六國山河一統,我自然也不願意看到秦土分裂。


    可,虞姬終究隻是一介小女子,本無太多誌向,更加不想卷入廟堂高處風雲中,還請陛下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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