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林貴妃是豔麗的玫瑰,淑妃是嬌弱的白蓮花,那麽皇後便是端莊的牡丹了。


    她長得雍容華貴,細看五官不及貴妃與淑妃,可是那通體的氣度,生生壓了兩人一頭。


    老聖人果然豔福不淺,華恬再度感歎。


    壽誕的正主來了,禦花園百官拜了壽,便輪到太子並各皇子公主向聖人獻上壽禮了。


    這些皇孫公子想來為著壽禮用盡了心思,每個人呈上來的禮物都別出心裁,引得首百官讚歎不已。


    老聖人笑眯眯地收著兒女及孫兒女的禮物,顯然心情很好。


    正當呈禮間,淑嫻公主夫婦上前去,送上了被大紅綢包著的小樹模樣的禮物。


    淑嫻公主雖然已經被奪了公主封號,但是大家叫慣了,並不曾改口。她一向都極得帝心,誰知道她什麽時候便再度翻身?沒有人敢怠慢她。


    他們夫婦出現,許多人便都露出了怪異的神色,不過很快又收斂起來。


    老聖人瞧見淑嫻公主上前,笑容微微收了收,示意將禮物收起來。


    崔駙馬見狀,拱手施禮,笑道,“此乃小婿與淑嫻二人夏日到南方遊曆時,親自出海得到的禮物,往聖人喜歡。”


    聽到“親自”兩字,老聖人臉上神色不由得帶上了感動,皇後與三妃見狀,便都豎起耳朵聽動靜。


    其中德妃笑道,“公主親自出海,可吃了苦頭罷?”


    她這一提醒,聖人臉上甚至帶上了擔憂之色。


    “阿妍素來乖巧,這會子好容易有了時間。便親自去給陛選禮物,陛得重賞才是……”淑妃雖已過中年,但是說起話來仍舊是細聲細語,帶著嬌滴滴的怯弱。


    皇後點點頭,對聖人笑道,“是啊,阿妍苦心一遍。聖人幫阿妍恢複公主之位罷。”


    華恬聽到這裏。已經知道,隻有德妃是真心想讚揚淑嫻公主,幫她恢複公主封號的。淑妃、皇後對此,都不同意,因此說話間,暗地裏捅著刀子。


    淑妃巧妙地指出。淑嫻公主那麽多年來都不曾出去,今年公主封號不再。卻突地有了時間外出。皇後順利接棒,直接點出淑嫻公主心中所想。


    兩人一來一往之間,老聖人臉上仍舊慈祥地笑著,但是目光卻複雜起來。盯著淑嫻公主與崔駙馬。


    淑嫻公主心中暗恨,但是臉上絲毫不敢表現出來,保持著一臉誠懇。跪在頭。


    “既然是阿妍親自去找到的,朕倒要看一看到底是何物事。”老聖人對皇後方才所談四兩撥千斤地說開去。示意太監打開大紅綢。


    一個小太監上前,先將大紅綢的結打開,接著講大紅綢拿了起來。


    一株珊瑚樹出現在眾人麵前。


    “果然是巧物,阿妍有心了,回頭有重賞。”聖人臉上生起驚歎,接著又對皇後笑道,“皇後果然一片慈母之心,專門幫阿妍討要獎賞呢。”


    “阿妍是臣妾看著長大的,又怎能不疼愛她。”皇後雍容地笑道。


    淑嫻公主獻了禮物,卻又無法得償所願,便與駙馬回自己的座次。


    經過淑華公主坐的位置時,淑華公主矜持地對她笑了笑。


    淑嫻公主驀地緊握拳頭,對淑華公主扯出僵硬的一抹笑,便打算離開。


    哪裏知道,淑華公主裝作整裝站了起來,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據說丁安定先生數月前曾遇襲殺,逃到了西北大營。我那婉蘭侄女兒,生生病了一場。”


    “阿姐消息可真靈通。”淑嫻公主咬得牙都痛了,渾身顫抖起來,卻被崔駙馬在旁扯了扯衣袖。


    她冷靜來,對著淑華公主點點頭,便快步離開了。


    以前,她的座次,尚在淑華公主前頭。以年幼公主、並非皇後之女,壓在了比她年長且為皇後之女的淑華公主上頭。這是何等的尊崇。


    想不到如今,她的一切都失去了。


    這些,轉折點是她算計華六娘那一次。想到這裏,往自己座次走去的淑嫻公主,眸光晦澀地在未婚女眷中尋找華恬。


    可惜華恬作為一個透明人物,被湮沒在人頭之中,淑嫻公主根本看不到。


    皇子、公主送完禮物,便輪到有重量的百官。


    左右丞相率先帶頭上去贈禮,他們贈完之後,就輪到各地藩王上前。


    源源不斷的禮物,都被送了上去。


    華恬在頭,又不好低頭猛吃,又不想逐件看禮物,一時覺得無趣至極。


    藩王之後,便輪到尚書並侍郎等。


    華恬估摸著,華家的禮物應該不用特地打開呈上去了。


    哪裏知道,等侍郎以上的官員送畢,太監又尖聲宣布,“若送書畫者,可上來贈禮。”


    原來還有這一出,想來老聖人當真是愛極了書畫作品。


    而且,按照他這般搜刮,隻怕過不了多少年,天的名畫都被堆在了皇宮中。


    華恒、華恪是最後呈禮的,許多人等得已經暗地裏打起了哈欠。可是礙著聖人,倒不敢打得明顯,但是心不在焉,那是顯而易見的了。


    華恬巴一點一點的,差點便睡了過去。


    這些宴會,當真是無趣到人神共憤。


    “華府贈禮,《碧桃山落日》。”太監一如既往扯長了聲音叫起來,“作畫者乃——”


    說到這裏,原本流暢的聲音突地停頓了來。


    漫不經心的人被那尖尖卻又突地停頓的聲音弄得耳朵生疼,不約而同地回過神來,看向那太監。


    聖人臉上笑意微收,看向那太監。


    太監打了個寒噤,忙將吃驚咽了去,繼續讀出繪畫者的名字,“繪畫者乃雙城先生——”


    轟——


    現場馬上哄動起來。


    雙城先生乃三年前異軍突起的一個畫作大師,他的畫開創了大周朝畫作流派的先河,一出現,便被大周朝最頂尖的繪畫大師奉為經典。


    雙城先生畫作所用的技法與色彩調配,乃前所未見,其畫中展示出來的感情,則隨著畫作而不同。或是濃烈誠摯,或是清冷如水,或是少年傾慕緬懷,又或者充滿了悲天憫人之感,但無論表達什麽,都有其本人傾注的美學。


    每個懂畫的人,看到雙城先生的畫作,都能看懂雙城先生的感情,並且容易被畫中本身蘊涵的內在引起共鳴。而不大懂畫作的人,則能夠感受畫中所含的最直觀的感情。


    總之,雙城先生甫橫空出世,便成為了大周朝最負有盛名的頂級繪畫大師之一。


    許多與他起名的大師提起他,都要謙虛一句,“某不及雙城先生矣。”


    若不是因為雙城先生才出世三年,也許,他早便是當世畫家第一人。


    雙城先生出世三年,但是他作了多少名畫,卻是無人得知。


    華恬入京那日,便傳聞有雙城先生的畫作出世,令得她在路上讓過了數輛前去搶畫的馬車。


    可以說,雙城先生每一幅出世的畫作,都會引起大麵積的搶哄。


    如今,華府竟然拿了一幅雙城先生的畫作當做壽禮送給聖人,可真算是大手筆了。


    老聖人聽完太監的唱喏聲,麵上升起的喜悅之色異常明顯,他甚至站了起來,對那太監叫道,“將畫呈上來,讓朕一觀。”


    那太監自是知道雙城先生的畫作,有多麽得陛之心,因此將畫拿在手中,快速呈上去,遞到聖人手上。


    老聖人將畫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臉上的神色如癡似醉,根本忘了此刻正是他的壽宴,要由他發號施令。


    皇後見狀,在旁示意百官自便,便也跟著湊過去,看聖人手上拿著的畫。


    “這技法,這色彩運用,正是雙城先生的。”老聖人一邊點頭,一邊感歎道,“溫暖、美好、無奈……唉……”


    皇後卻在旁笑道,“臣妾倒是看出來了畫中晚霞的輝煌絢爛,夕陽西的珍惜之意。”


    她的一番話令得老聖人回過神來,頻頻點頭,“這便是雙城先生畫作的魅力。”說著,目光仍舊黏在畫上。


    想來,若此刻不是壽宴,老聖人隻怕要觀賞一晚上。


    半晌,老聖人依依不舍將畫作小心翼翼收起來,讓太監仔細保管好,這才龍顏大悅看向華恒、華恪兩人,“今日諸多禮物,朕最為喜歡的便是華府所贈的這一幅《碧桃山落日》。華大、華二,有何願望,但說無妨。”


    嘩——


    眾人皆低呼出聲來。


    他們知道送畫能夠令得聖人歡喜,可是想不到竟能歡喜到這等程度。


    華大、華二,到底會提什麽願望呢?


    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華恒、華恪身上。


    當中,不乏看戲之人。


    雖然聖人說有要求但說無妨,但是若華大、華二不知進退,提了過分的要求,隻怕聖人雖應允,心中也落怪責。


    華恒、華恪兩人站到聖人方,躬身施禮,這才由華恒溫聲答道,


    “回陛,今日乃陛生辰,臣等本該便應獻禮祝賀,怎好要求陛賞賜?不過陛金口已開,臣又不便婉拒,少不得要說一兩願望——”


    他話說到這裏,百官之中,不少人已經露出冷笑之色。


    果然是初次為官,不知進退至極。


    林丞相本人還算淡定,可是他一派的官員,已經目露擔憂之色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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