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太陽,越來越烈了。


    大殿超度仍在繼續。


    因為天熱,於氏擔心會有人中暑,一直盯著下人供應著茶水和涼品。


    她戴著孝,卻沒有停過。


    她剛從後廚出來,一直往中殿而去。


    中殿到前麵大殿的道場,是一條長廊。


    她吩咐於嬤嬤留在後廚,盯著茶水。


    剛走了幾步,迎麵而來的,竟是吳匯。


    她早就看到他來了,卻沒想到到他會在這兒,就這麽跟他迎麵對上。


    從知道他來了,上回見麵,於氏心裏不是沒有起伏的。


    她和吳匯是青梅竹馬,年少時兩小無猜,兩家不是沒有動過結親的意思。


    但是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情。


    當時的大王子羅道被殺,霍孺親自南下,欲緩解朝廷和長沙王的關係,又見她祖父,提及霍家與於家舊日情誼。


    她和霍靖定了婚,遠嫁洛城。


    她出嫁那日,吳匯一路送她到湘水河畔,她聽到他痛苦的低吼。


    那時,他們是有情的!


    然這麽多年過去了,她從成親開始就跟霍靖夫妻不睦,感情極淡薄。


    她生下雲兒,被送至南山原,這些年的病痛,她的心也蹂躪的殘破不堪,她早看破了一切,往日的那些情份也煙消雲散。


    吳匯似乎就是來見她的!


    他來了洛城之後,一直沒有機會跟她單獨說話,現在尋著機會,他豈會放過。


    「珪娘……」吳匯不由自主的喚她。


    「吳將軍還是稱妾身為霍夫人比較好。」她淡淡的說。


    吳匯心頭一痛,當他往前走近一步時,於氏立即後退了一步。


    「霍靖已經死了……」


    「他仍是妾身的夫君。」


    「他那種人……」吳匯擅長忍耐,極少表露對霍靖的看法。


    這一刻在於氏麵前,他還是流露出對霍靖的厭惡。


    「吳將軍請慎言。」


    「我有幾句話,想跟霍……夫人說。」吳匯道。


    於氏立即回答:「吳將軍有什麽話,可讓兄長傳代。你我男女有別,不便說話。我兄長和弟弟就有前麵內堂,吳將軍快去尋他們吧!」


    「珪娘,這麽多年以來,我沒有娶妻生子,我……」吳匯忍不住訴說。


    「吳將軍。」於氏立即打斷他,「妾身一婦孺,不便與吳將軍談及這些,吳將軍請便吧!」


    在吳匯的記憶裏,珪娘溫柔可人,細緻周到。


    那時他們常常出遊,她會喚他一聲阿匯哥哥。


    如今,她對自己是如此的疏離。


    「四夫人!」於嬤嬤大步過來,看到吳匯時,變了臉色,「四夫人,後廚的涼茶已經好了,您是不是去看一下。」


    「嗯。」於氏說著,跟吳匯說了聲告辭,跟於嬤嬤走了。


    吳匯凝視著她的背影,他以為珪娘怎麽都應該對她有情,卻沒有想到如今相見,她對自己如此冷淡。


    不過幸好霍靖死了,珪娘不用被他耽誤。


    於氏是心慌意亂的,她由於嬤嬤扶著,手心冰涼。


    於嬤嬤感覺到主子的情緒,低聲說:「夫人,你切不可亂了心神,更不能讓外人知曉你與吳將軍以前的事情。」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我也早已放下。」如今在她心中,沒有什麽比雲兒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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