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他懶洋洋地坐在石桌上,笑得恣肆不羈,口中正說著什麽,引得是桌旁的男男女女笑得身體顫抖。


    他懷裏抱著一個瓜子臉的佳人,長得天香國色,雖不及林若然,但卻別有一番滋味。


    隻見得鍾離徹說了數句,美人伸手從桌上拿了一顆提子,親手喂到他口中。


    鍾離徹頭一低,將提子咬進口中,卻還含著那美人的手舔了舔。那美人臉蛋一紅,眸中光彩瀲灩,忒是迷人。


    石桌旁幾人見了,又是高高低低地笑起來,不過這會子笑聲已經帶上了**之色。


    “登徒子!”林新晴低啐一聲,“咱們走罷。就該讓林若然與簡流朱看一看,好該早些死心。”


    華恬心裏暗暗點頭,卻不說話,又看了一眼石桌那邊。這回卻見鍾離徹正好看過來,他仿佛被什麽嚇著一般,一張俊臉頓時一反方才恣肆之色,板了起來,但眼神卻很是不對勁,倒似呆呆的木雞一般。


    此時林新晴已經挽著她往前走了,華恬忙收回目光,與林新晴相挽離去。


    “哎喲——”正當此時,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


    “哈哈,徹悟,你恁地弄疼了采青姑娘?”一道男聲哈哈笑起來。


    林新晴聽得眉頭緊緊皺起來,挽著華恬加快了腳步。


    華恬對這些也無多大興趣,懶得回顧,隨著林新晴的腳步往來時路走去。


    可是不知怎地,她卻覺得後背仿佛被火烤一般,**辣的。


    眼見得距離足夠遠了,林新晴這才怒斥道,“不要臉!最好讓林若然過來這邊看——額……”


    說到一半。她尷尬地住了口。


    華恬抬頭看去,見林新晴正緩緩走將過來,她身材嫋娜,走起路來搖曳生姿,仿佛分花拂柳而來。


    顯然,她聽見了林新晴憤怒之的低斥,一雙如水一般的明眸朝林新晴看過來。


    “額。沒什麽事。我們正要回去……”林新晴越發尷尬了,她低低說完,便扯著華恬要走。


    華恬自是跟隨著林新晴的腳步。她對林若然笑了笑,便被挽著離開。


    哪裏知道,林若然身子一轉,便站在了林新晴跟前。脆聲問道,“什麽讓我過來看看?”


    被林若然堵住了。林新晴心中雖然尷尬,但很快便道,“咳咳,我在牡丹園見著鍾離徹與那采青。咳咳……”


    她平日裏雖然不拘小節,可是說人家的閑話,卻叫人家當場聽見。著實尷尬。


    林若然聽了,臉色卻無甚變化。但華恬卻生生覺得,她整個人的氣息,變得低落並帶著哀傷。


    忽聽得身後腳步聲又起,林若然看過去,那低落並哀傷,更加明顯了。


    難道是?


    華恬輕輕扯了扯林若然,便回過頭去。


    隻見鍾離徹並幾個郎君一道走過來,其餘幾人身邊的藝妓還在,原本在他懷中的采青,卻走在了最後頭。她眸中神色頗有些委屈,可是臉上卻輕笑著。


    一行人見了華恬幾人,便都抬頭看過來。


    隻見那采青見了林若然,臉色一黯,接著快走幾步,要伸手挽住鍾離徹。


    哪裏知道鍾離徹輕輕一側身,竟躲開了去。


    這,采青那委屈及黯然,已經充盈了她那張標誌俏麗的瓜子臉,叫人瞧見了好不心疼。


    可是,根本沒有人心疼她,林若然上前一步,緩緩笑道,“采青,你也來了。”


    “是呀,若然姐姐。”采青幹巴巴地答道,她也覺得自己似乎輸得很不好看,便又道,“聽聞淑嫻公主府裏百花俱開,便來看一看了。”


    林若然緩緩答道,“嗯。”便不再出聲。


    那采青見了,微微咬了咬唇,臉上神色更顯委屈,她擠出一抹笑,一雙妙目在林若然、華恬與林新晴臉上掃了一遍。


    華恬見了眼前這些人奇怪的氣氛,挽著林新晴,低聲道,“咱們趕快走罷。”


    林新晴捏了捏華恬的手,衝著林若然點點頭,拉著華恬離去。


    “前頭可是林大娘子並華六娘?可否等一等小女子……”見華恬與林新晴離去,采青連忙叫道。


    有林若然在此,鍾離徹必不會再理會自己,早不如早些離開。這是采青自己的盤算,她是藝妓,可是因為長得好,受到許多人追捧,不再如以前那般,可以笑對旁人的冷淡。


    哪裏知道,聽了她的叫聲,華恬與林新晴充耳不聞,走得更快了。


    采青瞧了一眼板著臉的鍾離徹與目光帶著冷然的林若然,心裏發急,又叫道,“哎,等一等小女子罷。”一邊叫著,一邊追了上去。


    被她一疊聲叫著,林新晴肚子裏憋了一把火,耳聽得身後腳步聲漸近,終於住了腳步,回過頭去,怒道,


    “你算什麽身份?也要我們等你一起走。”


    說著,不顧采青難看的臉色,拉著華恬便走。


    華恬甚至不曾回頭,跟著林新晴便走。


    聽了林新晴的話,采青呆立當場,她臉色難堪至極。由於麵向華恬與林新晴背麵,又背向鍾離徹並林若然等人,因此她根本沒有掩飾麵上表情。


    由於沒有了偽裝,除了難堪,還有怨毒等負麵情緒,一一在她臉上出現。


    “采青,你等我們一起走罷。”終究是有些愛美的鄭齡出聲幫呆若木雞的采青解圍。


    聽了身後的聲音,采青將臉上神色收了起來,又換上了原來的委屈之色,淚水在眼眶中要掉不掉,這才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眾人。


    瞧見采青這顏色,鄭齡又安慰道,“她是兵部侍郎家的獨女,自小嬌慣,說話向來不好聽,你不要在意。”


    “謝謝鄭郎,”采青低聲說道,眼瞼卻垂了來,讓眸中淚珠從眼眶中滑落,“采青確實不該與林小姐搭訕。”


    “采青你別急,那林小姐連一首詩也做不出,你卻是比她好太多了。”鄭齡身側的一個藝妓,嬌聲說道,說完,似是想起了什麽,突道,“哎,我們早些回去罷,想必公主等急了。”


    經她提醒,王緒與謝俊身旁的藝妓紛紛點頭應是。


    采青點點頭,心裏冷笑,她自是知道這些人是什麽意思。不過,她卻不會改變心意,她認定了鍾離徹。


    想到這裏,她偷偷瞧向鍾離徹,卻見他眼神有些恍惚,仿佛在想著什麽。一張俊臉板得緊緊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難不成他也為我抱不平,看不慣林家那小娘子?采青心一跳,又瞧了瞧鍾離徹,見他眼神似乎當真是在回去的路上,一顆心頓時七上八,仿佛被人攥在手裏揉搓。


    “林小姐不會作詩,可是華六小姐似乎是個中高手呢。整個帝都,隻怕沒有人能夠越過她去。”采青心跳如擂鼓,嘴上卻道。


    “確實了得,如今士林提起她,無不交口稱讚。她在帝都,如同高坐神壇一般。”一直沒什麽表情的謝俊,突然接口道。


    一旁王緒點頭稱是,臉上神色柔和起來。


    采青發現,提起會作詩的華六小姐,鍾離徹、謝俊、鄭齡、王緒四人臉色都異常柔和。她心不喜,可眼角瞥見林若然的臉色,突然又變得滿心歡喜起來。


    “走罷。”鍾離徹原本板著的臉色柔和來,才說完便率先起身往前走,竟不曾與林若然打招呼。


    華恬與林新晴回到原先入座的一側園林,見許多人俱已回來了,正三三兩兩低聲說笑。


    在席中坐了片刻,鍾離徹與林若然等人也回來了。


    華恬是在園林中搜索華恒、華恪兩人身影時才瞥見的,她目光一轉,便移了開去,看向華恒、華恪的方向。


    華恒、華恪也正看向華恬,三人目光對視,均是微微一笑。


    淑嫻公主見人回來得差不多了,又著丫鬟們上各色點心並水果,卻並不提詩詞之事。


    眾賓客在園中待了不少時間,此時正好有些餓,便都矜持地捏起點心放入嘴中慢慢嚼著。


    等大家都明顯吃飽喝足,淑嫻公主這才笑道,“世人皆知,本宮酷愛與人論詩。想到很快又可以聽見許多佳作,本宮可有些迫不及待了。”


    聽著她在上頭說話,沒有人插嘴,不過都端正了態度,認真聽著。


    淑嫻公主說完這話,眸光一轉,便準確看向華恬的方向,“本宮長到如今年歲,聽過最美妙的詩作,便是華六娘作的那兩首。本次論詩,少不得讓六娘先開個頭了。”


    她話音剛落,許許多多目光便凝在了華恬身上。


    華恬來不及注意那些意味各不相同的目光,她原本不想作詩的,心裏再次提煉自己方才打好的腹稿,眸光一轉,就待說話,可是淑嫻公主卻率先笑道,


    “六娘可不能借口不曾作詩哦,本宮可是期待已久呢。”


    得,似乎必須得作詩了。華恬站起身來,微微福了福身,這才謙遜笑道,“公主這可為難六娘了……”


    淑嫻公主嫣然一笑,“六娘詩才了得,可是過於謙虛了。日前在阿姐府上作了《念春》,教我心裏心心念念了許久呢。”


    聽了這話,華恬腦子裏已經開始過濾曾經背過那些詩詞了。這淑嫻公主說這些話,明顯是表明,你在淑華公主府上作過詩,必得也在這裏作一首。若不然,便是看不起我!


    可是她原本並不打算作詩,根本不曾準備,一時倒是想不起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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