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二郎這個人,夢星曾經因為神話傳說,而對他崇拜過。在天晴大陸時,為了出色地完成自己的天職,又將他視作自己的目標過。回到地球以後,先是因為二郎的“無心之失”對其滿腹牢騷過。


    而如今,在二郎送給夢星一條冰肌玉骨的左臂,在夢星喜滋滋地叫出一聲“二哥”之後,她對二郎的感覺又有了變化。這當中有感激,也有點滴的依賴。或許,就是那一聲“二哥”,讓夢星真的把睿智、強大,又有點腹黑的二郎真的當成了可以倚靠的兄長。


    而照夢星自己的說法,二郎神給她的感覺就跟艾尼雅和克蕾雅給她的感覺的差不多。隻不過,當這句話傳到二郎的耳朵裏時,他的心裏卻好似倒了五味瓶――怎麽都不是滋味。並且,當夢星對二郎的心門一打開,她就立馬在二郎麵前展露出了小孩子一般的心性。


    對於有關二郎神的故事的狂熱,夢星的興頭從來就未減弱過。如今,得以和活生生的楊二郎麵對麵坐著,還甜膩膩地叫著“楊二哥”。夢星就像某些娛樂周刊的八卦記者一樣,對二郎的私人問題刨根問底。


    並且,這其中還不乏斬獲,大堆大堆被民間故事和神話傳說漏載或是錯載的秘聞都被夢星給挖掘了出來。


    比如說:二郎並沒有娶過什麽西海的三公主,從出生到現在3000多年,二郎神楊戩依舊是獨身。


    還有就是,當年二郎劈山救母之後,玉皇大帝派了十個太陽來將其母瑤姬仙曬死,二郎憤而身擔五嶽以逐十日。其中有九個太陽被他壓在了五座大山底下,可當他追逐第十個太陽到西海邊時卻力竭墜海。當時救他一命並一直照顧他到恢複元氣,能夠重新大顯神通的便是如今和夢星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歐陽伊人。


    誰說八卦隻是“人”的天性,對於某女神來說,這條規律對她同樣適用。當夢星聽了二郎與伊人的故事之後,她最感興趣的恰恰不是故事本身,而是二郎與伊人之間那種似是姐弟、又似情人的曖昧關係。


    更要命的是,夢星更是抓住這個細節不放。死纏爛打地在二郎的耳邊嘮叨,問他對伊人的感覺到底怎麽樣;究竟有沒有意思和伊人好;天庭是不是真的不準神仙動凡心,如果二郎真的對伊人有感情,那他又該對上天怎麽交代……就差問二郎什麽時候娶伊人過門了。


    而這也十足是苦了二郎,他算是明白了成為夢星“二哥”的代價;也深刻體會到了什麽叫做現代凡人說的“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的含義。如今的二郎神,也隻得掛著慘兮兮的笑臉,忍受著夢星對他的嘮叨。


    直到校園裏傳來了考試結束的信號,夢星嚷嚷著要去接夢林和玉流她們回家,這才讓二郎得以解脫。不過,夢星臨走時的一句“接下來的話題我們晚上再聊吧!”又讓二郎苦惱不已。


    不去?對於自己剛認妹子的第一次邀請就爽約,這有失君子風度。去吧?但夢星的嘮叨也著實讓二郎有些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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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經到了晚上。夢林、玉流、薑研等c大的學子也應經迎來了他們的第二堂期末考試。而作為c大工作人員和學生家屬的夢星也得以在這個時候順理成章的在校園裏溜達。她來,一則是為了等妹妹們考完試以後接她回家,二則是為了向二郎八卦上午沒能夠八卦完的話題。


    時間已經步入了七月,這仲夏的夜晚不似春秋那般清涼如水。反而在蟋蟀的低吟裏多了半分的焦躁。


    c大田徑場的看台上,二郎兩手負在身後孑然而立,兩眼(流魂:平時他都是把第三隻眼藏起來的)凝視著天邊的一輪明月目不轉睛――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誰人歎,夕景夕景,片影交繞湮殘柯。誰人笑,人無所落,月明如許無所托。憫沉浮,死而無憾,此生決絕能無惑?看悲欣,責與眷情,知我者垂月而立相與默。”宛若幽穀溪風般的聲線打破了這既躁且靜的夏夜。


    二郎轉身看去,夢星正笑吟吟地朝他走來。同樣報之以微笑過後,二郎問道:“夢星你剛才誦的詞是誰寫的?我怎麽沒聽過。”


    “嗯――”夢星用食指點著自己晶瑩下巴,說:“這是我最近在網上偶爾找到的。”然後,拉著二郎在看台上坐下,故作深沉道:“以前看《寶蓮燈》的時候,裏麵說二郎神一直對嫦娥一往情深。今天看楊二哥對月出神,小妹不禁感歎――空穴來風必有因呐!”


    “好端端的幹嘛關心這些?”二郎微笑道。經過上午的磨練和下午時候的整理跟思考,此時的二郎對於夢星的八卦也有了應付的法寶。這便是微笑著裝得滿不在乎,且不作正麵回答,讓夢星自己失了興趣。


    “這……”夢星捋了捋自己的頭發,打趣說:“好歹我也是月神,如果楊二哥你真的對月亮有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的話,我也好早點對你做防備。”


    “是嗎?哈哈哈……”麵對夢星的回答,二郎不由得大笑出聲。暗忖:這被異世界的風土人情熏陶了數百載的女神也真是豪爽奔放。


    “其實夢星……”待到二郎笑夠了,對夢星嚴肅道:“我正在為一個承諾犯愁。”


    “承諾?”


    “是的,”二郎開始敘述到,“你知道北冥凝這個人嗎?”


    夢星點點頭:“是北冥浩那混蛋的老子,而且,還是悠曼的仇人。”


    “悠曼?那九尾狐?”二郎沉吟了一下,得到夢星的點頭我確認之後,繼續說道:“不久前,他已經被悠曼給殺了。”


    “……”對此,夢星並沒有顯得多震驚,那晚她看到悠曼提著玉狐九節鞭殺氣騰騰地出門,其中的原委就已被她猜出了七八分。於是,夢星隻是淡淡地問道:“所以呢?”


    “他在去找悠曼赴死前,”二郎繼續講述,“托我將100年前,他的一個英國朋友借給他的護身法寶還給他那位朋友。”


    “這樣啊!”夢星輕鬆地說道,“那你就快去啊!也別砸了你二郎真君一諾千金的招牌嘛?”


    “哎――談何容易啊!”二郎苦笑道。


    “有什麽難的?”夢星卻是滿不在乎,“古時候的話,就是包袱一個、快馬一匹就行。現在更方便――一張飛機票保證讓你在二十個小時以內看到不列顛群島。更何況楊二哥你自己本來就會飛,這連飛機票的錢可都省了。”


    “嗬嗬嗬……這些都不是問題所在。”二郎卻隻是看著夢星苦笑,“主要是因為你呀!”


    “我?”夢星不解了,這二郎去不了英國,和他又有什麽關係呢?


    聽出夢星的心思,二郎笑著解釋道:“玉帝吩咐我,在帶你上天見駕之前,務必要看好你,可別讓你再惹出什麽亂子。”


    “所以你就走不開了?”二郎的解釋叫夢星老不高興。照二郎的說法,自己好像是個隻要他離了半步就會去惹是生非的“闖禍精”一樣。於是,夢星立馬粉唇一翹,玉臂抱胸,扭頭不看二郎。


    “你也別不服氣!”二郎見狀說道:“東升鄉、你現在住的房子、金背斬將刀,撇開這些不說。就是兩周前你跑去找北冥浩的麻煩,又差點惹出多少亂子?而且,你可別告訴我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為隱藏自身行跡而刻意收斂了不少。”


    “哼……”二郎的話叫夢星無言以對,慢慢轉過頭,迎上二郎似是嘲弄的笑容。夢星隻得以一聲輕哼來吐露自己此時心頭的憤懣。


    “我倒是有興知道,北冥凝的這個朋友到底是什麽來頭?能讓大名鼎鼎的二郎真君掛心?”夢星這樣問二郎,並沒有什麽特別的目的,隻是當時的氣氛過於尷尬,需要這不冷不熱的話題來調味。


    “他是什麽來頭我還真不知道,”二郎說著,“不過他的名字好像是……是托雷……對,他就叫托雷!”


    “托雷?!!!”這兩個字如同雷霆般敲擊著夢星的心房。


    托雷、托雷、托雷……


    就像空穀傳響一般,這個名字不斷地在夢星的腦海裏回蕩。


    “或許,這隻是個巧合?”夢星的理性這樣告訴自己。可是,感性的她又豈是能被理性所左右的人?


    “楊……楊二哥,”夢星的聲音已經開始發抖,“能讓我看看北冥凝要你把什麽東西還給那個……托雷……嗎?”


    “哦,好的。”夢星態度的突然變化也讓二郎有點不知所措,卻也從自己的時空囊裏(流魂:地球的神仙和修為較極深的妖怪都有個平時他們用來儲存器物的隨身空間,他們稱之為“時空囊”。“時空囊”平時與完全外界隔絕,即使你法力修為高出對方十倍,也窺探不到時空囊裏麵的情形。這也是夢星不知道二郎要還給托雷什麽東西的原因。)拿出了北冥凝要他還給托雷的東西。


    將那“東西”接過來,夢星百感交集――那熟悉的光澤、熟悉的手感、熟悉的能量波動。隻是那上麵蛛網星羅的裂痕免不了叫夢星心若刀絞。


    “是他……真的是他!……”夢星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了半分的嗚咽。這是夢星流的第一滴藍眼淚,是夢星贈給愛子托雷的“護身寶玉”。


    睹著物,思著人。夢星她想,夢星她念。她想那天真無邪的笑容,她念那隻要不被自己摟在懷裏就禁不住要瑟瑟發抖的小身軀。終於,母親的思念再次凝結成一滴淡藍色的晶瑩從夢星的眼眶滑落。


    滴落在已經龜裂的女神之淚上,修補好上麵的裂紋,淡藍色的寶石再次變得完美無瑕。


    “夢星你……”二郎也為眼前發生的一切所震驚,失聲喊道。


    “楊……楊二哥……”夢星抹去眼角的淚痕,依依不舍地把修補好的女神之淚放回二郎的手心。“我……我……夢林和小玉那兩個丫頭應該快出來了。我要去接她們……“說完,夢星便頭也不回的跑開。


    看著夢星匆匆逃離的背影,二郎盯著手裏的“寶石”凝視一會兒,便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伊人,是我……夢星好像有點不對勁,今天晚上你多留意她一下,一旦出了什麽狀況立刻叫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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