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鎮國公夫人冷冷地掃了一眼沈氏,沒有理會她,仍舊是看向付氏,“說啊,怎麽不說啊?你方才不是說得很好麽?”


    付氏在老鎮國公夫人冰冷的眸光中,有一刹那的不知所措。


    她自進門之後慣會偽裝,口碑一向很好。在華恬還沒進門之前,她簡直是府裏女眷的楷模,溫柔大方和善豁達。就是華恬進門之後,她雖然偶爾會被傳出不好的聲譽,但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被老鎮國公夫人捉了個正著。


    “我我……”付氏腦筋急轉,正想找個借口,這時老鎮國公夫人身後響起溫柔的聲音,“發生何事啦?祖母莫氣。”


    來人正是華恬,她進門之後扶著老鎮國公夫人,一臉好奇。


    事實上,她隻是比老鎮國公夫人走得慢了些,但是該聽的可一句都沒少聽。現在不過裝個樣子罷了。


    付氏臉色更難看,她剛想說什麽,沈氏已經哀嚎起來了,“大嫂你是不知道啊,她罵我是賤婢歌妓,我與她是妯娌,與你也是妯娌,我是這麽個身份,你又是個什麽身份?”


    “你給我閉嘴”老鎮國公夫人臉色難看地喝道。


    她這個三孫媳婦,真是蠢得叫人不知如何是好。這些話能說出來嘛?付氏得罪了華恬是固然,她這個說出來的人,名聲也絕不好聽。


    沈氏哭起來,“我身份不高我是知道,但怎麽低,也低不過賤婢罷?大嫂更是,她可是聖人親封的縣主,這話若叫聖人聽見,可別連咱們都跟著二嫂獲罪。”


    這時付氏的臉一子變得蒼白起來,石夫人當初是怎麽被休出府,怎麽被當眾斬首的?這當中絕對少不了華六娘在當中添磚加瓦的。


    現在,她也得罪了華六娘


    “祖母,大嫂。便是給個天做膽子,妾身也不敢胡說八道啊。方才妾室說的並不是弟妹,隻是說弟妹身邊的丫頭罷了。弟妹來這裏饒舌,她也不知道勸一勸。反在旁添油加醋,累得弟妹跟妾身計較起來……”付氏聲淚俱。


    沈氏一子跳了起來,指著付氏破口大罵,“有你這麽不要臉的嗎?我好聲好氣來勸慰你,你自己一直口出惡言。現在反來誣蔑我的丫鬟?你這般做盡惡心事,難道就不虧心的麽?你就不怕當真生不出孩子來?”


    老鎮國公夫人站在門邊,氣得渾身發抖,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這是做了什麽孽,竟然有了這麽兩個孫媳婦喲


    華恬見老鎮國公夫人氣得狠了,連忙在旁幫她揉著心口,說道,“好了,別再吵了,二弟妹就要陪著二郎到嶺南去。還有什麽看不開的?還有你,三弟妹,沒看見祖母氣得說不出話來麽,你快不要說了。”


    付氏自沈氏開口就後悔了,她素知,沈氏蠢,但是撒起慌來卻很有優勢的,因為大家都覺得這個蠢貨肯定實話實說,沒有花花腸子。要真撕破臉吵起來,她肯定是吃虧那一個。


    而沈氏也有些後悔了。她終於回味過來了,這般說話,她也是得罪了華恬的。翹春跟她分析過許多次,在這府中得罪誰都可以。就是不能得罪管家的這位安寧縣主。


    現在華恬說話了,兩人好像找到了台階,都偃旗息鼓起來。


    沈氏擦眼淚,整理自己的儀表,付氏一邊去扶老鎮國公夫人,一邊命人重新去備茶水。


    可是老鎮國公夫人被氣個半死。壓根就不打算多留,見付氏過來扶她,手一揮就讓付氏落了空。


    她冷冷地說道,“你是要去嶺南的,自此以後好生照顧自己和二郎,需要帶什麽去,快些擬張單子出來,讓你大嫂中的管事從庫房裏出貨。”


    付氏一愣,老鎮國公夫人這麽說是什麽意思?難道鍾離二郎真的打算到嶺南做官去?


    她看老鎮國公夫人臉上沒有絲毫說笑的神色,心中恐慌,忍不住又看向華恬。


    華恬麵上帶笑,見她看過來,笑得更開了。


    付氏馬上想起方才華恬勸解那句話,“二弟妹就要陪著二郎到嶺南去,還有什麽看不開的?”


    付氏一子懵了,她怎麽也不敢相信,鍾離二郎真的願意去嶺南做官。


    那可是嶺南啊,傳說那裏不僅多瘴癘,還未開化啊,那裏不會有賞花宴,不會有各種宴會……她隻要去那裏一年,再回來了肯定就融不入這京城貴族圈子裏了


    “這這去嶺南,可是定了?二郎說了要去麽?”付氏慌得聲音也顫抖了。


    華恬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為何驚慌,點點頭說道,“二郎已經同意了。我娘家那邊傳了信過來,京城裏很快會有大動作,二郎遠離京城才是好的。”


    付氏很想問她一句,既然有那麽好,為何你們華家不去?你鍾離徹不去?


    可是她才說錯了話,這時是怎麽也不敢再亂說了的。


    得罪了老鎮國公夫人,老鎮國公夫人看在她是孫媳婦份上,不會多計較,最多就是從此不管;得罪了沈氏,沈氏沒有法子奈何她,最多就是每日過來說些話惡心她一兩句;她們和華恬,根本就不是一個級數的。


    得罪華恬的人,看看淑嫻公主看看端宜郡主,哪個有好場啊就算不說遠的,單就府上的,她的婆母石夫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二郎身體不好,他若去了嶺南,隻怕會難受。”府上顫抖著唇說道。


    她怎麽就嫁了這麽個東西啊,打人就算了,竟然還笨得去嶺南做官他難道是打算一輩子不回京城了麽?


    “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你隻是我們家的媳婦,二郎去哪裏做官,可輪不到你置喙。”老鎮國公夫人見付氏左右推托,似乎很不願意鍾離二郎去嶺南做官,就冷冷地說道。


    付氏連忙擠出笑容來,“哪裏的話,孫媳婦隻是擔心二郎。”


    老鎮國公夫人點點頭,麵色卻不見緩和,“你可想好了。你若要跟去,便心甘情願地去,別等二郎去了,你再跟二郎折騰置氣。讓他不能安心做官。”


    “孫媳婦不敢……”付氏連忙說道,心裏卻多了兩份期望,這麽說難道可以不去?


    可還沒等她想出什麽來,老鎮國公夫人又開口了,“若你不想去。你大可說出來。到時我讓二郎給你一封休書,讓你回家去。……休書對你畢竟不好,和離書也成的。”


    付氏渾身一震,心裏那點子想法一子全都不翼而,無論是被休還是和離,她都不能接受。


    “祖母放心,孫媳婦定會一心一意跟著夫君,絕對不會多話。”付氏恭恭敬敬地說道。


    華恬在旁看著付氏態度變化,跟看戲一樣,忍不住笑起來。


    別看現在付氏這麽恭敬。隻怕她心裏在罵老鎮國公夫人老不死什麽的呢。


    說話說得這兒絕,付氏心裏不氣憤才怪。


    華恬想著麵上卻認真道,“二弟妹莫以為祖母是有意為難,實在是二郎如今還未得一子半女,正是要二弟妹幫助開枝散葉的時候……”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老鎮國公夫人點點頭,看向付氏,


    “你現在不曾有身孕,也沒有兒女,如果不跟著去任上。讓旁的女子湊上來,和二郎生兒育女,你這正室的臉往哪兒擱?還不如早些和離,留上一點兒麵子。”


    付氏恭敬低頭。“孫媳婦受教了,多謝祖母一片苦心。”


    沈氏在旁邊聽著,暗地裏直撇嘴,覺得付氏兩麵三刀。不過她心裏的高興,那是切切實實的。


    付氏真的要去嶺南了,過得幾年她回來。還能融入這京城裏嗎?到時候,這府裏的丫鬟仆婦隻怕也要不記得她了,到時候,看她還敢不敢在她跟前橫。


    老鎮國公夫人說完,又命付氏早點收拾東西,就叫上華恬沈氏一起離開了。


    一路上,老鎮國公夫人又將沈氏訓了一通,說她專門找上門去自討沒趣,以後再看見這樣,就不讓她帶葉兒了。


    沈氏很是委屈,但是卻也不敢反駁。


    因為葉兒喜歡到華恬裏和胖牙牙玩,所以她也不時到華恬那裏去串門,引得府裏的丫鬟仆婦看見她也客氣了幾分。


    這麽一來,她心中覺得更加要和華恬打好關係了。


    訓了一頓,老鎮國公夫人就命沈氏先回去了,自己打算去華恬園中。


    哪知正好碰見葉兒,於是她笑眯眯地牽了葉兒的手,一起到華恬裏去。


    到了華恬裏,讓葉兒找胖牙牙玩,老鎮國公夫人又跟華恬吩咐了一遍,讓她幫忙準備些東西給付氏。


    “畢竟是你的弟媳,外頭都在看著呢,你怎麽著也要做些表示。不過我也想好了,你隻做過樣子就是,真正要做什麽,你交給管事和裏的丫鬟張羅,自己不要累著了。”


    華恬自然從善如流,在某些方麵上,她基本上不會和老鎮國公夫人對著幹的。


    見華恬聽話,敬重自己,老鎮國公夫人心裏高興了些,轉而又問道,“你說親家那邊傳信來,說京裏有大動作,可是真的?徹悟會不會受影響?”


    也許這才是老鎮國公夫人跟到她園子裏來的原因,華恬心裏暗暗想著,麵上卻笑道,“祖母放心,夫君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聖人就算是動,動的也是那些不是靠著科舉考上去的人。”


    老鎮國公夫人這才放了心,笑道,“你說到科舉,今年又要開考了,三郎四郎也要參加的,不知能否讓親家指點指點?”


    華恬笑起來,“祖母放心,指點這事是應該的,到時我跟我大哥二哥傳個信,理應能成的。但是就怕大哥二哥都忙,不能親自指點,三郎和四郎心裏多想。”


    “沒事沒事,能考上都是極有能力的。”老鎮國公夫人笑嗬嗬地說道。


    就算不能讓華恒華恪指點,肯定也不會太差的。畢竟兩家是姻親關係,華大華二還要照顧華恬在鎮國公府裏的麵子呢。


    之前她知道鍾離二郎得了那樣一個官位,心裏是頗怨的。但到了現在,她卻滿心感激了。


    鍾離二郎遭遇了許多事,是不可能有心思參加科考了。這次靠著關係才得了個官,如果華家得到的消息屬實,隻怕二郎轉眼就被捋去了。這事若發生,三郎和四郎肯定要受影響。


    現在這樣,二郎雖然要去偏遠之地做官,但總算不會被人輕易拉來了。且偏遠之地也有偏遠之地的好處,那裏沒有世家,也沒有豪強,二郎但凡有點本事,就能在當地橫著走。


    若二郎再做出點政績,要升上去還不是易事?


    雖然說二郎和大郎有嫌隙,但畢竟是一個助力,華家總不會看著二郎浮沉卻不拉上一把罷?


    老鎮國公夫人覺得自己什麽都想到了,什麽也都被打算到了,心中特別高興,揮手讓華恬去休息,自己則進去和兩個小曾孫玩兒了。到現在,胖牙牙還不會喚她呢,得多教教。


    華恬知道老鎮國公夫人的心思,而這些事對她也沒有壞處,所以也沒多理會。


    不過付氏似乎並不死心,待鍾離二郎回去之後,她又苦口婆心勸了鍾離二郎幾次,讓他不要到嶺南去做官。


    可是鍾離二郎鐵了心,一門心思要去嶺南。


    他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在京城是沒有出頭之日了,不如去個偏遠的小地方,做個雞頭?


    付氏勸了多次都沒有成效,最後還說出“華六娘就是要將你趕出京,你卻還傻傻地聽她的話,你這你這……”


    想當然耳,已經動過手的鍾離二郎似乎有了癮一般,又揍了付氏一頓。


    幸而這次他沒動鞭子,隻是動手,且動在不顯眼的地方。


    華恬收到消息,幸災樂禍地笑一笑,便不再理會。


    因為鍾離二郎要離京遠走嶺南,所以這之後他幾乎每日都在應酬,跟自己的朋友辭別。


    而付氏雖然心有不甘,但事已成定局,還是懷著滿懷怨恨打起精神來收拾東西。


    沈氏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去奚落付氏,但卻也經常借著送各種物事的名頭去取笑付氏,氣得付氏恨不得撕了她。未完待續。


    ...


    司徒珊番外 二


    c_t;坐在馬車上,理智緩緩回歸身體,司徒珊突然就覺得,自己是個被天地厭棄的人。(


    她出生之後雖然萬千寵愛,但是母親、姨娘、姑姑、嫂嫂,卻沒有一個幸福的。而她自己所謂的幸福,也不過是一個騙局。


    她本來就不該是個幸福的人,卻傻乎乎地做了三年的美夢。


    鄭齡心有所屬,為著對另外一個女人的承諾,對她千好萬好,編造了一個曠世絕戀,讓整個京城的人都讚頌。


    殊不知,這些都與她無關。


    萬人稱頌的愛情,抵不過落在泥中無人發覺的一點心事。


    她是站在明麵裏的幸福,可她更羨慕的是隱藏在泥裏那份真實不摻假的真情reads;。


    “少夫人,你沒事罷?”身邊的丫鬟擔憂地問她。


    司徒珊笑起來,笑得淚水簌簌而,她怎麽會沒事呢?


    可她縱然有事又如何?那個本該是她夫君的人,正在為另外一個女人神傷,為另外一個女人酩酊大醉呢最強丹藥係統。


    她就算有事,又能如何?有誰會在旁邊心心念念地牽掛著她?


    丫鬟拿著帕子幫她拭去淚水,試探著問她,“可是公子氣著了少夫人?”


    “沒有,他沒有氣著我。”司徒珊輕輕地回答,她甚至以為這些話隻是自己腦子裏的想法,根本沒有說出來。


    丫鬟似乎還想問,但被另外一個拉住了。


    另外一個低聲道,“適才少夫人出來,遇著了安寧縣主和鎮國將軍,他們都關心地問怎麽回事,可少夫人一言不發就走……少夫人是不是該進去賠個不是呢?”


    鍾離徹將鄭齡帶到鎮國公府。會不會是受安寧縣主所托,讓他來和林新晴見麵的呢?可是林新晴昨日才小產了,肯定是不能出門的。


    那鄭齡為何去鎮國公府呢?


    鎮國將軍和安寧縣主,知不知道鄭齡對林新晴的心思呢?


    司徒珊卻陷入了沉思。


    “少夫人——”丫鬟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


    司徒珊回過神來,仍然心痛的不能自已,“什麽?”


    “夫人最是看重這些禮儀,若她知道了。肯定要親自上門道歉的。不如少夫人早些去給鎮國將軍和安寧縣主賠罪?如此一來,夫人也不會說什麽了。”丫鬟在旁邊提醒。


    司徒珊強按捺住滿心的情緒,“為何賠罪?”


    丫鬟臉上露出驚色和憂色。又將她一路哭著出鎮國公府,接連遇上安寧縣主和鎮國將軍卻一言不發地走掉的事說了一遍。


    方才她說了這麽多,難道少夫人一句也沒有聽進去麽?


    其實司徒珊聽進去了,隻不過隻聽到了人物。卻沒有心思聽出了什麽事。


    這時聽了丫鬟的話,她有些怔怔的。


    原來她剛才失魂落魄、方寸大亂。竟然這麽失禮麽?


    “回去罷,我們回去賠罪。”司徒珊低聲說道。


    馬車一路駛回去,司徒珊的心卻一片淩亂。


    她的腦子裏,來來回回的。全是鄭齡方才的醉話。


    他怎麽能這麽對她?他怎麽能心有所屬然後仍然娶了她?三年了,他怎麽還是忘不掉林新晴?


    他抱著她的時候,他親吻著她的時候。[更新快,站頁麵清爽,廣告少,,最喜歡這種站了,一定要好評]他和她水乳交融的時候,眼裏看到的是她還是林新晴?心裏想著的事她還是林新晴?


    司徒珊心裏驀地湧起一股想要毀滅一切的惡毒念頭。憑什麽要這麽對她!憑什麽別人都幸福,而她得抱著不幸還要承受著別人的讚譽?


    “咱們裏確實有些寬敞。”他曾經這麽說過。


    是不是因為裏沒有林新晴,所以他總覺得很空虛?


    他的心呢?是不是很窄?窄的連換一個人的地方都挪不開,所以一直裝著一個人?


    馬車停來,鎮國公府到了。


    司徒珊擦幹眼淚,垂眼瞼扶著丫鬟的手了馬車。


    進了門,滿園姹紫嫣紅,司徒珊絕望的心有些不甘,春光這樣好,憑什麽她得那麽難受,不是該陽光明媚,歡快祥和麽?


    她想,也許先去見一見安寧縣主比較好,看她是否知道鄭齡對林新晴有情這事,也順道去賠禮道歉怒劍龍吟最新章節。


    可是等在園門口,等著見鎮國將軍和安寧縣主的那些時光裏,她不止一次想掉頭就跑,跑得遠遠的,跑回家裏,跑回自己的少年時代裏。


    那裏會有許多人寵著她,愛著她,所有的寵愛都是真心實意的。除了偶爾要麵對難過的母親,要麵對難過的女眷,一切都那麽完美。


    可她還是站住了,她是怎麽也回不去的,所以她不能跑。


    見著了安寧縣主夫婦之後,她的心又開始絞痛起來。


    男的俊女的俏,夫妻一路走來,眼角眉梢的情意,似乎要催得春花全開。


    幸福的時候,看見的一切都美好。


    不幸福的時候,看見的美好都成了刺,刺得人生疼。


    艱難地開口道歉,鍾離徹很快走了,她被安寧縣主迎了進去。


    原先準備好的客套話,沒有一句用得上,一開始,她就迫不及待、開門見山。


    她隻想知道,安寧縣主是不是知道。


    當京中人人讚頌她和鄭齡郎情妾意的時候,安寧縣主是不是正在私裏笑話她。


    安寧縣主是知道的,可她沒有嘲笑她,看向她的目光有憐憫,有同情,卻沒有嘲諷。


    就連說話時,她也沒有很重的偏向性,甚至她還偏向於她這個受害者。


    她讓她和鄭齡和離,找一個比鄭齡好一千倍好一萬倍的男人。


    可是司徒珊自己知道,再也不會有了,再也不會有一個比鄭齡對她還好的男人。


    不想和離,就努力捉住鄭齡,讓鄭齡忘掉林新晴reads;。心裏裝滿了自己。


    司徒珊選擇了努力,過去的三年,雖然幸福得虛假,幸福得諷刺,可她還是忍不住眷戀,忍不住懷念。


    這是她對幸福的追逐,是她家裏所有女眷對幸福的追逐。


    為什麽不試一試。努力一把。將這幸福變成真的、變成徹底屬於自己的呢?


    那幸福不是因為他對另一個女人的承諾,隻是因為她是她,他想她幸福。


    她讓安寧縣主幫她瞞住今日發生的一切。她不想鄭齡曉得她知道了他心中那個秘密,知道他深深地愛著另外一個女人。


    一方麵,她怕一旦捅破了這層紙,鄭齡會愛得更加肆無忌憚。就像她某個哥哥一樣,畫了無數那個人的畫放在書房裏懷念。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扇著原配嫂子的臉。


    另一方麵,她怕鄭齡覺得她知道了,不住地想著這件事,讓林新晴在他心中一日重似一日。


    安寧縣主答應了她。不會泄露出去。她甚至還說,會讓鍾離徹多在鄭齡跟前說林新晴的幸福。


    她們都知道,林新晴如果幸福。鄭齡就會安安穩穩地看著她幸福,心中的牽掛漸漸減少。


    她想去見一見林新晴。她想好好看一看那個被鄭齡放在心尖上的人,她還從來沒有好好地看過她呢錯嫁良緣續之海盜千金。


    安寧縣主提醒她,林新晴也是無辜的,讓她不要讓林新晴難過。


    幾乎一刹那,她就做出了決定。


    林新晴的確是無辜的,就算有錯,也是鄭齡錯了。喜歡上了卻沒有爭取,成親之後又忍不住懷念。


    她答應了安寧縣主,不會露出什麽破綻。


    林新晴看見她來了很是驚訝,不過很快就露出有些害羞的笑容來,似乎自己小產了這事很丟臉一樣。


    談話沒有談多久,林新晴身體極差,很快又哈欠連連,她身邊的嬤嬤便不斷暗示要送客。


    這麽短的時間已經夠了,她已經將林新晴看得清清楚車了。


    林新晴論起漂亮,其實不算特別漂亮,又因為精神極差,所以麵色也不好。但是她的眼睛卻很亮,似乎充滿了活力。


    也許是這樣一雙眼睛吸引著他吧,充滿活力,渾不似一般規格的內斂和平靜。


    不過無論怎麽樣,她也學不會的。所以,她隻能用自己的手段,將鄭齡搶過來。


    司徒珊告辭離去,不動聲色地回了鄭府,將今日的事簡單說一說,又說自己失禮了,但鎮國將軍和安寧縣主並不介意。


    宵禁前,鎮國公府甚至送來了點心,說是安寧縣主知道她喜歡吃,專門送來的。


    於是鄭夫人所有的懷疑都沒有了,她十分欣喜,覺得家裏能跟華家交好是很好的事。而華六娘現在看來,比周媛更能代表華家。


    司徒珊不知道婆母是如何判斷的,她也不想知道,她心裏都被今日發生的事填滿了,都被鄭齡今日說的醉話塞滿了。


    鄭齡知道第二日申時才回府,臉色有些不好,眼中的難過雖然極力遮掩也遮掩不住。不過除此之後,他的眼中還有愧疚。


    為此,他專門買了一支金釵回來給她,說是抱歉一夜未歸,讓她擔心了。


    她滿心酸澀,可還是笑盈盈地將金釵收。


    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他們繼續生活。


    然而幾日後,鄭齡還是知道她在鎮國公府曾經哭過,他有些不安地回來問她,那日為什麽哭了。


    安寧縣主的計劃早就通知到她那裏了,所以她說是得知薑二夫人差點沒了,被嚇到了。


    女人孕育孩子本就天經地義,可是怎麽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她想著想到自己生孩子那時候的事,忍不住傷心害怕。


    肉眼可見的,鄭齡在她說完話的時候,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難道,你不想我知道你心中的秘密麽?


    你這樣的守護著秘密,為的到底是護著林新晴,還是怕我難過?


    司徒珊移開臉,麵上笑盈盈,心裏的難過卻一重深過一重。


    之後的春遊、賞花宴,還是不斷有人讚她和鄭齡一對璧人,羨慕鄭齡對她死心塌地。她心中一片冰涼,再也沒有了過去的幸福。


    回到娘家,母親仍舊笑得明媚,所以她什麽也不敢說,連哭訴也沒有。


    因為這份憋屈和幽怨,她不時會上鎮國公府去跟安寧縣主說話,說得多了,到多了一份別樣的友情超級英雄。


    又過了許多年,在宮宴或者各種宴會中,隻要林新晴和鄭齡都出席,她總會忍不住用視線關注著兩人。


    每次她都看到,鄭齡和林新晴的視線交匯,兩人皆先是一怔,接著便淡淡一笑,彼此移開了目光。


    隨著時間過去,兩人的怔然越來越少,笑容越來越開懷。到後來,兩人甚至會打個招呼,在她跟前說上幾句話。


    也許,是放開了。


    華六娘高興地跟她說,看吧,時間多可怕,沒有朝朝暮暮的相處,感情最終淡如花香,消散在時光中。


    她笑,卻滿心平靜。


    望著鏡中的自己,已經不再年輕的一張臉,也許是因為老了,所以對感情,也沒有了過去的執著吧。


    就如同她的母親一樣,哭了大半輩子,最後還不是放開了,隻希望女兒幸福。


    沒有什麽東西,值得追逐一輩子。人總是會厭倦,會疲憊的。


    何況追逐著追逐著,最後壓根就忘了自己曾經想要什麽。因為那種執拗,已經漸漸散盡了。


    華六娘笑她,你這樣的年紀,哪裏能算得上老呢reads;。隻要你願意,人生這才剛剛開始呢。


    她搖搖頭,她不是華六娘,她沒有她那般傳奇,沒有她那般光芒萬丈,所以,她注定比華六娘衰老得更快。


    三十三歲,誰敢說自己不老呢。


    她管著鄭府,將鄭府打理得整整有條,有了時間,她還要幫兩個女兒準備嫁妝,更要幫長子相看適合的小娘子。


    她忙得很,忙得記不得自己曾經滿心滿眼都是愛情是什麽樣子了。


    她走出門去,再遇著年輕的小娘子,就變成了長輩。


    她已經老得,不會去奢望愛情了。


    她怕將來的兒媳重滔自己的覆轍,所以在給長子相看之後,還會讓長子和那個小娘子見上一麵。若是有情,她才會遣人上門去提親。


    在一個有些冷的秋天裏,長子和一個小娘子甫一見麵,就紅了臉。她就知道,就是這個了。


    定親時,秋更深更冷了,可是大家都很開心,鄭齡甚至喝了很多酒。


    她不想麵對滿身酒氣的鄭齡,就寢時想避到外頭去,可被醉酒的鄭齡抱得死死的,最後還是躺在了同一張床上。


    她想起了年輕時候鄭齡醉酒的那一次,再也睡不著,外頭秋雨了起來,更顯淒涼。


    鄭齡醉醺醺的,卻說起了夢話,抱著她喊,“珊兒……珊兒……”


    她的眼淚落來,忍不住問他,“不是新晴麽?新晴。”


    鄭齡在黑暗中睜開醉眼,醉醺醺地衝她笑,“新、新……愛珊兒……我愛珊兒……不用對珊兒愧疚了……”


    她抱著他哭了一夜,第二眼睛腫腫的。


    原來她真的還不算老,原來她並不是不想要了,隻是這麽多年過去,忍不住絕望了而已。(未完待續)


    ps:本章是給星星的禮物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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