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傳出聖人要納郭儀為美人的消息傳出,宮中一子躁動起來。


    聖人因為年齡問題,已經多年不曾廣選美女入宮了。後宮諸妃試探過,老聖人隻說後宮佳麗足夠,不需要再選。


    也的確如同他說的,多年不曾納進美女了。就在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之際,他竟然冷不丁地納了個小娘子進來!


    還一進來便是美人這般高的分位!


    那些好不容易爬到美人這個分位上的後妃,咬碎了一口銀牙。一直采女、禦女這些地位低的,更是恨得咬牙切齒。憑什麽郭儀一進宮便是美人?她出身也不過是光祿大夫的侄女而已!


    不過由不得大家心裏恨,更要緊的是與宮外的家族互通消息,打聽情況,看看聖人是不是有大動作。


    然而她們打聽來打聽去,也打聽不出什麽,隻是知道聖人與郭美人情投意合。


    郭府,郭夫人拉著郭儀的手,慈祥地說道,“儀兒,你進宮之後,一定要步步為營,一步也錯不得。宮中可是個吃人的世界,但是你隻要巴緊了聖人,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嬸娘,三娘曉得的。”郭儀點點頭,伸手拍拍郭夫人的手,安慰道,“阿姐的仇,三娘必不會忘記。”


    “儀兒,你莫要急著報仇,保存自己要緊。多虧得咱們撿到了一份聖人的喜好,可這運氣不會總在咱們這邊的。你要一力往上爬,讓得聖人將你當成眼珠子一般。倩兒、倩兒的仇,咱們徐徐圖之……”


    說到最後,慈眉善目的郭夫人咬緊了牙關。緊緊地捏著自己的手。


    她恨極了程雲,按照原本的性子,是希望郭儀進宮之後便給程雲小鞋穿的。可是先前派人去抹黑程雲成果雖然顯著,但又被程雲翻身了。她便知道,事情很是棘手。一般的打擊,根本打不倒程雲。


    所以,她隻能忍住仇恨,讓自己的侄女徐徐圖之。


    郭儀點點頭,美目快地看了郭夫人一眼,說道。“嬸嬸,咱們知道聖人喜好一事,最好莫要往外說。若是叫聖人知道,懷疑我們妄自揣測聖意,隻怕會帶來滅族大罪。”


    “放心。嬸嬸知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郭夫人拍拍郭儀的肩膀,說道,“你進入宮中到處都需要花錢,嬸嬸這裏給你準備了這些,你跟來看一看……”


    郭旭得知自己侄女與聖人情投意合,很是高興,不用郭夫人說。他便將一些值錢的、貴重的都拿了出來,準備給郭儀。先前幫郭倩準備的嫁妝,也被挪了出來。


    三日很快過去。郭儀被送進了宮門。


    老聖人對郭美人寵愛非常,幾乎日日留宿郭美人住處。兩人談人生、談理想,談詩論賦,更加交心。


    後宮諸妃恨得眼睛都紅了,可是表麵上還得裝出一副友愛的模樣,來與郭美人交好。


    郭美人沒有絲毫的傲氣與趾高氣揚。始終將自己擺在一個較低但又不會被人看輕的位置,與諸宮妃交好。


    老聖人見郭美人沒有恃寵而驕。很是高興,對她更加高看了一番。


    光祿大夫郭旭最近春風得意。但是更加小心翼翼地與程丞相相處,兩人關係更加好了。


    不過,麵對程丞相一派的春風得意,林丞相這一派氣勢便弱了去了。


    其中最明顯的標誌,便是甚為中書舍人的華恒入翰林院,變成了無品秩的人員。


    這些時日以來,不知有多少人暗地裏笑話華府。


    不過,幸好華恒、華恪兩人皆不受影響,在翰林院待得很好,做事也倍有幹勁。


    華恬知道,這次成立翰林院能夠如此順利,肯定有周八出了力的,因此想著找個名頭贈物以示感謝。可是兩家是不同的派別,根本找不到名頭。


    就在她為難之際,周八竟然傳了消息過來,說有事請她幫忙。


    周八對華恬有恩,華恬自然不會拒絕,兩人便約了地方見麵。


    見麵地點離華府不遠,就在華府出行必經之路的拐角處的一家酒樓。


    華恬帶著帷帽,來到約定酒樓,腳步一頓,她記得,鍾離徹曾經約過她來此的,不過她並沒有赴約。


    由丁香扶著上了二樓,華恬進入一個包廂裏。


    包廂裏頭有暗門,華恬從暗門走入,來到隔壁一間包廂,見著了周八。


    周八仍是那個俊逸非凡的樣子,宛如高山明月,自有一股氣度。


    兩人寒暄畢,周八才將手上的兩幅畫拿了出來,說道,“我這裏拿到了兩幅雙城先生的畫作,想請六小姐幫忙鑒定真偽。”


    聽到“雙城先生”這個名頭,華恬眉毛一跳,很快又若無其事地將畫拿到了手上。


    兩幅畫皆是華恬於遊曆途中所作,第一幅畫的是雨後青山圖,第二幅則是牧羊人牧歸圖。兩幅畫作都是一氣嗬成的。


    將畫拿在手上,打開看了一眼,華恬便知道兩幅都是贗品了。


    她隱去名聲作的畫,為了防盜,其實做過很特殊的設計,這世上製作贗品的行家,估計都看不出這內中的奧妙。


    雖然她一眼看出了畫作是贗品,但不會馬上說出來,仍是裝模作樣地仔細鑒賞了一通,這才將畫歸還周八,說道,“兩幅皆是贗品。”


    周八苦笑一聲,低喃道,“果然……”


    “你猜到這兩幅是贗品?”華恬好奇問道。


    就她所知,周八出身大家,本身也是有一定鑒賞能力的。


    “六小姐認為雙城先生的畫作如何?”周八沒有回答,反問道。


    這可把華恬問倒了,她曆來作畫是憑興之所至,根本沒有規律可言,至於畫作如何,她畫了多年,卻是越來越不在意了。


    “從畫中很容易看出她的感情。”想了想,華恬說了這麽一個答案。


    這是許多人看到她的畫之後,都會說的話。


    周八點點頭,“沒錯,不過這隻是膚淺的說法。真正來說,看的人能夠通過畫作,與雙城先生達到一種溝通。當然,雙城先生的感情,隻有畫中呈現的這一點,真正受到溝通的是,觀畫之人。”


    說到這裏,周八目光注視著桌上的兩幅贗品,說道,“這兩幅技法上已經很像了,可是終究不是雙城先生,因為這上麵沒有雙城先生的感情。”


    華恬沉默了,她原先聽周八一口一個“雙城先生”其實是有些羞赧尷尬的,但是聽到最後,倒有些無所適從了。


    畫是她作的,的確是她每畫一幅畫,都傾注了濃烈的感情。可是她不知道,在觀者看來,這感情還是能夠溝通的。她是作者,所以她看自己的畫時,是無法真正成為觀者的。


    也許,這就是她看不出來的原因?


    不過,華恬抬頭看向周八,問道,“這種所謂的溝通,會不會是一種牽強附會呢?看畫的人……咳咳……入了迷,企圖與畫溝通,所以造成了一種錯覺。”


    周八搖搖頭,不同意華恬的觀點。


    華恬繼續道,“你先聽我說完……其實觀畫如同讀書,讀一本書,每個讀者都會因為受教育程度、世界觀、人生觀等,產生不同的體驗。這些體驗真正來說是讀者賦予的,作者隻是構架了橋梁。”


    “不,畫作不同於書,因為畫作是直觀的。山是這樣的山,樹是這樣的樹,已經限定了。”周八搖頭說道。


    華恬低頭看向桌上的畫,這兩幅畫仿造得頗為逼真。技法上有些不成熟,可是若是外行來看,根本看不出是贗品。即便是普通的內行,例如周八,也隻是通過感情來判斷畫是贗品,甚至不敢確定。


    如此說來,這畫仿造得算是成功的。不過,上麵的感情,華恬看上去,隻看到了小心翼翼、循規蹈矩。


    “我看這兩幅畫表現得小心翼翼、唯恐出錯,但是原作如何,我、我看不出……所以我不能斷定如何。”華恬說道。


    畫作已經贈出,並不在她手上。但是她記得當初作畫的心境,可是看畫,卻會聯想起當初的心境,不能直接從畫中看出。所以她不確定,是否當真如周八所說。


    “不過你找我來鑒賞畫,也證明了你不能從感情上確定這是贗品。所以我認為,你的結論是不成立的。”華恬抬頭看向周八。


    周八皺了皺眉,繼續據理力爭起來。


    兩人見無法從畫作中爭贏,便聯係起大周朝曆來的名畫,唇槍舌劍,由理論到實際,吵得口幹舌燥,誰也不服誰。


    眼見天色不早了,兩人約定日後再辯論,便分開了。


    華恬從暗門回到自己的包廂,扶著丁香離開酒樓。


    周八為了避嫌,打算在房中坐半個時辰再離去。


    可惜,來了個不速之客。


    鍾離徹看著周八,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房中也因為他的氣勢,仿佛凝結了一般。


    “我不管你的目的如何,若是傷及她名聲或者身子,必不饒你。”


    周八抬起目光看向鍾離徹,不愧是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雖然不算十分成熟,但是氣勢卻萬分逼人。周家和他差不多年齡的,隻怕不及他一半。


    果然,後生可畏啊!(未完待續)


    ps:大家愚人節快樂,麽麽噠~~~瓶子在上看到很多整蠱人的點子,真是增長了見識。此外,有木有妹子們整蠱成功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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