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胡亥直接就從床榻上蹦了起來,追著問道:“人呢?”


    許莫負無奈的指了指嬴胡亥光著的屁股:“陛下,你我雖然是夫妻,可是也不至於不穿褲子吧?”


    嬴胡亥伸手把帝袍扯了過來,正要急匆匆衝出去的時候,卻猛然止住腳步,鎮定了下來。


    “殺了嗎?”


    許莫負聽到嬴胡亥的話,竟然不受控製的嚇了一跳,這聲音裏便像是飽含著無盡殺意一樣。


    “正在看押中。”許莫負低聲道:“這事情,還是陛下定奪吧。”


    嬴胡亥緩緩地披上帝袍,沉穩道:“把人帶進來。”


    許莫負快步轉身走了出去,錦衣衛已經把兩個老嫗帶了上來,其中一個人臉上的人皮麵具已經被掀開一半。


    這個人就是嬴扶蘇,他被卸掉的下巴,已經重新對接了上去。


    錦衣衛的動作也相當粗暴,直接用腳底板踹了一下他的下巴,“哢擦”一聲,頜骨就複位了。


    兩人都站在當場,可是另外一個老嫗早就已經嚇得魂不附體,直接就癱軟在了地上。


    嬴胡亥走了出來以後,看了一眼那已經掀開半張人皮麵具的嬴扶蘇,他徑直走到了矮幾前坐了下來。


    嬴扶蘇揮了一下手,指著那個老嫗道:“把她帶下去。”


    一邊上沒人理會他,嬴胡亥想了想,微微的點了一下頭,那老嫗就此被人拖走。


    嬴扶蘇伸手把臉上的半張人皮麵具扯下,緩步走到了嬴胡亥身邊的矮幾,也一並跪坐了下來。


    兄弟兩人就這樣對視著,許莫負走到一邊上,伸手將放在兵器架上的太阿劍取了下來,眸光陰冷的盯著嬴扶蘇。


    “他不會武功。”嬴胡亥說到。


    嬴扶蘇點頭:“不錯,我確實不會武功,但是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你什麽時候學會武功的?”


    “哦?”嬴胡亥大感意外。


    嬴扶蘇道:“那天你在街道上提到殺人的時候,我就在窗戶邊上看著。”


    嬴胡亥笑了笑,伸手給嬴扶蘇倒了一杯茶,輕輕的推到了嬴扶蘇跟前。


    茶杯和桌麵發出很響的摩擦聲。


    嬴扶蘇遲疑了一下,端起茶來,目中果決之色大作,隨即仰頭一飲而盡。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嬴胡亥緩緩地說道:“我隱藏了武功,這隻是其中之一。”


    “比如曲轅犁、馬鐙,這些東西都是足以改變一個時代進程的東西。”嬴扶蘇放下茶杯,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氣。


    他靜默了片刻以後,目中忽然露出驚喜之色,看著嬴胡亥道:“我以為茶裏有毒的,哈哈哈……”


    嬴胡亥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嬴胡亥這才緩緩的說道:“這麽些年沒有見了,大哥一切還好嗎?”


    “你這樣問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說話了。”嬴扶蘇有些哭笑不得:


    “如果你直接讓人斬了我,我還覺得這事情似乎是有些正常的,可現在你這樣對待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嬴胡亥道:“你覺得我想殺你,那都是你自己的想法,你在北地郡詐死的時候,可曾想過父皇是真的傳位於我?”


    “說心裏話,我一直都覺得你是謀逆即位的。”嬴扶蘇沉吟著,目中帶著很深的悲傷,這個時候他似乎真的相信始皇帝是傳位給嬴胡亥,而不是他了。


    “但是我並不想看到父皇建立的新帝國,因為我們兄弟爭奪帝位和分崩離析。”


    “但卻還是因為你而分崩離析了。”嬴胡亥歎了一口氣:“說說吧,這些逆賊都打算在什麽地方造反?”


    嬴扶蘇吃驚的看著嬴胡亥:“你都知道了?”


    嬴胡亥笑了起來:“不然你以為我怎麽坐上皇帝的?你就整天想著你自己是嫡長子,皇位就是你了的?”


    嬴扶蘇擺擺手,把空茶杯往前推了推。


    嬴胡亥笑了笑,為他斟茶。


    嬴扶蘇很滿意嬴胡亥的表現,這才說道:“東南之地,那個死在李夭手底下的趙佗有個兒子,叫做找趙始。


    趙佗死掉的消息傳回去以後,故楚餘孽就已經盯上了他,有殺父之仇在前,誰都阻擋不住趙始為父報仇的決心。


    又加上你一直都把以任囂為首的東南諸多將領留在鹹陽城,所以東南三郡,故楚餘孽項氏一族和趙始等趙佗麾下老將,不費吹灰之力就拿下了東南三郡。”


    嬴扶蘇微笑道:“是不是覺得奇怪,為什麽還沒有聽到消息?因為橫浦關那邊封關絕嶺,消息早就斷了。


    倒是你冊封兄弟們為諸侯王,超乎了我的預料,隻是他們估計還沒有到達自己的封地,就已經發現封地已經叛變了。”


    嬴胡亥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好像很自豪?”


    “我能怎麽辦?我有的選擇嗎?我知道的隻有這個地方。”嬴扶蘇歎了一口氣:


    “你都已經在驪山邊上給我修了墓,冊封我為仁孝皇帝,我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那你是一心求死了?”嬴胡亥反問,卻也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嬴扶蘇點頭:“隻有我死了,大秦的江山才能穩固,隻是我一直都沒有勇氣自我了斷。


    你要做皇帝,你就要學會無情,學會將天下眾生都當做帝王道路上的棋子。


    隻有這樣,你才能真正成為皇帝。”


    嬴胡亥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揮了一下手:“擺酒,這個時候,喝什麽茶?”


    許莫負的表情有些遲疑,但卻差人端來酒水。


    嬴胡亥依舊給嬴扶蘇斟酒,他說:“你一個失敗的人,是怎麽有勇氣來教導朕怎麽做皇帝的?”


    倒數第一名為正數第一名分析試卷嗎?


    嬴胡亥的自稱,已經從“我”變成了“朕”,這意味著某些東西要改變。


    嬴扶蘇不敢說話,端著酒輕輕地抿了一口,他忽然將手裏的碗瞌在桌子邊上磕碎了,一把抓住鋒利的碎片,朝著自己的脖子就刺了下去。


    血水“刺啦”一下就噴湧了出來,嬴胡亥卻有些鄙視的看著捂著脖子,疼的滿臉漲紅,不過片刻時間,就已經疼得昏死了過去的嬴扶蘇。


    “陛下?”許莫負有些驚慌的走上前來,如果方才嬴扶蘇攻擊的是皇帝,那……


    嬴胡亥輕蔑的笑了笑:“死不了呢!他真的隻是個文弱書生,隻是蹭破了點皮兒,讓軍醫給他包紮起來。”


    “陛下?”許莫負眉頭緊皺了起來:“不殺掉他?”


    “現在殺他,尚且不是時候。”嬴胡亥笑了起來:“在沒有見到他之前,朕恨不得將他亂刀砍死。


    可不知道為什麽,見到他以後,朕又不是那麽迫切的想要殺他了。”


    “陛下,夜長夢多,如果陛下怕背負罪名的話,那妾身可動手陰殺扶蘇!”


    許莫負眼眸一冷,捏緊了掌中提著的太阿劍。


    嬴胡亥眼眸閃動,他忽然想到了反派死於話多和遲疑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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