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鍾離徹回來,告訴華恬,老太後怕是熬不住了,臨死前希望能夠見雙城先生一麵。。。


    老聖人將他召進宮,便是與他說此事的,希望他能幫忙求雙城先生進宮,見老太後一麵,完成老太後的臨終遺言。


    華恒和華恪兩人,也同樣被召進宮去說了此事。


    雙城先生到底是哪一位,華恒、華恪和鍾離徹心知肚明,可是該不該將人叫去見老太後一麵,三人也猶豫不定。


    所以老聖人說出請求之後,華恒說,“回去商量一,且一切以雙城先生的意願為準,若雙城先生不願意,他們不會強求。”


    “恬兒,你願意去見太後麽?”鍾離徹將宮裏發生之事告訴華恬之後,問華恬。


    華恬微微皺起眉頭,“我亦不知……”


    她抬頭看向鍾離徹,顯然,鍾離徹希望她去見老太後一麵的,但他自己似乎也有些猶豫不決。


    “你別管我,隻說你心裏的意思。”鍾離徹說道。


    他和小時就經常在老太後跟前竄,自然對老太後另有一番感情。可是事情涉及到華恬,他不希望因自己的意願,而讓華恬做決定。


    “不如我們去和大哥二哥商量一番再做決定?”華恬沉吟片刻問道。


    若是太後駕崩,老聖人肯定大受打擊,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去了。在新舊交替的敏感時期,多一層身份,會讓她多一份保障。


    畢竟無論如何,太子不可能對著雙城先生舉起屠刀。而雙城先生,看不慣太子,卻是可以說的。


    在畫壇上有那樣的成就。雙城先生有那個底氣說話。即便太子心裏不忿,也不敢冒天之大不韙,得罪天士人。


    大周朝的名士,是天文人學子之首。如今抑製世家,寒門庶族小地主等學子崛起,但這些人對名滿天的名士,還是推崇備注的!


    第二日。夫婦二人便回到華府。和華恒、華恪商量要不要讓華恬將“雙城先生”這個身份公開。


    最後一致決定,讓華恬將身份公開。


    公開了,將來太子登基。也不敢對華恬做什麽。


    華恒、華恪現在在翰林院,也算有地位,但若說根基真的穩如泰山,那是玩笑話。華恬的另一個身份公開。怎麽也能讓華恒、華恪不會受到太大的打擊。


    隻要度過新皇登基的混亂時期,將來華恒、華恪自然可以靠自己的能力重新崛起。


    當然。若新皇心胸足夠寬廣,壓根就不會對付華家。畢竟華家是純臣,肯定會擁護新皇的!


    不過,萬事都不可賭。若賭輸了,將萬劫不複。


    商議畢,由鍾離徹遞了帖子進宮。說和華恬先去見太後一麵。


    老聖人很快允許了,還專門派了軟轎前來。


    鍾離徹牽著華恬的手。跟在老聖人身後,走到老太後病床前,鍾離徹道,“太後娘娘,徹悟來看你了。”


    老太後慢慢睜開一雙老眼,看向鍾離徹,“徹悟啊……一晃眼你這般大了。哀家還記得,你小時候很是淘氣,每次進宮來都每個殿亂竄……”


    她說得有氣無力,感傷無比。


    “是啊,徹悟還忘不了,在宮裏迷了路,竟跑到太後宮裏來了。”


    鍾離徹語氣有些哽咽,在父愛缺失的歲月裏,這個老太後於他,差不多和老鎮國公夫人一般的位置。他小時在宮中亂竄,第一次便竄進了太後宮中。


    “你那時小小的……跟皇兒小時一般,突然從櫃子裏走出來,一臉懊惱……”老太後說著,輕輕笑出聲來。


    鍾離徹和旁邊的老聖人,都忍不住紅了臉。


    華恬聽見老太後這些話,心裏不禁慶幸,自己選擇了來這裏。隻是不知,老太後知道是她,會不會失望。


    鍾離徹聲音沙啞地說道,“太後,你想見雙城先生麽?”


    “雙城先生?”老太後眸光亮了起來,半晌又有些頹然,“那等人,是不會肯屈尊降貴來見哀家的……”


    鍾離徹牽著華恬,坐在了床邊。


    “太後,她肯的。她現在就來看你了。”鍾離徹低啞著聲音說道。


    老太後聽見,發亮的眸光連忙看向四處,急問,“他在何處?在外頭麽?怎能讓雙城先生守在外頭?快快請進來!”


    老聖人也是一臉吃驚,左右看看,最後看向鍾離徹。


    他很清楚,鍾離徹和華恬兩人進宮,並無他人。


    鍾離徹,難不成是在撒謊?


    不知道老聖人心裏在想什麽,鍾離徹伸手比向華恬,“太後,恬兒便是雙城先生。我的妻子,華恬,她就是雙城先生。”


    這一,老太後和老聖人俱是吃了一驚,看向華恬,爾後異口同聲,“你撒謊——”


    雙城先生那等畫技,怎麽可能是一個年輕女子畫得出來?怎麽看,也有數十年功夫!


    “徹悟並不曾撒謊。”華恬在旁開口,她迎著老太後的目光,“我叫華恬,排行第六。我給自己起了字,雙城,我是華雙城。《聖人點花圖》《碧桃山佳人》,以及所有雙城先生的作品,皆是我畫的。”


    華恬聲音清晰,不急不緩,麵對老太後質疑的目光,始終鎮定自若。


    她的表情太真實、太自在了,太後和老聖人看著看著,心裏竟不由自主地相信了。


    仿佛受到了蠱惑一般,老聖人冷哼一聲回過神來,看向華恬,“你說你是雙城先生,可有憑證?”


    “最好的憑證,莫過於讓我當眾作畫一幅,聖人以為然否?”華恬笑道。


    “便讓她當眾作畫一幅,若是假的,便犯了欺君之罪,午門斬首!”老太後突然急急地插口。


    鍾離徹聽畢,眉頭一皺。就要說話。


    華恬卻一口答應了,“好,便到外頭罷。此處太暗,不利於作畫。”


    很快老聖人吩咐畢,準備了紙筆,又將老太後移到了宮殿中。


    華恬坐在畫架前,鎮定自若。


    “太後娘娘。你想我畫什麽?”華恬問斜躺在軟榻上的老太後。


    “便畫綾波塘的夏荷罷。”老太後沉聲說道。


    華恬點點頭。很快便埋頭作畫,將身邊的一切都忘了。


    老太後、老聖人和鍾離徹就坐在華恬身後及兩側,能夠看到畫紙上的情況。


    三人都沒有作聲。凝神看著華恬作畫。


    日行中天,華恬終於收筆。然後從腰間荷包拿出一枚印章,輕輕地在上麵按了去。


    她站起身,捏了捏脖子。回頭衝目光炙熱地看著自己的鍾離徹一笑,然後對老聖人和太後說道。“畫已作好,還請聖人和太後娘娘一觀。”


    老聖人目光幽深,對旁邊兩個宮女招手,宮女便上前一左一右。將畫架抬了過來,放在老聖人和太後跟前。


    聖人和太後細細端倪著落日中荷塘,半晌說不出話來。


    兩人對雙城先生的畫作研究極深。一眼便能看出,這畫。的確是出自雙城先生之手。


    然而,畫是他們看著,由華恬畫出來的。


    難不成,華恬當真是雙城先生?


    華恬和鍾離徹牽著手走到兩人跟前,“凡是出自我手的畫,於落款處另有玄機,聖人和太後可多尋幾幅,細細觀之,再做對比。”


    說著她看向那幅《映日荷花》,“這幅《映日荷花》,便贈與太後娘娘罷。”


    老太後目光複雜地看向華恬,“哀家相信,先生並未撒謊。”


    她喜歡恪守禮教的女子,所以對於成親前和鍾離徹有過來往的華恬,向來是不喜歡的。雖然這個小娘子,聰明伶俐,又善作詩,實在是難得的才女。


    隻是第一印象差了,之後怎麽也彌補不了。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不被她喜歡的小娘子,竟然便是名滿天的雙城先生,擁有一雙會仙術的手,作出無人能及的畫作!


    雙城先生,一直讓她放在心底裏,深深地敬重著。


    “朕亦相信。”這時老聖人在旁沉聲說道,他看起來雖然鎮定,但看向華恬的目光,還是震驚和複雜的。


    鍾離徹笑道,“太後和聖人相信了,那麽答應聖人之事,臣便算做到了。”


    “先生要走了麽?何不留用膳?”老太後急道。


    華恬看向笑得開心的鍾離徹,笑道,“太後喚我六娘便是。在徹悟心中,你便如他的祖母一般,六娘自然也跟著敬重太後。”


    “好!好!”老太後十分高興,精神頭也好了許多。


    老聖人驟然得知華恬身份,又見母後高興,馬上大手一揮,命人準備禦膳。


    之後眾人聊天,老聖人問起《聖人點花圖》。


    華恬笑道,“臣以為,聖人開創科舉,是惠及蒼生之大事,心中十分敬佩!大周朝疆域遼闊,需要人才治理國家。經過層層選拔而來的人才,比由世家推薦好得多。”


    她洋洋灑灑地將後世人對科舉的評價說了一通,說得老聖人滿臉自豪,老太後也連連點頭。


    人活在世上,爭的無非是名聲。老聖人作為帝皇,自然希望自己在民間能夠得到一個好評價,而不是曆任帝皇一般,毀譽參半。


    經過華恬分析,他也能想象得到,他開科取士,將會流芳百世!


    鍾離徹見老聖人高興,便又談起每年冬天天氣嚴寒,亟需提前做許多措施應對一事。


    老聖人聽鍾離徹提起,想起去年冬天民間之慘狀,不由得也重視了許多。


    華恬聽見,又道,“六娘曾研究過,此種冬天每年愈冷之狀,乃上天示警。若到夏季,南方洪澇與大旱,更是大凶之兆,或恐持續數十年。還請聖人慎重視之。”


    話說到這裏,她便沒有再勸說了。畢竟她是個“畫畫”“作詩”的文人,對於欽天監範圍之事,是不該知道得太多的。


    聽華恬說得嚴重,老聖人心中雖然懷疑。但還是留了心。


    畢竟什麽上天示警這種說話,還是很能唬人的。


    華恬和鍾離徹在老太後宮中用膳畢,便和鍾離徹告辭離宮。


    他們臨走前,聖人問,“六娘是否打算公開雙城先生的身份?”


    華恬點點頭,“我與徹悟、大哥、二哥商量過,邀請天同道論畫。然後乘勢公開身份。不知聖人有何指教?”


    “並無指教,不過若是需要守衛,六娘莫要客氣!”老聖人爽朗一笑。


    華恬點點頭。和鍾離徹離開了。


    之後華恬借展博先生的名義,廣發帖子,通知畫壇上的名家,說雙城先生願在京城與眾同道論畫!


    此消息一傳出。天震驚!


    畫壇上之人自然不必說,便是普通讀書人和士林之人。對此也是異常振奮!


    雙城先生要露麵了,他要掀開神秘的麵紗了!要知道,除了華家人和鎮國將軍、展博先生,還從來沒有人見過雙城先生啊!


    在外界一片沸騰中。鍾離徹將姚卓和采薇之事查到了。


    兩人的確是從小青梅竹馬,十六歲便私定終生。但姚卓進京趕考,成績並不算十分優秀。一直沒有任職,內心異常的苦悶。


    接著他和葉瑤寧認識。知道葉府的權勢對自己有幫助,便曲意逢迎,讓本來對他有三分好感的葉瑤寧,變成了有十分好感!


    後來,姚卓和葉瑤寧順理成章地結親,姚家人全部上京。留在故鄉的采薇也得到了姚卓暗中捎來的書信,書信讓她合家進京。


    進京之後,采薇才知道姚卓為了榮華富貴要另娶他人,心中自然難過不已。


    可兩人確實真心相愛,怎麽也不願意分開。於是采薇屈服了,她願意等,等姚卓將她帶進姚府,和她白頭到頭。至於是不是正妻之位,她痛苦地選擇了忽視。


    然而,明明相愛卻不能在一起,采薇心中十分難過。那一次她出走遇上華恬,正是因為心裏太難過忍不住爆發。


    姚卓深愛采薇,所以他想法子,讓采薇在城郊外住來,並讓采薇等他三年。


    他知道,以他的年紀,三年後,葉家一定會勸說他納貴妾的。如此一來,他將采薇帶進府中,就順理成章了。


    “沒有證據證明姚卓毒殺了瑤寧麽?”華恬看著這些信息,有些失望。


    姚卓和采薇青梅竹馬,情深似海,她已經隱隱約約地猜到了。此刻得到證實,並沒有太吃驚。


    鍾離徹笑道,“有些信息,是口述的,並非寫在紙上。”


    “快告訴我!”華恬連忙看向鍾離徹。


    鍾離徹收起臉上的笑意,“我查到,姚卓少年時偷偷買過鶴頂紅,他做得很隱蔽,無人懷疑。後來他和一個書生起了爭執,曾經用鶴頂紅殺過人,隻是沒人查得出來。葉瑤寧中的鶴頂紅,極有可能是他的。”


    “果然是他!”華恬咬牙切齒。


    “此外,我們的人偷偷地將那個小妾迷暈了,審了一次。那小妾透露,姚卓在和葉瑤寧成親前,曾和她說過,讓她等著,他不會讓葉瑤寧活過洞房花燭夜的。”


    鍾離徹說到這裏,搖頭不止,歎道,“那個小妾說,姚卓承諾她,姚夫人之位讓給葉瑤寧,但和他朝朝暮暮相伴的,隻有蕭采薇一個。”


    “姚卓——”華恬憤怒了,一掌拍在桌上,“果然是他!”


    說著,眼眶忍不住紅了,淚水奪眶而出。


    可憐葉瑤寧一片深情,卻交付給了一個狼子野心之人。最後還要被他在洞房花燭夜喝交杯酒時,鶴頂紅毒死!


    鍾離徹伸手將她的手包在手心揉,低聲安慰,見她始終滿臉難過,便繼續道,“還有,你送給葉瑤寧添妝的那幅畫,在太子洗馬手中,太子洗馬原先買到過一幅你的畫,被姚卓送給聖人了。”


    “這賊子——好深的心機!”華恬紅著眼睛,恨不得將姚卓千刀萬剮。


    姚卓怕葉家和她這裏會懷疑,所以和太子洗馬換了畫才獻給老聖人,真是好手段!


    “別生氣,你想如何幫葉瑤寧報仇?”鍾離徹問華恬。再不轉移她的注意力,她不知得傷心難過到什麽時候。


    華恬磨牙。“有沒有罪名讓他流放,我們在他流放的時候,再尋他算賬?”


    她雖然憤怒,但還算有些理智。姚卓畢竟是朝廷命官,他們不可能直接將人拿了來的。


    “可以,我會盡快辦。”鍾離徹說著,又對華恬道。“你切記事先跟葉家通氣。讓他們到時別出手幫忙。”


    華恬點點頭,心情更悲傷。


    她不知道,該如何跟葉夫人開口。


    姚卓親手毒殺了深愛他的葉瑤寧。卻還利用葉家在京城紮根,得到官職,仕途光明。


    葉家人得知這個消息,該如何的難過和痛苦?他們能夠忍得住不提前露出馬腳麽?


    “先讓姚卓了大牢。我再告訴葉夫人。”華恬低聲說道。


    鍾離徹點點頭,將華恬抱住低聲安慰。


    沒幾日。姚卓辦差時忽然犯了大錯,連老聖人也驚動了,一道聖旨將他打入天牢。


    此消息傳出,華恬坐了馬車。帶著檀香和茴香拜訪葉府,她昨日便已經提前了帖子的。


    到了葉府上,華恬直接去見葉夫人。見葉夫人難掩焦急。


    “縣主,你聽說了麽?姚大郎他怎會……怎會……”葉夫人一見華恬。便如是說道。


    華恬見狀,眼眶一子就紅了。


    該死的姚卓,葉夫人將你當做半子一邊對待,你卻將葉瑤寧殺害,你簡直狼心狗肺!


    見華恬眼眶發紅,葉夫人吃了一驚,“縣主,你怎麽啦?”


    “我們坐來說話。”華恬拉著葉夫人坐來,這才看向葉夫人,“姚卓出事,是我做的。”


    “你說什麽?”葉夫人大吃一驚。


    華恬道,“我會告訴你原因,你去將員外郎與瑤寧的哥哥請來罷。”


    “你……”葉夫人似乎預感到了什麽,看了華恬一眼,很快走了出去。


    約莫一盞茶時間,葉氏夫婦和葉瑤寧的兄長皆到場了。


    華恬看向幾人,“姚卓被打入牢,是我做的。之後他會被流放三千裏,我們在他流放途中,將他劫回來。”


    “敢問縣主,既然要救,怎地還要讓他進大牢?”吏部員外郎問道。


    華恬道,“我並非救他,不過是想將他交給你們處置罷了。”


    說完,將之前查到之事,一一道來。


    “什麽——”葉夫人臉色發白,差點暈倒。


    “啊……”葉瑤寧兄長拍案而起,高聲長嘯,雙目幾欲噴出火來。


    “賊子——中山狼——”吏部員外郎咬牙切齒,雙目噴火。


    “六娘,你與瑤寧是好友,你說的是真的麽?我的瑤寧,果真是被姚卓毒死的?求你一定要說真話,莫要騙我!”葉夫人老淚縱橫,握住華恬的手,哀求道。


    華恬忍不住也流淚來,“我怎會騙你,你們放心,我到時將姚卓交給你們,讓你們再問他一遍。”


    “瑤寧……”吏部員外郎用手遮住了雙眼,哽咽著道,“是爹爹害了你,爹爹不該讓你退婚的……”


    華恬道,“還請諸位莫要太過難過,如今最要緊的是幫瑤寧報仇。若蕭采薇或者姚家人上門來求助,還請莫要幫他們,也莫要將此事泄露,免得中途除了差錯。”


    “這是自然,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縣主盡管吩咐。”葉瑤寧兄長難忍痛苦地說道。


    華恬又細細叮囑一番,讓他們莫要幫姚家,也不要露出馬腳,這才告辭離去。


    之後,她同樣去了容府和薑府,將此事告知林新晴和趙秀初。


    林新晴和趙秀初知道,當場就落淚了,對姚卓恨得咬牙切齒。


    沒過兩日,姚卓被判流放,很快被押著,離開了京城,往西北而行。


    姚家人求了數次葉府,葉府由吏部員外郎接見,表示已經使了許多手段,但幫不上忙。


    吏部員外郎想起葉瑤寧忍不住悲傷,所以見客時眼眶紅紅的。便是極端挑剔的姚家人見了,也不好說葉家不肯幫忙。人家都為姚卓紅了眼眶,這還不夠說服力麽?


    很快,姚卓在流放途中被劫走,最後被帶到了京城郊外一個大院裏。


    晚間。華恬和鍾離徹,林新晴、趙秀初、葉家人,通通現身,審問姚卓。


    姚卓見了這陣仗,如何不明白?但他仍舊裝作一無所知,為華恬等人為何捉他。


    華恬讓帶來的一個擅長逼問之人“照顧”姚卓,那人隻用了一兩種手段。姚卓便快快地招了。


    他咬牙看向葉家人。“瑤寧喜歡我,希望做姚夫人。我滿足她了,她嫁過來。拜了天地,不就是姚夫人了麽?我滿足了瑤寧的願望,你們何故如此待我?”


    “你這賊子,你殺了瑤寧。你還敢如此狡辯?”葉夫人從旁邊拿過燒紅的鐵,直接印在姚卓的臉上。


    姚卓發出慘呼。口中仍叫道,“我又不喜歡她,我為何要和她過一輩子?我給了她名分,這還不夠麽?”


    “你該死——”


    姚卓被折磨一晚上。第二日天蒙蒙亮,終於悲慘地死去了。


    葉夫人還想弄死蕭采薇,最後被她夫君吏部員外郎阻止了。“此事畢竟沒有她從中慫恿,我們便放過她罷。她知道實情。卻不曾告知我們,守一輩子寡便算我們對她的懲罰了。”


    解決了姚卓一事,華恬等人又過了大半個月才恢複過來。


    大半個月後,畫壇上但凡有些名氣的人,俱已匯聚京城。還有不少出名的才子,也都來了。


    展博先生也來了,華恬是怕到時有人不信服,所以讓展博先生來壓陣的。


    到了規定的日子,城郊碧桃山擠滿了人,全都是來看雙城先生的。


    由展博先生主持,請華恬到台子上,在眾目睽睽之作畫。


    許多人不解展博先生之意,看著華恬作畫都有些好奇,紛紛低聲議論。


    但當華恬畫出一幅畫之後,便有人看出來了。


    “這種手法和雙城先生的一模一樣!”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有人會像雙城先生一樣作畫?”許多人表示震驚和不解。


    畫被掛起來,讓許多人上前觀看。


    所有看過的人,都震驚了。


    等大家的疑惑到了頂點,展博先生才出來宣布,華恬便是“雙城先生”!


    許多人愣了許久才有反應,紛紛嚷著不信。


    可才嚷完,又一愣,方才他們親自看著華恬作畫的,這沒有假!


    可是要他們相信,一個年二十的小娘子,竟是名滿天的雙城先生,又太過虛幻。


    展博先生哈哈大笑,“諸位,莫非爾等是以年紀論英雄的?”


    這話問倒了所有的人,是啊,難道一個人的才華,是看年齡的?


    華恬在台上,看向台,“我知諸位不信我,但我的字,的確是叫雙城。市麵上所有雙城先生的畫,皆出自我之手。一個月內,我在此任諸位挑戰,當然,僅限繪畫領域。”


    許多人摩拳擦掌,等待著要揭穿華恬的真麵目。


    可是一個月過去之後,所有人都服了,也都相信,華恬的確便是名滿天的雙城先生。


    當得到承認之後,京城裏的士人圈子、貴婦圈子,瘋了一般,都前去拜訪鎮國公府。


    華恬不得不閉門謝客,她接連一個月招呼那麽多人,已經有些疲憊了。


    淑華公主得知,看著自己那幅畫,笑了,“難怪……難怪……”她一直疑惑,雙城先生何時見過她,又怎麽聽華恬的勸,幫她作畫一幅,且花了這麽多心思。


    她的幼女,小郡主也看著那幅畫,“阿娘真心相待,交到了了不得的朋友。”


    林新晴和趙秀初皆異常震驚,翻出華恬贈送給自己那幅畫,久久不語。她們的好友,竟然是名滿天的雙城先生,壓得畫壇上其他人喘不過氣來!


    至於鎮國公府內的,沈氏恨不得搬來華恬這裏住,和華恬打好關係。其餘幾房,也都紛紛上門來。


    畢竟是家裏人,華恬不得不每一房送了一幅畫。


    但來鎮國公府上拜訪的人太多了,華恬最後不得不和鍾離徹搬出了鎮國公府,回到鎮國將軍府,終日閉門謝客。


    三個月後,太後崩。百官盡皆入宮服喪,華恬身份的事,才慢慢消停來。


    太後原本就活不了多久的,還是見了華恬,親自見華恬作畫,才多活了幾個月。


    在宮裏,太子和皇後見到華恬。皆表現得異常的客氣。


    之後兩年。華恬一直留在京中,她又為鍾離徹生一個兒子。而鍾離徹在華恬懷孕後離京,到西北駐守了一年半。又被召了回來。老聖人病重了。


    這年的隆冬,老聖人終於撐不住,駕崩了,臨終前傳位給太子。


    太子登基。並沒有對朝中百官做什麽大動作,他對華家和鎮國將軍府。采用了老聖人臨終前要求的,繼續重用。


    後來,華恬幹脆帶著三個兒子,跟著鍾離徹一起離京到西北生活。


    以她的地位。根本不需要再和京裏的貴婦苦心應酬了。


    又過了一年半,她終於生了一個女兒,喜得鍾離徹跟什麽似的。


    有藍媽媽幫忙照顧。八婢又來了幾個,華恬照顧幾個孩子並不費勁。


    等到女兒一歲多了。鍾離徹遞了折子回京,拿到了假期,和華恬南回青州山陽鎮。


    途徑一處時,她突然想起一事,便和鍾離徹商量,臨時改了道,到一個大城的小鎮住來。


    第二日,夫婦二人一起離開小鎮,往一個山清水秀的村莊而行。


    夫婦倆均有武功,很快便到了村頭,沿著一條大路走進村子裏。


    此時正值金秋,稻田一片金黃,山上也掛著紅的、黃的果子,雖然不算豐收景象,也比許多地方好了。


    小冰河時期來臨,年景越發不好。幸好新皇登基之後,在老聖人的基礎上,參照華恒、華恪的方針做了許多準備和安排,讓天黎民百姓日子不至於太難過。此外,又有一善堂廣為布施和接納難民,百姓的日子還能過得去。


    一路行去,見村中許多人埋頭收割稻穀。他們見到有外鄉人前來,皆熱情地打招呼。


    華恬和鍾離徹皆回以招呼,往村西而行。


    不想才拐彎,看到一個俏麗的美婦帶著一個小丫頭迎麵走來。


    兩方人馬見麵,俱是一愣。


    那美婦一愣之後,怔怔地看看鍾離徹,又看看華恬,臉上神色異常複雜。


    “流朱,我聽說你成親了。”華恬心頭發酸,輕聲說道。


    轉眼幾年過去了,她對簡流朱,再沒有了當初那種種複雜的感覺。


    “托你的福……”簡流朱眼眶一紅了。看到華恬,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當年擄她的人,肯定是華恬指使的。那些人將身無分文的她扔到這個貧窮偏僻的山村,便再也不管。她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哪裏經曆過這樣貧苦的生活?


    原本是心若死灰,該自盡的。上吊之後,卻被一個獨住的老婦人救了回來,她反而想開了。


    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她還是想活著,靠自己的雙手活去。


    這裏太窮了,常常餓得她手腳無力,她才知道,原來還有人為吃一頓飽飯而苦苦掙紮。所謂的愛情,是吃飽了才有力氣談的。


    她吃了許多苦,學了很多以前看都不會看一眼的知識,才終於讓生活好轉。之後,識得良人,一起奮鬥,最終過上了富裕的日子。


    “我雖然不該指定了路給你,可看到你這樣子,我一點也不後悔。”華恬笑起來。


    簡流朱看著華恬,一子又想起京城裏那些花團錦簇、夢幻卻又空虛的生活,有恍如隔世之感。


    華恬將她送到這裏,也許真的是正確的。


    “當初我上吊,你的人也不管我,可真夠狠心的。”簡流朱說道。


    華恬笑道,“不是如了你的願麽。”


    “走罷,多年不見,到我家裏坐坐。”簡流朱轉身帶路。


    她再次見到鍾離徹,仍然會為他的英武和英俊而目眩,可卻不會心動了。她找到了一個人,會愛她寵她,為她悲傷而悲傷,為她難過而難過。那個人,和她並肩而行,一起走到了今天,還將走完一輩子。


    她找到了更合適的人,雖然不是少女時代迷戀的那一種,但她很感恩。


    簡流朱的夫君,是一個書生,或者說是一個儒商。為了簡流朱,他放棄了科舉,與她並肩作戰,創了產業,有鋪子,有田莊。


    家境富裕之後,夫妻二人仍然回到村子裏生活,因為喜歡這裏的寧靜和與世無爭。


    因為他們夫妻倆,這村子裏的人,日子過得尚好。


    得知華恬的身份,簡流朱的夫君朝華恬大大地作了個揖,“並非拜縣主的才華,而是拜縣主及華家人的善心。一善堂若有任何需要,某定傾盡全力。”


    華恬感謝了他,又說了他帶領村裏的村民過上好日子,也是一種善心。


    當晚,華恬和鍾離徹在簡流朱家裏住了來,兩人同榻而眠。


    兩人談了別後的許多事,華恬又將葉瑤寧為姚卓所毒殺告訴簡流朱,並說自己已經報了仇。


    聽到葉瑤寧竟是姚卓所殺,簡流朱很是震驚,當就流淚了,徹夜未眠。


    她和葉瑤寧亦是識於微時,比華恬的感情還要深厚得多。


    想到她那個感情極深的發小,竟然被最愛的人在洞房之夜親手毒殺,簡流朱的心無法平靜來。


    第二日,華恬和鍾離徹離開,邀請簡流朱夫婦到鎮上住一晚,見一見她幾個孩子。


    簡流朱雖然精神不好,但也勉強收住了,隨華恬前往鎮上。


    他們夫婦在鎮上住了一晚,便回山村去了。


    臨分別之際,華恬看向簡流朱,“這麽多年了,你該回京一趟了。”


    簡流朱的父母,林新晴、趙秀初,都是應該見的人。


    簡流朱看向站在身旁的夫君,對華恬笑道,“等村裏收割完,我們便上京。”


    隨後揮手作別,兩人上了馬車。


    夕陽灑來,漸漸遠去的馬車被渡上了金色。


    如同曾經過去的、無限美好的年華,失落在時光中。(未完待續)


    ps:終於寫完了,瓶子舒出一口氣!


    謝謝諸位支持瓶子,謝謝!


    以後若發文,會寫現代文,請大家繼續支持!


    小說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華冠路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流利瓶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流利瓶並收藏華冠路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