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姚卓的一些同年對姚卓如此好運氣,攀上葉家,心裏一直是十分羨慕的。但姚卓就是好運,沒什麽好說的。而且他們都是讀書人,雖然心情複雜,但也不會當真做出失了體統的事來。


    這些人思來想去,便打算狠狠鬧一鬧洞房,當做撒氣。


    但是這迎親進門的吉時有些晚了,大家眼見新郎新娘進門,拜了天地和高堂,天色將晚,於是決定不去鬧洞房,隻在新郎、新娘進新房之際鬧一鬧便罷。


    於是拜過天地和高堂之後,許多人跟著往新房而去,由此,許多人親眼目睹了新房裏的悲劇。


    送入洞房之後,還有一係列的習俗,眾人瞧著喜婆喜氣洋洋地吩咐各種動作,倒不敢鬧。


    到了掀起紅蓋頭時,姚卓的許多同年便鼓噪起來了!


    這是最適合鬧的時刻,此外也是葉瑤寧真的生得花容月貌,士人們紛紛鼓噪,洞房裏喜慶十足。


    因為葉瑤寧是妹妹的好友,華恒、華恪倒沒有怎麽鬧,隻是觀察著坐帳等一係列儀俗,畢竟,華恒不久後也要成親了。


    葉瑤寧滿臉嬌羞,俏臉嫣紅一片,羞答答地低垂著頭不敢看姚卓。


    在眾人“新娘子抬頭,新娘子抬頭”的聲音中,她才紅著臉抬起頭來,快地看了姚卓一眼,又羞得低頭去。


    姚卓滿臉喜色,由著眾人鬧,隻是看著葉瑤寧不說話。


    這時,喜娘將合巹酒拿來,讓兩人喝合巹酒。


    葉瑤寧和姚卓一人拿了一杯酒,眼神快交流一,卻又快速閃開,葉瑤寧的臉更紅了。


    但華恒清楚看到,葉瑤寧曾有一刹那的錯愕,臉上的紅暈也退了不少。但是,她又在姚卓的催促中回過神來,再度羞紅了臉,羞答答地伸出拿著酒杯的手與姚卓的手相交。


    兩者的酒杯分別放在唇前,準備喝去。


    這個時候,葉瑤寧再次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向姚卓。


    姚卓有些不解,低聲問道,“怎麽啦?”


    華恒和華恪身懷武功,皆聽到了姚卓的話。


    葉瑤寧微微搖了搖頭,笑起來,和姚卓相視一眼,將合巹酒喝了去。


    “喝了合巹酒,夫妻長長久久。”喜婆在旁笑眯眯地說道,並將兩人的杯子拿過來,放在一旁的托盤上,準備進行一項儀俗。


    正在此時,葉瑤寧眉頭皺了皺,但是她什麽也沒說,很快又言笑晏晏,喜意十足。


    華恒覺得有些不妥,卻聽得姚卓又低聲問道,“怎麽啦?可有不適?”


    “沒事。”華恒看到葉瑤寧低低地說了一聲,接著便搖搖頭,側頭去看喜婆,似乎是在催促喜婆一項。


    喜婆笑起來,曖|昧地說道,“新郎新娘莫急莫急……”


    這話逗得葉瑤寧的臉更紅了,她無限嬌羞地低了頭。


    前來的士人見新娘子如此害羞,鼓噪得更加厲害了,新房裏一片混亂。


    葉瑤寧雖然沒有簡流朱害羞,但是被這麽多人打趣,害羞得低了頭,再不敢看眾人一眼。


    “莫怕……”姚卓見葉瑤寧羞得滿臉通紅,便低聲安慰道。


    葉瑤寧皺了皺眉,很快又擠出勉強的笑容,抬起頭來。


    這時,華恒清楚地看到,葉瑤寧的嘴角,有殷虹的血絲流來。


    葉瑤寧顯然是有些難受,但是因為是大喜之日,她便強自壓製去,擠出笑容,看向眾人。


    及至看到眾人目露驚色,她似乎有些不解,但也察覺自己嘴角有水跡流出,便慌忙伸手去擦,口中急道,“對不起,我、我平時不會如此……”


    話音未落,她看到了手中的血紅,頓時愣住了。


    “瑤寧……”姚卓第一個反應過來了,伸手去抱葉瑤寧。


    “小姐……”陪嫁的幾個丫鬟如夢初醒,驚叫一聲,“小姐你怎麽了?怎會流血?”


    華恒和華恪都反應過來,華恒身形一動,口中叫一聲“得罪”便將簡流朱的左手握住,開始幫她診脈。


    華恪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了一顆出來喂簡流朱吃。一番動作做完之後,他目光淩厲地看向四周。


    “啊……殺人啦……”圍觀的賓客中,膽小的尖叫起來。


    葉瑤寧還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何事,怔怔地咽口中的藥丸,問道,“我、我怎麽啦?”


    “你中毒了……”華恒說著,從華恪手中拿過瓷瓶,又拿出一顆藥喂到簡流朱口中。


    這時候,簡流朱更痛苦了,她開始一口一口地吐出血來,根本吞不華恒喂給她的藥。


    華恒皺著眉頭,“是鶴頂紅,我們的解藥撐不了多久。快去請葉家的人和太醫來,將妹妹也叫來罷。”


    他的話是對華恪說的,華恪點點頭,對一旁一個書生道,“你看著內,不許任何人亂動,不許任何人碰到任何東西。”


    那書生臉色凝重的點點頭。


    華恪又對一個書生道,“快去請京兆尹,他方才在外頭吃喜酒的。”


    急急地吩咐著,又叫了幾個會輕功的,和他一起急急地出去了。


    “華大,這是怎麽回事?瑤寧怎會中毒?我們並無仇家,怎地如此歹毒?”姚卓驚慌失措,抱著簡流朱叫道。


    華恒搖搖頭,“我亦不知。先幫葉小姐延緩毒藥再說。”


    口中說著,他快地點了葉瑤寧身上幾個穴位,同時將解藥連續塞了幾顆進葉瑤寧口中。


    葉瑤寧痛苦不堪,可是她看著姚卓,淚水簌簌而。


    今日是她的大喜日子,是她嫁給姚卓的日子,他們才喝過合巹酒,怎地自己就中了毒呢?


    她做夢都想著,要和他長相廝守的呀。


    她想要嫁給他,成為姚夫人,為他生兒育女,長相廝守,老了頭發都白了,仍舊在一起,笑著數彼此臉上的皺紋。


    怎麽會中了毒?怎麽會是鶴頂紅?


    她聽過這種毒藥,宮中有後妃犯了錯便是喝鶴頂紅死去的。這藥的毒性有多強,她是知道的。她怎麽會中了鶴頂紅的毒?


    “假的,這是假的……我、我沒有中毒……”簡流朱哭著說道,可是話未說完,又是連續幾口鮮血吐出來。


    “葉小姐,你不要激動,冷靜來,冷靜來,你阿爹阿娘很快便來了……”華恒在旁見葉瑤寧激動,連連吐血,便勸道。


    葉瑤寧搖著頭,顧不上擦去自己嘴角流出的血,“不,我是姚夫人……姚夫人……”


    “是,姚夫人……你是姚夫人……你不要激動,冷靜一些,和你夫君說話。”華恒在旁說道。


    正當此時,京兆尹來了,他吃完喜酒,正準備離開,卻被一個書生惶急地叫了進來。


    京兆尹畢竟是有真才實學的,又身經百戰。看到新房內一片慘烈,馬上命人將新娘移到隔壁,又將新房內的人控製起來。


    姚卓抱起不住地吐血的葉瑤寧走到新房隔壁的房間,華恒並幾個陪嫁丫鬟及葉瑤寧的奶娘也跟了過去,京兆尹便帶著人去盤查。


    在等待中,姚卓的其中一個同年想起外頭來吃喜酒的似乎有大夫,便出去將大夫請了進來。


    那大夫和華恒兩人都盡了力去救,但是鶴頂紅太過歹毒了,根本救不回來。


    華恒說完新房中發生的事,便看向京兆尹,“那毒可是在合巹酒中?”


    京兆尹點點頭。


    “啊……”葉劍聽到這裏,大聲嘶吼,接著提著拳頭一拳打在一旁的假山上。


    他的妹妹,竟然是因為喝了合巹酒才中毒的!


    見葉劍如此失控,華恒不好過去勸,便讓他發泄一二。


    他不能想象,若是華恬中了鶴頂紅,他會做什麽事。


    華恬渾身顫抖,目光看著地上死去的丫鬟,恨不得將之碎屍萬段。


    太過狠辣了,竟然將毒在合巹酒裏頭。原本象征夫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酒,對葉瑤寧來說,竟然是奪命酒。


    “這……是如何發現這個丫鬟,並斷定是她毒的?”華恬問道。


    京兆尹認得華恬,對華恬點點頭,道,“她自己走出來說的,說公子是她的,誰也不能搶走。葉小姐永遠也別想嫁給姚公子。”


    “她是?”華恬皺著眉頭問。


    據她所知,姚卓與近身侍候的丫鬟並無曖|昧。


    “姚大郎的丫鬟,自小與姚大郎一起長大的。”京兆尹說道,“我們查過……咳,這丫頭是完璧之身,也問過小廝,是這丫鬟癡心妄想,姚大郎根本不知道她的心思。”


    嘭——


    葉劍走上前來,對著地上死去的丫鬟一腳踹了過去,丫鬟的屍首了出去,撞在廊柱上,又重重跌在地上。


    “既然是這個賤人,你怎麽還讓她吃藥自殺?”葉劍顯然很激動,甚至不顧京兆尹的身份比他高很多,對著京兆尹毫不客氣地吼道。


    京兆尹能夠理解他失去妹妹的痛苦,歎了口氣,“這丫鬟吃了毒藥才出來自首的,我發覺之際,藥石無解。她中的,和葉小姐的一樣,都是鶴頂紅。”


    華恬皺起了眉頭,“這不合常理。若她當真為了姚公子殺害瑤寧,怎地還會自殺?”


    華恒和葉劍都看向京兆尹。


    按理說,如果這個丫鬟當真愛慕姚卓而毒殺害葉瑤寧,她是不會自殺的。因為按照她的思維,她勝利了,姚卓是她的了。她大可心存僥幸等著喜悅的果實,而不是自己喝了毒藥出來自首。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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