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恬感覺額頭上濕濕的,她在鍾離徹擔憂的目光中有些恍惚,茫然道,“真好,你還活著……”


    鍾離徹一怔,目光凝在她身上,用手背溫柔地碰了碰她的臉頰,低聲道,“嗯,我還活著,會一直活去……”


    被那樣的目光盯著,華恬臉頰又要燒起來了,她移開目光,看向四周,頓時愕然,臉頰刷的一聲紅了,


    “我、我怎會躺在床上?”


    她記得自己原先是趴在鍾離徹床邊的,這回怎地卻躺在了床上?莫不是?


    鍾離徹動了動被她抱住的手,將她的手握住,麵上有些尷尬、又有些霸道,“我見你睡得辛苦,所以將你抱上床。”


    華恬的臉更熱了,她目光有些躲閃,想了想,又問道,“我、我睡了多久了?可有人進來過這裏?”


    陳方專門幫她收拾了一個帳篷,若是被他看到自己在這裏與一個男子同床共枕,還不知會有多生氣。希望,他忙著安排護衛隊,沒有空過來。


    “如今差不多是三更了。有人想進來,被我阻止了,不過隻有陳方知道你在我這裏。”


    陳方果然知道了,華恬憋著的氣一鬆,有些自暴自棄地躺在床上。


    鍾離徹見狀,嘴角微揚,湊近華恬,聲音低啞道,“我要娶你的,這回你可賴不掉了,陳方便是見證。不過太多人看到你,於你聲譽有損,所以我不許別人進來。”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華恬原本放鬆來的身體瞬間緊繃起來,待理解了鍾離徹話裏的意思,她俏臉通紅。口中支吾道,


    “哪個、哪個要、要嫁你了……你、你……”說著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哼了一聲,“混蛋!”


    鍾離徹倒也不惱,他甚至點點頭,“嗯,我是混蛋。不過你是必定要嫁我的。如今你救了我。我就得以身相許。”


    說著。手中的手握得更緊了,手指嵌入華恬的手指縫中,與她十指緊扣。


    華恬頓了頓。反手握住了鍾離徹的手指,十指扣得更緊了。


    感受到華恬手指的動作,思及她方才說的話,鍾離徹算是明白了。華恬在極度害羞的情況,會口是心非。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替自己去年倉皇北上難過起來,明明那時候她的意思就是願意嫁自己,隻是羞澀罷了。可歎自己想了太多,滿心淒楚。又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在西北,沒有回帝都陪她。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鍾離徹握著手中溫熱的手,覺得人生中最渴望的東西已經攥在自己手中。心裏快活得不得了。


    “睡了許久,可是餓了?”鍾離徹關心地問道。


    華恬還真有些餓,但是本身不習慣這個點吃東西,又想著起來麻煩,便搖搖頭,“我不餓。”


    孰料鍾離徹的視線是一刻都不願意離開她身上的,早就在火盆的火光中看到她臉上的神色了,當態度強硬道,“先起來吃些東西再睡。”


    說著,他自己先用另一隻手撐著床,準備坐起來。


    華恬見狀,哪裏願意讓他折騰,馬上鬆開和鍾離徹十指緊扣的手,雙手齊動,坐了起來,又焦急道,“你快躺,我這便去吃東西。”


    “不礙事,”鍾離徹另一隻手得了空閑,竟撐著床坐了起來,雖然動作有些遲緩,但仍舊是坐了起來,“我想和你一起做許多事……”


    華恬臉一熱,低著頭從床上起來,到地上穿了鞋子,走到營帳一側,看了看桌上的東西。


    這裏放這些飯菜,看分量就是留給她和鍾離徹的,隻是如今飯菜都已經冷了,菜上頭甚至結了些冰渣子。


    華恬目光移到火盆旁,見一個小火盆上燒著一個陶罐,上頭熱氣騰騰。


    她走過去,見裏頭果然都是沸騰的水,便將桌上的一塊薄薄的鐵片放在陶罐上,又將飯菜放在鐵片上,打算正熱飯菜。


    放好之後,她想了想,覺得這法子蒸得有些慢,又回到桌旁,見著上頭有一個蓋子,忙將蓋子蓋住飯菜。


    做好了這一切,她有些別扭地回到鍾離徹身旁坐。


    在她熱飯菜的過程中,鍾離徹的視線一直黏在她身上,如今,仍舊是沒有變。


    “你來尋我之事,我已經問過陳方了,辛苦你了。隻是……”鍾離徹等華恬坐在身旁,這才開口道。


    華恬忙打斷了鍾離徹的話,“我讓她們假裝帶著我遊山玩水,又都避開了那些世家所在地,隻要沒有回到山陽鎮,就不會有人現我不在隊伍中的。”


    “可是百密終有一疏,說不定便有人故意找上去,與你結交。”鍾離徹有些擔憂的說道。


    他自然是希望她陪在自己身邊的,但是對於她的聲譽,他卻不得不考慮,不得不在乎。所以過去他每次忍不住去接近她時,總是選在了沒有人的地方。


    “放心,出門在外,我總是戴著帷帽的,隻要不受邀去別人家中,就沒有問題。況且,我還讓來儀假扮成我,即便被人見了樣子,一日半日還是能夠撐住的。”


    華恬說道。


    鍾離徹聽了,伸手握住華恬的柔荑,笑道,“果然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委實天資聰穎。”


    華恬聽得又羞又惱,將手一甩,“你胡說什麽呢。”


    “我不胡說……”鍾離徹又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這回是十指緊扣了,認真道,


    “我從軍,屬於武官。而大郎、二郎都是文官,咱們結合便是文武聯手,聖人隻怕會多想,到時免不了給華府壓力。你、為了我,你一定要堅持住,我會解決這一切的。”


    華恬聽著這些話,心中有些吃驚,更多的是大赧,怎地已經考慮到以後兩家結親之後的政事上去了?這人傻不傻啊。


    不過羞澀過後,又滿心感動,這人什麽都想好了,言語間也透露出強大的自信,想必是一定要辦成事的。


    隻是,這似乎有些不合理,她記得當初她進京沒多久,聖人曾有意將她指婚給鍾離徹的。如今聽著,怎地聖人又會不同意?


    “當初、當初你叫聖人指婚,聖人不是還同意了麽?又、又怎會?”她低頭,強忍著羞澀低聲問道。


    鍾離徹回道,“當初華府是林丞相一派,隱隱支持太子,從實際上來說,屬於太子黨。而且,那時大郎、二郎都是位卑職低,成不了什麽大事。”


    “可是如今我們屬於中間派,聖人不是更加放心麽?”華恬皺著眉說著,但很快反應過來,看向鍾離徹,“莫不是擔心他百年之後……”


    迎著華恬的目光露出讚賞和滿意,鍾離徹點點頭,


    “沒錯,便是這個理。如今聖人壓著,咱們也不會做什麽。但若他仙去,一任上位,咱們位高權重,甚至有可能危急天子,聖人不得不將威脅提前扼殺。”


    華恬痛苦地表示,從政委實太過累了。每個人都牆頭草一般,倒來倒去。就連老聖人也為了製衡,重用不同的人才。


    鍾離徹以為她擔心,忙低聲安慰道,“放心,我會想法子的。”


    華恬回過神來,終於反應過來了,嗔道,“什麽、什麽叫你想法子嘛,我、我不是未曾、未曾同意……”


    後麵的話,終究是說不出口了。


    “這可由不得你,你這會子來救了我,我必定是要以身相許的。如今想想,這報恩甚至能夠一償夙願,可不是上天注定咱們要結為夫妻麽。”鍾離徹聲音異常得意。


    “你還說……”華恬羞惱道。


    鍾離徹探出身來,將華恬抱在懷裏,收起聲音裏的得意,沉聲道,“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做夢想,醒著也想。你招惹了我,便得對我負責。”


    華恬一頓,心裏又軟又暖,緩緩地伸出手,環上鍾離徹的腰部,和他抱在了一起。


    火盆裏畢剝作響,除此之後,隻有兩人的呼吸聲可聞,偶爾,外頭還會有呼嘯而過的風。


    兩人抱在一起,似乎都找到了歸宿,內心的空虛都被填滿了。


    “我一刻都舍不得放開你……”良久,鍾離徹的聲音在華恬耳旁響起,帶著說不出的灼熱。


    華恬有些晃神,這個懷抱太溫暖,她方才差點睡了過去,如今聽到鍾離徹這句話,她有些不知生了何事。


    “飯菜熱了,你先去吃,莫餓壞了肚子。”鍾離徹低聲對華恬說完,又吻了吻她頭頂的絲。


    這一吻,便聞到了不對勁,華恬的頭頂上,竟然有血腥味!


    “你受傷了?”鍾離徹雙手放在華恬雙肩上,將她微微拉得離開了自己懷抱,可以和自己麵對麵說話,焦急道。


    原本的溫馨氣氛蕩然無存,華恬感覺到捏著自己雙肩的雙手是如何充滿了力道。她微微搖了搖頭,“快好了……”


    “全部告訴我。”鍾離徹低聲但霸道地說道。


    華恬動了動身子,委屈看向鍾離徹,“你弄疼我了……”


    鍾離徹馬上放開華恬,急道,“我錯了,你肩膀疼不疼,我幫你捏捏……”


    終於糊弄了過去,華恬暗地裏鬆了一口氣。


    可是這口氣還沒鬆完,鍾離徹一隻手還在她肩膀上揉捏,另一隻手已經伸到她頭頂,輕輕挑動絲,查看起她頭上的傷勢來。


    事到如今,瞞也瞞不住了,華恬幹脆由著他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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