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水自發源自西北方向的雞頭山,發源地也是大城池的地方,便是烏氏城,隨後往東南方向流域走八十裏,就是涇陽城。


    順著涇水往東南方向走七百裏,就是漆縣,漆縣再走五百裏,就是鹹陽城。


    涇水就在鹹陽城的東南方向,不到五六十裏的地方,就和渭水匯聚在一起,於是一個非常著名的成語渭涇分明,就這樣出現了。


    換言之,在距離鹹陽一千兩百裏開外的雞頭山,已經聚會了十數萬五戎族人,還有其他一些心懷不軌的人,正陰謀商議著,如何背叛大秦。


    皇帝親率九萬虎狼之師二次北征,第一天就走了一百裏,這個速度非常驚人!


    但第二天,速度就變得固定下來,每天行走五十裏。


    以這樣的速度前往雞頭山,走到烏氏城,再加上一些多餘出來的時間,那就需要一個月。


    皇帝當然可以想辦法征調戰馬,畢竟現在秦國最不缺的就是馬匹。


    哪怕這九萬大軍兩條腿變成四條對,也可以在十天時間,就殺到雞頭山,將所有叛逆的首級斬落下來,堆積起來一座和雞頭山一樣高大雄偉的京官。


    這種騎著馬趕路,到了戰場又靠著雙腿作戰的兵種,被人稱作步騎。


    可是很奇怪,一向戰意昂揚,恨不得千裏赴戎機,關山度若飛奔赴戰場的皇帝,現在卻如此反常,這到底是為什麽?


    韓信聽著英布的滿腹牢騷,又看了看麵前非常有誠意的兩隻醬香羊蹄,隨後不算快意的笑了笑:


    “這分明就是你想快速奔赴戰場,哪裏是皇帝不快速奔赴戰場?”


    英布嘟囔著說:“將軍啊,我的將軍啊,我這都憋著一肚子的力氣,就準備上北地郡殺敵的,結果皇上這樣行軍,我都去請求了三次,請求陛下著我統率精銳騎兵,直插雞頭山,震殺宵小之輩……”


    “打住!”韓信搖頭:“你都說了,震懾宵小之輩,如果宵小之輩被震懾住了,那陛下領著我們這九萬人,後續的兩萬大軍,去北地郡打誰?”


    “嗯?”英布不解:“不是去打殺五戎族人嗎?”


    “人家現在明目張膽的造反了嗎?”


    英布愣住,隨即伸手捏拳錘了捶被韓信說的暈乎乎的腦袋。


    “我頭暈,將軍……”


    韓信隻好放下醬香羊蹄,仔細解釋起來:“五戎族人陰謀叛國,但是這隻是陰謀,尚未有人真正站出來,揮動大旗,表明自己背叛皇帝陛下。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皇帝率先發兵,為的是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但行軍速度這麽慢,故意不讓步軍上馬行軍,為的就是拖延時間,一來是給五戎族人最後的選擇機會。畢竟,一旦開戰總是要死人的,皇帝好戰而不弑殺,可以非戰爭手段解決的話,皇帝當然不願意開戰。


    他們如果迫於這十一萬大軍的壓力,那就會將煽動他們叛亂之人的首級獻上,那戰爭自然平息了。


    如果他們發狠,非要一條路走到黑,那從此以後,北地郡所謂的五戎族人,也就將不複存在。


    同樣,這個地方在數年之後,會陸續遷移民眾過來,徹底成為老秦人的居所之地。”


    韓信的三言兩語,卻昭示著這片大地之上,將會發生一場可怕的血腥屠殺!


    他太清楚秦軍的戰力有多麽可怕了。


    橫刀!


    板甲!


    箭陣!


    盾陣!


    這四種東西在禁軍之中,已經完全爐火純青。


    這十一萬大軍,簡直就是為了殺戮而生,他們可以為秦皇掃除這個阻擋在前的強大敵人。


    英布似乎有些開竅,又或者是瞎說亂撞:“這麽說,皇帝陛下其實一開始,就已經非常在意北地郡的叛亂,但卻欲擒故縱?”


    “既然開竅了,那就不要總是去陛下那邊請戰,現在任何請戰都是無意義的。”韓信嘴裏吐出一塊骨頭來,緩緩地掉落在一邊的酒樽邊上。


    英布拱了拱手:“末將明白了!”


    “明白了嗎,麻將這東西,其實就是這麽玩的。”皇帝大帳中,嬴胡亥正在把麻將的規則,說給宣貴妃許莫負、仁妃柳依依、東廠廠公韓談聽。


    三人都是聰慧之人,自然聽了一遍,就已經明白該怎麽打麻將了這種新鮮玩意了。


    於是,大秦帝國的皇帝,帶頭搞起來了賭博事業。


    不到半個時辰,皇帝就已經糊了三把,看著自己麵前越摞越高的馬蹄金,嬴胡亥終於有些乏了。


    “沒意思,你們三個人都不故意讓著我……”嬴胡亥丟下麻將。


    許莫負細長的睫毛動了動,丟出一張牌,隨後眼睛發光的看著皇帝:“糊了!”


    “呃——”


    嬴胡亥頓時覺得有了一些精神,重新洗牌,重新開始。


    等到他再度覺得三人會讓著自己的時候,韓談就已經把手中的牌一丟,有些含蓄地笑著,看了看皇帝:


    “陛下,奴婢糊了!”


    於是,很高的金餅子再次減少。


    嬴胡亥下意識的擦了擦臉上的熱汗,回頭看了一眼宮娥:“扇子扇起來!”


    兩個盯著牌桌忘記了手中動作的宮娥,急忙嘴裏念著萬死,隨後趕緊幫著皇帝扇風。


    這一次,嬴胡亥看著仁妃丟下的牌,正要大叫糊了的時候,宣貴妃眼睛又是一亮,率先喝道:“糊了!”


    “咦?”嬴胡亥摸了摸鼻尖:“奇怪了,怎麽會這樣?”


    “姐姐此前實在琢磨陛下出牌的路數,現在陛下出牌的路數已經完全被姐姐掌握,此前之所以會讓韓談贏了一把,那完全是姐姐在推演陛下手中有哪些牌!”


    仁妃柳依依眼睛裏帶著驚豔之色,看著許莫負。


    許莫負毫不留情的從三人麵前取走金餅子和馬蹄金,一臉小意思地說:“太簡單了這東西,比起推演行程軌跡來,這簡直就是小兒科,在來!”


    宣貴妃的興致正濃,但卻有人來稟告:“啟奏陛下,中軍校尉和護軍校尉到了,兩人就在大帳外,求見陛下。”


    嬴胡亥看了一眼桌麵上所剩不多的金餅子,想是鬆了一口氣似得,轉頭看向那宦官,頷首道:


    “宣進來!”


    有正經事兒,那自然不可能在牌桌上好費時間。


    宣貴妃意猶未盡,看著皇帝起身離開的背影,頓時看著韓談道:“你兒子呢?讓他來!”


    韓談苦笑:“我兒子應該在五千番子軍中……不過貴人但有所命,怎麽敢不從?”


    這個時候,屏風後便傳來忠軍校尉呂澤的聲音:“大軍已經到了營寨外,還請陛下前往檢閱!”


    皇帝威嚴的聲音隨即響起:“如此甚好……嗯?護軍校尉怎麽了?”


    呂釋之有些顫抖的聲音響起,像是很害怕一樣:“臣……臣縱馬奔走的時候,不小心從馬背上跌落下來,腳踝受了傷,無法和陛下一並過去檢閱大軍,死罪!”


    “罷了……”皇帝很是寬容:“腳受傷那就算了,你此前本不是領軍作戰之人,等到傷好了以後,就跟著軍卒們參加戰陣訓練,加強體魄。”


    “臣領旨!”


    隨即,皇帝的腳步遠去,許莫負一把揪住韓談,滿臉笑容:“不用了……”


    她提高了聲音:“護軍校尉呂釋之,進來!”


    正在外邊的呂釋之應了一聲,在一個宦官的攙扶下,緩緩的走了進來,就看到滿臉笑意的宣貴妃,還有麵無表情的仁妃,一臉似笑非笑的韓談。


    “這牌桌上差一個人,你過來湊一桌,隻要你能贏得了本宮,呂長姁被削了的昭容,本宮幫她擢升回去!”


    原本一臉擔憂之色的呂釋之聽到這話,眼睛驟然一亮,卻不知自己已然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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