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丁香此話,華恬想不通其中的因由,便不再去尋思。


    她估摸著,隻要沒有人上門來提親,那背後的瘋狂愛慕者便不會再出現打人。


    不過說真的,能夠無知無覺打人,甚至能進入皇宮動手,肯定武功極好。若能招攬到手,那就好了。隻是如今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誰,無從招攬。


    華恒、華恪晚上回來之後,雖極力壓抑,表麵上看不出什麽,但華恬與他們相處十多年,自是能夠看出隱藏在平靜麵的暗濤洶湧。


    不過用飯時,她並不說話。用飯畢,她拉著兩人到自己園中,讓他們看自己今日畫的一幅畫。


    華恒、華恪很快便將心神放到畫上,兩人圍在桌邊細細觀賞起來。


    末了,兩人有誌一同對華恬又是一頓誇獎。


    華恒不無擔憂道,“妹妹詩、畫皆是一絕,這天,何人能配得起妹妹?”


    “聽大哥說,今日禮部侍郎將雙城先生的一幅畫拿到辦公廳,所有人都驚動了,爭著看。那幅畫,便是妹妹進京那日,被拍的。”華恪自豪地說道,“我妹妹就是厲害。”


    “二哥與大哥也很是厲害呀,兩人一手好字,就連展博先生也滿口稱讚。”華恬來而不往誇了一句。


    “妹妹此畫便讓與二哥罷。”華恪話鋒一轉,笑著說道。


    說話間,他的手已經將桌上的畫拿在手中了。


    “你這小子,總這般出其不意!”華恒見了,情知搶畫無望,便笑罵道。


    華恪不以為然,笑道。“都說先手為強,大哥怎地看不透。”


    將畫拿在手中,他麵上說不出的自得,“我手中有許多雙城先生的畫,若是拿到辦公廳,保管叫他們羨慕我。”


    “你若拿去,定會叫人搶光。”華恒在旁笑道。


    兩人雖然職位甚高。但上頭還有無數職位更高或者資曆更老的官員。若被人知道兩人手中有雙成先生的畫作,定會用各種理由借口明示暗示兩人送畫的。


    眼見兩位兄長心情已經極好了,華恬這才問道。“適才大哥、二哥歸來,臉上甚是不好看,可是有事?”


    華恒、華恪一愣,接著眸中閃過怒意。很快又恢複平靜,華恒說道。“無事,妹妹不用擔心。”


    “大哥、二哥何必瞞妹妹,妹妹難道還不知大哥、二哥心中所想麽?”華恬歎道。


    華恪看了一眼華恒,笑道。“並非瞞妹妹,隻是不希望妹妹介入,壞了心情。”


    他向來主張有事三兄妹一起商量。不要瞞著華恬的。可是此刻,連他也要瞞住華恬。


    聽了華恪這話。華恬心中更是亮堂,試探問道,“可是那個將上我們府上來提親的適齡郎君打了個遍的狂魔之事?”


    她原本想說的是瘋狂愛慕者,但是身為女子,還是不好在華恒、華恪前說,便換了個詞。


    兄弟倆換了個眼神,華恪點頭,“既然你猜到了,我們也不瞞你。雖有些人同情我們,但也有些聲音在暗地裏抹黑我們。”


    聽了這話,華恬知道,並非是抹黑“我們”,料想多數是抹黑自己。看來不關注此事,果然是不行的。


    “大哥、二哥放心,若真有此種流言傳出,我們也遣人放些話出去,扭轉傳言。”華恬安慰道。


    引導輿論這種事情,她在山陽鎮經常做,可以說是異常熟悉。何況,因為這裏是帝都,她當初埋釘子的時候,便訓練了一套上一輩子見過的公關手段。這批人出馬,不愁華府名聲不好。


    “可得小心些,免得弄巧成拙。”華恪數道。


    一旁的華恒不曾說話,他向來是有點兒不喜歡此種行徑的,但也知道迫不得已,因此不曾說話。


    不過,華恬自是不能讓他一直如此去,因此對華恒說道,


    “大哥想必不喜歡這一套,但須知,外頭抹黑妹妹名聲的,說不定便是右丞相一派哩?他們使了手段,著人傳出消息中傷妹妹。若妹妹與二哥不反擊,可就任人欺負了。”


    聽了這話,華恒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嘴上卻道,“不至於罷。”


    這話,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


    “便是如此。抹黑妹妹的手段,還算平常。在政治上的抹黑,花樣更多。大哥可要好生看著,護著我們些。”華恪在旁說道。


    他知道這個大哥性子正直,但極為關心愛護弟妹,便套了個重擔給他。


    果然,聽了華恪此話,華恒馬上道,“大哥會小心注意的。”


    開解畢,三人各自回自己的園中去。


    華恬將洛雲喚來,細細吩咐了她,這才打發人出去。


    接來幾日,果然傳出了些對華恬不利的傳言。


    而華恬,在府中聽到這消息之後,病倒了。


    華恒、華恪大急,著府中人去請高明的大夫給妹妹看病。


    很快,上華府把脈的大夫雲,華六小姐身體並無什麽,隻是心情抑鬱。


    在傳言中聽到大夫的話,許多人家便想到,能讓華六小姐生病的,想來便是先前那個打人的瘋狂愛慕者了。


    可憐的帝都第一才女,竟然因此事而導致思慮過重,病倒了。


    雖則大考已過,但許多學子因盤纏不夠,根本不曾回鄉,滯留帝都;此外還有些雖手中富裕,但見帝都臥虎藏龍,便在帝都住來參加三年後的大考。


    由此,帝都留了大量的書生學子。他們終日無事,最是喜歡在一處吟詩作對,談論才學。


    自《念春》一出,他們首先便捧為經典,多日茶飯不思,揣摩詩中的旖旎風華。


    所以說,那些文人學子,可是很偏袒寫出《念春》這首詩的華六小姐的。


    聽到對華六小姐不利的流言,他們極為生氣,仿佛被論及的是他們的師長一般。


    在有心人的運作,很快,這些文人學子便捉住有人散布流言中傷華六小姐一事,大肆寫打油詩在帝都大街小巷吟唱起來。


    在一首又一首朗朗上口的打油詩中,他們著重強調了華六小姐詩才了得,但為人低調謙遜,從不表現自己在詩作上的才華。可卻被逼迫與閆小姐比拚詩才,展露自己才華。可是,《念春》一出,才冠帝都,便有人看不慣了,暗地裏中傷她。


    這些人詰問,難不成華六小姐才華橫溢,是她錯了?她不該擁有這冠蓋京華的才華,她不該擁有這無以倫比的詩才?她冠蓋京華,她才華橫溢,招來瘋狂的愛慕者,這是她做了?


    最後,數首打油詩一致強調,華六小姐才華橫溢、冠蓋京華,是帝都之福,沒有任何錯處!


    為了著重強調,甚至有書生點出,“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在大規模文人學子的打油詩轟炸,帝都瞬間換了口風。


    許多人都雲華六小姐太不幸了,身負那樣的才華,卻遭到有心人算計,壞她名聲。


    黑到了及至,便是白。華恬的名聲,從這一次危機之後,瞬間好到了一個新高度。


    華恒、華恪很快代表妹妹,對帝都的明事理者表達了懇切的感謝之情。


    甚至,華府還傳出華六小姐的一首詩:


    《竹石》


    咬定青山不放鬆,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


    任爾東西南北風。


    這首詩一出,原本那些維護華恬、心疼華恬被人抹黑的文人學子,更加激動了。


    看,這便是華六小姐的品格,她的風骨是如此強勁,怎麽可能會做壞事?


    有質疑的聲音問,為何前後兩首詩風格相差如此大?


    激動到無以倫比的學子們解答,一首於桃花灼灼的桃園中所作,一首在被壞人抹黑的殘酷現實裏寫就,要如何風格統一?


    又有質疑的聲音問,既然“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為何華六小姐還是病倒了?


    激動得臉紅脖子粗的學子們解答,一個未曾及笄的小娘子,原本性子謙恭溫和、端莊大方,即便胸中大有丘壑,被如此中傷,辱及閨閣聲譽,怎能淡然處之?她如今反應,才是最正常的!


    以為有人討厭自己,看到自己閨譽受損,她著急,乃至生病,這是正常反應。後來知道有這許多人支持她、關心她,她從逆境中站起來,寫這一首詩自陳心誌。


    這真是一出異常勵誌,值得天所有文人該學習的典型事跡啊!


    華恬在府中收到這些消息,笑意淡淡的。


    此事雖然有她從中授意,但她隻是開了個好頭,其餘的,都是那些文人學子自己補充上來的。非常完美!


    華恒、華恪聽到帝都的這些傳言,久久合不攏嘴。


    回到府中,兩人俱向華恬求證。


    他們雖知道華恬暗地裏出手,引導輿論,但是他們根本不敢相信,如今如此大的輿論,竟然是華恬做出來的。


    即便引導輿論,也隻能引導少數罷,可是如今,簡直群情亢奮了!


    華恬坐來,將自己前期的實施的法子淡淡道來。


    聽畢她的法子,華恒、華恪表示不敢相信。


    單這些,竟能有如此大的威力?莫不是,那瘋狂愛慕者見華恬病倒了,也出手幫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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