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恬第二日醒過來,微微睜開眼睛,見一雙柔情萬千的眼睛正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


    這雙眼睛很熟悉,是鍾離徹的。


    隻是她有些反應不過來,鍾離徹怎麽會在自己睜開眼睛便出現了。


    眨眨眼,她才想起,昨日已經她已經被鍾離徹迎娶進門了。


    “醒了?”鍾離徹見華恬睜開雙眼,又有些懵懂地看著自己,心軟的一塌糊塗,忍不住湊上去親了親華恬。


    “嗯……”華恬輕輕地應了一聲,接著想伸個懶腰,孰料這一動,渾身像被碾壓過一般。


    她低低呼了一聲,想起昨夜鍾離徹的不依不饒,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昨日明明說好的,會很快的,可是折騰了她一晚上,還說什麽因是第一次,所以放過她。


    一次便如此,若是……


    華恬渾身燙,不敢再想去了。


    見華恬雙頰染上紅暈,雙目火焰耀眼至極,鍾離徹心中愛極,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華恬。


    這一親,又加上早上本來就興奮,他瞬間情動,拉著華恬再度深吻起來。


    華恬看到鍾離徹眼中熟悉的光芒,忙保持清醒將人推開,口中低低地喘息,道,“不行,今日要早起……”


    鍾離徹畢竟不想華恬進門第一日便傳出不好聽的名頭,便強忍著離開華恬,翻身坐起來。


    “你出去叫人抬水來,給我洗一洗。”華恬見鍾離徹起身了,便躲在被窩中低聲說道。


    鍾離徹穿上裏衣,湊到華恬身旁親了親她,這才出去喚人。


    外頭來儀和茴香早就準備好了洗澡用水。快手快腳抬進來,很快又紅著臉出去了。


    華恬躲在被窩裏卻不動,而是看著鍾離徹。


    “咱們一起洗。”鍾離徹假裝看不懂華恬的意思,笑道。


    華恬臉上一紅,“你快出去,我一個人洗……”


    “我身上亦有味道,若是你洗。我不洗。旁人還是什麽都知道……”鍾離徹促狹道。


    “你再叫人提水來。”華恬說著,又重審道,“快去。若我起遲了,定不饒你。”


    見華恬當真有些急,鍾離徹不好再逗她,便道。“你洗完了,我隨便擦一擦便罷。你快去罷。”


    “你不許偷看。”華恬說著,又命令鍾離徹轉過身去。


    鍾離徹口中嘀咕著什麽全都看遍了,但還是在華恬的目光中轉過了身去。


    等兩人都洗漱畢,又命人進來服侍洗漱並穿衣打扮。一個婦人笑嘻嘻走進來,從床榻上拿了白帕子出去了。


    華恬在鏡中看見,臉上又紅又白。一方麵知道這是習俗,但是上一輩子的見識又讓她覺得恥辱。


    憑什麽要求女子這些。對男子卻無限寬容。


    但畢竟不是一個時代,爭論也是無用。


    鍾離徹很快著衣畢,坐在一旁看來儀幫華恬梳妝。


    因已經做了婦人,所以華恬的髻也梳成了婦人的髻,看起來與先前大是不同。


    等到兩人梳洗畢,便帶著丫鬟準備入宮。


    鍾離徹和華恬都是有品階之人,又是老聖人指婚的,所以兩人必須先進宮拜見老聖人,才回來鎮國公府拜見長輩。


    老聖人因為早朝,尚未得空,華恬和鍾離徹便先去拜見老太後和皇後。


    進了皇後的立政殿,卻見淑華公主竟也在。


    華恬原本有些緊張的心,頓時輕鬆來。


    她和老太後幾乎沒有打過交道,和皇後也僅僅是見過麵,麵對這兩個大周朝最尊貴的女人,不免有些緊張。但是見著往日熟悉的淑華公主,那緊張便減輕不少。


    老太後、皇後和華恬交情不大,但皇後因著華恬,才懷上小皇子,對華恬倒是頗為和顏悅色。


    至於老太後,她喜歡端莊的淑女,但鍾離徹求娶華恬,讓她疑惑是兩人暗地裏私相授受,有了私情之故,且又是親眼見過鍾離徹瘋了一般抱著渾身是血的華恬進宮求救,對華恬便有些看不上眼。


    這看不上眼便讓老太後的態度甚是冷漠,或者說她幾乎無視華恬,隻是拉著鍾離徹說話。


    華恬自然知道這些老年人的固執,也沒有主動去示好,免得讓老太後越加討厭自己。


    不過所幸,畢竟都是深宮中掌過大權的女人,老太後和皇後想著華恬的身份,對華恬的賞賜都是頗為豐厚的。


    賞賜畢,老太後仍拉著鍾離徹說話,將華恬瞥在一邊。


    皇後因著老太後的態度,本身也不是十分喜歡華恬,隻是因為淑華公主和小皇子,才和華恬說了幾句話。


    幾句話一過,她便專心逗弄懷中的小皇子,沒再管華恬。


    華恬眼觀鼻鼻觀心,臉上始終帶著得體的微笑,並沒有因為受到冷落而露出什麽委屈之色。


    淑華公主瞧華恬笑了笑,又看了看太後,並沒有說話。


    鍾離徹自然知道若是自己去憐惜華恬,會惹老太後對華恬更多的反感,因此一直陪著老太後說話,沒有和華恬說話。


    在眾人故意的冷落中,華恬心態極好,態度始終如一。


    也不知過了多久,老聖人終於來了。


    在華恬和鍾離徹跪拜之後,他說了些勸勉的話,又賞了些東西,便將兩人趕回去了。


    回府的馬車上,鍾離徹憐惜地握了握華恬的手,又從車旁將準備好的糕點拿出來給華恬吃。


    華恬早就餓了,拿著糕點吃了個半飽,這才緩過勁來。


    “因我以前表現出過在意你,又求聖人將你指婚於我,所以太後疑你我私相授受,便拿你出氣了,對不起。”見華恬終於有了些精神,鍾離徹這才低聲道歉道。


    華恬搖搖頭。“無礙,我也不是什麽金銀珠寶,夠不上人人都喜歡我。”


    “若是她知道你便是雙城先生,隻怕要求著你說話。”鍾離徹見華恬不在意,心中鬆了口氣,開玩笑道。


    “哼,這是別有用心。我才不上當呢。”華恬笑嘻嘻道。“如果大家不知道我的身份還是喜歡我,這才是真的喜歡。”


    “嗯,你先休息一會。回到府中我再叫你。”鍾離徹點點頭,又見華恬眼有青影,便道。


    華恬確實累了,便趴在鍾離徹懷中眯著眼睛養神。


    鍾離徹當年叛出鎮國公府。如今又重修於好,鎮國公府的人還不知道會怎麽想呢。


    根據她上輩子看小說的經驗。一會敬茶,肯定是暗流洶湧的。


    她昨晚累了一晚,得養精蓄銳應對才是。


    回到鎮國公府,兩人先回房換掉家居的衣裳。這才去給鎮國公府的人見禮。


    這新婦第一日頗多講究,但幸好因為鎮國公府並非流傳來的世家,禮儀減了許多。


    進了大廳。見鎮國公府的人已經來齊了,都端坐在各自位置上。


    華恬並不怯生。在眾多打量的目光中,跟著鍾離徹開始敬茶。


    第一個便是老鎮國公夫婦,兩人臉上笑吟吟的,顯然對華恬很是滿意。


    本來鍾離徹叛出鎮國公府,按照正常情況,是不可能和解的。但是因為和華家聯姻,竟然和解了。所以兩人對於華恬,先便存了一份感激之意。


    此外,鎮國公府作為偏向武官的一派,對於已經有崛起之勢的華家,亦是非常看重的。所以華恬嫁進來,亦讓他們為利益故給出的感激。


    華恬從落鳳那裏知道一些老鎮國公夫婦的事,此刻見兩人慈眉目善,也不以為意。對於政客來說,無論多麽的善良,都是建立在利益上的。


    隻要自己還有利用價值,隻要華家屹立不倒,隻要展博先生仍舊在世,鎮國公府就不敢虧待於她。


    從丫鬟身邊接過茶,華恬和鍾離徹一起,給老鎮國公夫婦敬茶。


    “好孩子,往後當這裏是自己家裏,不用客氣。若是誰欺負你了,告訴爺爺。”老鎮國公接過華恬奉的茶,一邊說著一邊遞出一個紅包。


    華恬口中應是,又奉承了幾句,又開始給老鎮國公夫人敬茶。


    老鎮國公夫人接過茶,笑吟吟地從一旁接過一個錦盒,遞給華恬。


    的兩個婦人和幾個年輕的小娘子瞧見那錦盒,目光都投了過去,若有所思。


    可惜華恬將錦盒拿過來,便遞給一旁的來儀,根本什麽都沒說。


    接著,便輪到鍾離徹的父親了。


    華恬先前便用眼角瞥見過,這裏隻坐了鍾離徹的父親,並沒有那位後來轉正的夫人。


    料想這便是鍾離徹願意回歸鎮國公府的條件了,所以這會子她也假裝沒有看到,認認真真地給鍾離徹父親敬茶。


    旁邊坐著兩個婦人,一直盯著華恬,等著看華恬出醜,哪裏知道華恬竟目不斜視便敬茶了,根本不問那位婦人的去向。


    因為之前被嚴令過,所以她們並不敢出聲說什麽。


    華恬和鍾離徹一輪敬茶來,竟然有驚無險,收了一堆紅包和錦盒。


    且不論紅包和錦盒裏有多值錢,無人難,便讓華恬心中充滿了感激。


    想來這些都是鍾離徹的努力,他怕自己第一日進門心裏不快,所以提前跟老鄭國公夫婦說好了。


    敬完茶,兩人便又再度回房中換衣裳。


    華恬新進門,得廚做一個菜給鎮國公府的長輩嚐才和禮儀。


    出了大門,兩人走不多遠,便聽到身後有人叫喚。


    華恬聽著那“嫂嫂”的聲音,便知道是鍾離徹那個弟弟了。此人如今也是嫡子,論身份比不過鍾離徹,但是也是不容小覷的。


    “何事?”鍾離徹回過頭來,冷冷地問道。


    鍾離二郎先對鍾離徹打了招呼,又對華恬作揖,這才道,“大嫂的詩才極其了得,京中男子也沒有比得上的。小弟向來對大嫂佩服至極,今日見了大嫂,忍不住上來見禮。”


    “二郎客氣了。”華恬含笑點點頭,並沒有多說什麽,目光看向後麵,“弟妹想必是來尋二郎罷?”


    一個嬌俏婦人走上前來,對著華恬和鍾離徹見了禮,這才嬌聲道,“大嫂是這京中第一才女,芳兒一早便希望得見。今日竟全了心思,實在太過激動。”


    華恬又是一番謙虛,讚了這夫婦二人郎才女貌。


    鍾離徹聽著你來我往,都是奉承,便冷笑道,“恬兒早起入宮,這會子也乏了,你們去罷。”


    鍾離二郎夫婦聽畢,不好再說,便忙告辭了。


    華恬和鍾離徹相視一眼,繼續往前走。


    走出不多遠,迎麵來了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


    華恬知道這婦人的身份,也感覺到鍾離徹握著自己的雙手用了力,便緊緊回握於他。


    “將軍和將軍夫人當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那婦人帶著兩個丫鬟上前來,笑眯眯地說道。


    華恬微微一笑,“夫人謬讚了。”


    鍾離徹不承認她,方才敬茶也沒有她,華恬也用不著客氣,便拿了聖人封的夫人頭銜稱呼。


    聽了華恬的稱呼,那婦人臉色沒有任何改變,反而是笑眯眯地對著華恬指點了一些事務,態度極好。


    華恬自然跟著她打太極,笑語相向,表現出一副得體模樣。


    聽了幾句,鍾離徹又開始要華恬早些回去。


    他自見了這婦人的麵,便不曾打過招呼,也不曾給過好臉色,直接要拉華恬走,態度可以說是極不好。


    可是這婦人卻不以為意,聽了鍾離徹的話,馬上露出歉意,道,“是我思量不周,不曉得六娘今日勞累。這府中人人都是極好的,六娘但有不懂,隻管過來問。即便我亦不懂,也必會幫六娘妥當。”


    華恬點頭道謝,才跟著鍾離徹回房。


    回了房,華恬坐在梳妝台上讓丫鬟幫忙卸妝,腦中則思量著,那母子二人接連上來說好話,也不知是何意。


    當初華恬心中惱恨鍾離徹的時候,曾經說過要幫那女人奪得鎮國公夫人之位,所以使人給了那女人一個法子,便是幫皇後擋刀。


    那女人照做了,照理說並不是多麽難纏的角色,反而是極好掌控的。


    但方才一見,卻並不如此。


    那女人城府極深,麵對新婦進門的敬茶,連門也進不去這等奇恥大辱,竟也能忍受。事後甚至笑吟吟地過來討好,實在奇怪到了極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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