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懷孕之後,華恬的日子便沒有過去那般瀟灑自由了。


    不單出行有限製,就連吃食上也有嚴格要求,平日裏舉手投足,動作大一些也被禁止了。


    因為丫鬟們沒有經驗,她自己也生怕出了什麽問題,所以她還是乖乖的,願意聽話。


    但是這次出來避暑,本身便有蜜月的意思,這限製多了,她心情便不複過去那般愉快了。


    幸好鍾離徹也時常注意她心情,會不時帶她到四周走一走,隻是丫鬟仆從未免就多了一些。


    就這麽過了數日,京城裏傳來了地震一般的消息。


    申王撇王妃與小世子,和一個相好的藝ji在城郊情花殉情了!


    聖人龍顏大怒,一腔怒火撒向了京中的藝ji館,一時之間,京中的藝ji館紛紛關門。


    在此關鍵時刻,林丞相將居於藝ji館的林若然綁回了林府,而林貴妃君前失儀,被聖人狠斥一頓,原先分掌六宮的權利盡數被收回。


    華恬看到這兩條,都能夠想象老聖人的憤怒和林丞相的先見之明。


    “京城要亂了,咱們還是在這裏多待些日子罷。如今你有孕,也不適合趕路。”鍾離徹看完手上的情報,淡笑道。


    “你不在京中,這些事可不好參與。”華恬說道。


    鍾離徹衝華恬一笑,“你得相信你夫君的能力,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比起那些亂七八糟算計人的事,他更加看重的是自己的妻兒。


    看到鍾離徹如此自信,華恬便不再多言,隻是每日裏等著看情報過日子。


    她沒有打算再插手,但是關注一二還是需要的。畢竟鍾離徹是將領,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要奔赴西北了。到時鍾離徹一離開,辦事的還是她。


    信息鏈斷了許久,她再需要辦事,就沒能那麽流暢了。不如一直關注著,什麽事都有個底。


    如同兩人所料,京中大亂。


    大周朝的規矩是,成年後的皇子得離京前往封地。而申王一直留在帝都,就是因為特別受寵。


    這寵愛毫無疑問,便是來自老聖人的!


    如今備受寵愛的皇子竟然與一個上不了台麵藝ji殉情了!這讓老聖人情何以堪?


    不用多想,老聖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遷怒!


    都是那幫子上不得台麵的賤女子慫恿的,不然以申王這麽個身份地位的,怎麽會想不開去死?


    在老聖人怒意勃發之際,申王妃抱著年幼的小世子,進宮哭得死去活來。


    相對於老聖人的憤怒,她是憤怒與不甘並存。


    原本有機會爭奪皇位的人,竟然這麽不靠譜就死掉了,這讓她的家族過去的付出全部都化為烏有,而她也前途不明啊!


    被申王妃這麽一哭,又看到年幼單純什麽都還不懂的小世子開口要爹爹,老聖人心中的火又旺了不知多少倍。


    於是原本關門的藝ji館,全部被查封。


    與那個引誘申王殉情的關窈交情好的藝ji,全部了大牢。


    麵對老聖人近乎無理的行徑,沒有人敢多說什麽,畢竟人家都死了一個兒子,還不許人家發火麽?


    程丞相一派,捉住這個機會紛紛上折子彈劾林丞相,說他教女無方,又包庇女兒。


    老聖人雖然生氣悲傷,但還沒真正失去理智。斥責懲罰林丞相是必須的,但是絕對不會越過一個度。在程派官員的推波助瀾,他敲打了林丞相一通。


    與此同時又借題發揮,從程派那裏收回數個重要職位,安排了今年高中的人才就職。


    至於老聖人為何不認為申王是被毒害死的,那也是有原因的。


    一早他便收到了鍾離徹傳來的折子,知道了那“情花”與鯉魚一起吃會導致中毒身亡的。因為京中也有情花,所以他一早就通知了自己的幾個兒子,並又通知了各大臣。


    申王中毒身亡,最為高興的就是少了一個競爭對手的太子一派了。


    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太子一派不敢露出絲毫得意之情,反而害得裝作非常難過,並希望幫聖人分憂。


    老聖人並不接受太子一派的好意,在他心目中,沒有了申王製衡的太子一派太過危險了。甚至他還懷疑,那個藝ji關窈,是不是太子一派的。


    小小的懷疑如果滋生在老聖人身上,那就可大可小了。


    很快,太子派也被小小地洗了一次牌。


    一時之間,京城可以說是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京中發生的事,華恬和鍾離徹並不是全部都知道的,但他們知道大致上的就可以了。


    鍾離徹這手做得幹淨之極,人又遠離京城,所以沒有任何人懷疑到他身上。


    設計申王,本來就是為了引出背後的大蛇,華恬和鍾離徹遠離京城,這事便交給了華家和鍾離徹的嫡係手去查了。


    事情還未查到眉目,淩莊主和姚琴竟來到莊子上拜訪來了。


    華恬聽到來儀說是姚琴來了,忍不住笑起來。


    這次設計申王中毒而亡,最高興的事太子一派,第二高興的恐怕就是姚琴了。


    將人引進來,四人在一起說話,倒也是高興。


    不過淩莊主畢竟是男客,鍾離徹不喜歡他和華恬言笑晏晏地說話,於是將人帶到一邊說話去了。


    廳中隻剩華恬和姚琴後,姚琴臉上馬上帶上了光彩,“這申王當真貢獻傑出,那些賤人可從此都遭了殃!”


    華恬笑笑,並未附和說什麽話。


    她與姚琴不同,姚琴不用在京城裏混,而她得在京城混一輩子,說話是不可能這麽隨意的。


    姚琴並不需要華恬的附和,她滔滔不絕地說,更多的是發泄!


    她怨恨京城裏那些靠著美貌和所謂的才華就勾引人的藝ji,所以看到藝ji倒黴了,心裏暢快之情就別提了。


    說了許久,無非都是罵人的話,華恬起先還是假裝在聽,到後來幹脆神遊去了,根本不記得她具體說了什麽。


    等姚琴說完了,發現華恬並沒有在聽自己說話,便冷笑一聲,


    “你自己出身好,有才華,自然無法與我感同身受的。隻不過,鍾離將軍與藝ji的淵源,不可謂不深厚了,也不知將來你會不會成為另一個我。”


    這話不可謂不歹毒,心理陰暗一些的,就自動往上套,認為這是詛咒了。


    華恬掩住嘴暗暗打了個哈欠,道,“那都是些什麽東西,值得我如此置氣?與那些人計較,不是平白辱沒了自己身份麽。”


    聽到華恬這話,姚琴嘿嘿冷笑,“鍾離將軍將我夫君帶到一旁說悄悄話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就是感歎那些美人兒的。”


    “我聽得淩夫人曾經說過淩莊主不會看上那些假惺惺的藝ji的,可如今若當真被我夫君說得起了興趣,那就真是個噩耗了。”


    這話引得姚琴馬上坐立不安起來,在她心中,就沒有男人不喜歡那些個有點小才的美貌女子的。


    見姚琴坐立不安,華恬不動聲色轉了話題,拉著姚琴坐在這裏說話。


    姚琴心中已經生了刺,如何能夠平靜地和華恬說話?不一會兒她便頻頻走神,答不上話來了。


    可是華恬並不打算就此放過她,當初她願意委曲求全,不代表如今也願意。


    姚琴來到自己的地盤上還敢如此囂張,她不叫她難過就不是華恬了。


    更何況如今她懷孕了,脾性不好,又被鍾離徹悉心照顧,那股子矯情勁更上了一個檔次,如何能夠咽姚琴的這些挑釁。


    不過該怎麽實施,讓姚琴不得不坐來聽,也是一個技巧。


    華恬說的,便是姚琴想知道的。不過她說話說得散漫無比,提到相關的,很快又擴散開去說了一通旁的,等到見姚琴開始走神了,這才又將話題扯了回來。


    如此這般,一件簡單的事被華恬拖拖拉拉,雜七雜八再加上些廢話,竟說了許久。


    姚琴聽得人暈乎了,甚至連臉色也都刷白刷白的。隻是她確實惦記自己兩個兄長,恨不得每件小事都知道。所以即便由淩莊主那裏知道了許多事,她還是不放過華恬口中說的小事。


    到了最後,見姚琴臉色實在難看,華恬這才收住話題,提議送她去休息。


    姚琴實在撐不住了,也不矯情,點頭就叫丫鬟扶著她去休息了。


    甚至因為華恬這份體貼,她原本有些扭曲怪癖的性子,竟由衷產生了一絲感激之情。


    華恬若知道姚琴竟因此對自己產生感激之情,肯定要笑死。


    將姚琴送去休息了,華恬自己也有些累,便命檀香去找鍾離徹回話,說明她和姚琴都歇息。


    來儀陪著華恬回房,一邊幫華恬將頭上的首飾解來,一邊說道,“那淩夫人說話委實難聽,小姐往後莫要招待她了,省得自己不好受。”


    華恬打了個哈欠,“我倒不難受,她才難受得白了臉。”


    她方才算是手留情了,姚琴懷了身孕,若是太過疲憊,會禍及腹中胎兒。


    華恬自己也是有了身孕之人,所以才仁慈收了手,不至於讓姚琴真真遭殃。


    “夫人你是好氣性,我們聽著心裏可氣了。”來儀開始解華恬的發髻。


    華恬笑道,“她發傻,我可不跟她傻。對了,你吩咐廚房熬些參湯,等會淩夫人醒了,給她端些去。”


    來儀心中雖不願意,但是華恬吩咐了,便應了。


    不知鍾離徹和淩莊主是怎麽談的,竟然談得挺好。鍾離徹竟然留飯了。


    而姚琴一醒來,得知華恬命人熬了參湯讓她補身子,心中再次多了一絲感動。


    吃晚膳時,四人已經不如初見時那般拘束和生疏,反而談話很是盡興。


    送走了這夫妻,鍾離徹道,“淩莊主倒是個值得相交的,雖是武人,但頗有君子之風。”


    華恬則道,“淩夫人遭逢大變,性子卻有些扭曲。若兩人能夠長長久久一輩子,倒是好事一樁。”


    在她看來,姚琴是有些配不上淩莊主的。可是兩個人之間如何,外人根本不懂,也許人家就是幸福呢。


    聽了華恬這話,鍾離徹道,“我聽淩莊主提及他夫人,言語間是諸多愛護的,必能長久。”


    接來的日子,淩莊主夫婦不時上門做客,有時又邀請華恬夫婦前去淩風山莊做客。


    華恬初初懷孕,不方便勞累,所以夫妻兩人雖意動要去淩風山莊,還是一直忍著,打算等到懷胎穩定了再出門。


    隨著交往加深,鍾離徹和淩莊主引為知己好友自不必提,就連那性子奇怪的姚琴,竟也真心將華恬當成了知心好友。


    這裏日子過得悠閑,京城裏卻一片水深火熱。


    因為申王中毒身亡,京中一片動蕩不安,影響極為深遠。


    原本已經站好隊的各個家族,又重新動蕩起來。而太子一派,也恨不得將申王那派的人都吸取過來。


    申王已經沒了,雖然有小世子,但是根本無法與太子抗衡。心思活絡的,早就重新選擇了依附的皇子。


    與太子想象的相反,並沒有多少人家願意依附到太子這一派別。


    想也知道,太子派別格局已定,有的是大家族,即便後來加入,也得不到多少利益。隻有選擇局勢未定的皇子,才能當得上元老級別,到時行功論賞,才能占據更大的利益。


    並不是說這些人傻,有穩妥的不去依附,反而依附風險大的。


    要知道,風險與機遇是並存的,風險越大,成功之後得到的就越豐厚。


    每一個搞政治的,都是冒險家。他們都願意賭一把,願意以小博大。


    在京城動蕩不安之際,華家和鍾離徹嫡係密切關注著水麵,等背後那個人露出馬腳。


    功夫不負有心人,很快他們鎖定了目標。


    以十八妙齡未嫁,向來在京中口碑極好的端宜郡主,進入了華家人的眼中。


    自從申王中毒身亡的消息傳出,端宜郡主便病了。


    一臉病了數日,等身體好了,便頻頻進宮。


    她進宮不是去見一個宮妃,而是到老太後那裏去服侍大半日。


    按照她自己的說法,是知道申王故去了,怕素來疼愛申王的太後過於傷心,所以專門進宮去陪太後說話。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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