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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恬距離淑華公主有些遠,故而說話時是揚起聲音說的。


    她話說出來,園中靠得近,都聽到了,頓時便起了一陣喧嘩。


    她的話說得有水平,“涉及先生名聲”很顯然,便是與展博先生名聲有關的。何故會與展博先生名聲有關呢?顯然便是有人辱及了展博先生。


    帝都權貴圈子,雖則有不聰明之人,但不會有愚笨之人。聰明之人瞬間便了悟華恬話中之意,不聰明之人略一思索,也猜到了這個意思。


    工部侍郎家的閆小姐,竟敢褻瀆展博先生,桃園中許多人對她,頃刻間便產生了惡感。


    雖聽不清周遭人說了什麽,但閆小姐並非傻子,她很快站起身來,揚聲說道,“得知華六娘乃展博先生門,小女子一時技癢,邀來一比。”


    她此時隻能將自己要做之事明說,卻不去解釋,因為解釋了便坐實了此事。


    聽她說完,淑華公主點點頭,笑道,“本宮已應允,如今閆大娘子並華六娘俱是同意。諸位娘子並郎君,一道作詩呈上來,比一比罷。”


    桃園中的娘子並郎君聽了,便都應了。


    郎君那廂,謝俊聽了兩人之言,頗有些生氣,低聲道,“定是華六娘的不是,聽她方才那句話,滿是算計。”


    華恒、華恪俱是在他身旁,聽了均對他怒目而視,其中華恪說道,“心中有什麽,便見著什麽,幸好你此刻心中想的不是糞便。”


    ……謝俊聽畢,一愣。一張臉瞬間漲得通紅。他眉毛皺起來,說道,“她是你妹子,你對她,自是處處維護!”


    “無論想什麽,他心中都是糞便……”鍾離徹的聲音在旁低低地響起來,目光卻看的是謝俊。


    謝俊看了看鍾離徹。氣惱得直顫抖。半晌說不出話來。


    鄭齡並王緒見了,均對謝俊報以同情的目光。


    平日裏鍾離雖不是很好說話,但幾乎不會修理謝俊。反而是他們,最常被修理。但今日,似乎……謝俊頻頻倒黴?


    “我妹妹不會錯。”華恒盯著謝俊,緩緩說道。


    謝俊幹脆轉了臉。不看幾人。


    因說了要比拚詩才,園中已經漸漸靜來了。華恒、華恪也開始低頭想著作詩。


    華恬坐於桃樹。雙目微閉,仿佛在認真想著作詩之事。


    其實心裏,是在篩選上一輩子讀過的詩詞。


    華恬自認不是好人,在她心中。所謂抄襲可恥,是有彈性的。若她處於順景,她不會想到抄襲。可是若處於逆境,她毫不猶豫會盜用詩句。


    此刻。涉及展博先生的名聲,她不用多想,瞬間便決定了要盜用詩句。


    隻是,盜用哪一首,卻得好生思量的。


    想了片刻,將相關的應答都想好了,華恬這才拿起狼毫筆,在宣紙上揮毫。


    因為怕旁人將她的字認出來,她特意微微變了字體。


    在趙秀初、林新晴、葉瑤寧、簡流朱眼中,華恬先是想了一會子,但執筆揮毫之後,完全是一蹴而就的。


    瞬間,她們想到,難道先前華恬說不擅作詩,隻是為了降低閆小姐的戒心?


    華恬放筆,便見著四雙好奇而又帶著笑意的美目。


    “這……怎地了?”華恬問道。


    “無事,恬兒你若作好了,便提交上去罷。方才你作詩時,我們的均已提交。”趙秀初笑著說道。


    華恬點點頭,見收詩作的丫鬟正好走到身旁,便招手,將卷起來的詩作交與她。


    因著有兩人明著比拚詩才,所以許多小娘子並郎君都沒了那等緊張的心思,他們更加關注的是,比拚的兩人詩才如何。


    華恬交了卷子,便坐在位子上等著。


    不過她有些好奇,在座並不曾有作詩的大家,孰優孰劣,該由誰來判斷?


    哪裏知道她心中正想到此問題,園門馬上便有了動靜。


    幾個俏麗且風情十足的丫鬟,身姿嫋娜地引著幾個男子走將進來。


    這些男子年齡俱是二十多三十以上,留著美髯,風度翩翩。用華恬上輩子時的話來說,便是來了數個留著胡子的帥大叔。


    這些人來了之後,淑華公主親自上前幾步迎接,華恬這時才見著,淑華公主身旁,已經擺了數個位子。


    這些,想必便是作為裁判的詩作大家了。


    各人就坐畢,淑華公主仍然走了個形式,將來人一一介紹一遍。


    其實,有一人即便淑華公主不介紹,華恬亦能將他認出來。


    當中一個二十多歲,顯得俊美無儔的,正是與華家有糾葛的中書舍人李賢。


    此人,在華恬三兄妹未回到山陽鎮之前,便遣人與沈金玉結交,讓沈金玉將她三兄妹養廢或者抹殺。


    李賢出身高貴,本身是一流世家,其次又是當朝重臣禮部尚書之子,他本身也極爭氣,是華家難以抗衡的存在。


    過去,因李賢的存在,華恬三兄妹曾想過,要不要不立華家名,低調長大,有成就之後再公開華家之名。


    可是,三人都記著母親逝去之言,要重振華家聲威,且華恬又將展博先生請了來,最後,連葉師父也進了帝都。這些加起來,讓三人打定了主意,就要頂著華家名頭,一步一步站到頂端。


    介紹到李賢時,李賢說了幾句話,語氣溫和,說得非常得體。


    華恬聽著,感覺若不是早知道李賢真麵目,便會以為他是個真君子。


    來者一一介紹畢,便低頭拿起詩作看起來。


    此次采取的是分閱,將男女卷子各分數份,每人看一份,摘優者五人。最後再一同合閱,選出最優者。男女各三人。


    至於華恬與閆小姐,則無論優劣,均要留到最後。


    在眾人閱卷中,淑華公主怕眾郎君娘子無趣,又著人拿了圍棋並牌分發去,各自把玩。


    趁著玩牌或棋,男女得以混合。雖有丫鬟在旁看著。但總比先前遙遙相隔的好。


    華恒、華恪兩人便趁著棋之機,來到了華恬身前。


    “妹妹,如何?方才那閆小姐可是欺負於你?”華恪湊到華恬耳旁。低聲問道。


    華恬搖搖頭,低聲笑道,“二哥放心,她可欺負不到妹妹頭上去。”


    聽了華恬的話。華恒、華恪這才放了心。


    華恒本來有事要問,但想到人多眼雜。便忍了來,再三確定華恬無礙,這才拉著華恪回到男子那邊。


    雖則可以一處玩牌,但還是容易惹來流言蜚語。他們並不希望出現如此情況。


    華恬與簡流朱對弈,趙秀初、葉瑤寧並林新晴三人在旁觀戰。


    方才因華恒、華恪過來說話,引得華恬稍微分心。華恬處於劣勢。華恒、華恪一離開,華恬心神凝聚。很快便得簡流朱節節敗退。


    趙秀初、葉瑤寧並林新晴在旁觀戰,看得異常認真。


    正當此時,突地聽得女子“啊”的一聲尖叫起來。


    桃園中所有人俱是一怔,更有驚慌者,甚至嚇得要跑出去。


    “對、對不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華恬一桌看過去,見那小娘子竟是那閆小姐。隻見她有些狼狽,一張美麗的小臉竟被灑了酒水,正汩汩而流。


    “大家小姐,竟如此驚慌失措,工部侍郎家的教養,嘖嘖……”正當閆小姐滿臉酒水之際,又一道男聲響起來。


    “是他……”簡流朱捏著帕子,雙手放在心口上,看向那男子,低聲說道。


    “是鍾離徹!”林新晴也吃了一驚。


    華恬看去,閆小姐不遠處,拿著酒杯那人,不是鍾離徹又是誰?


    他長得高,站在那處,比身旁所有人都要高,頗有鶴立雞群之感。


    閆小姐垂頭,一張俏臉已經變得通紅。


    “真是怪哉,鍾離徹平日裏最是憐惜女子,如今竟對閆小姐口出惡言……”葉瑤寧感歎著說道,又看向華恬,“若不是知道你們華家與他素無交情,我倒要以為他幫你出氣了。”


    華恬有些無力地看向葉瑤寧,“你那腦子想到哪裏去了?”


    一旁的趙秀初看了一眼簡流朱,笑道,“想來是鍾離心中有事,所以行事一直甚為怪異的。你們可曾見過他如今日這般,總板著臉?”


    林新晴、葉瑤寧並簡流朱俱是搖搖頭。


    “林若然自來了之後,一直不曾與鍾離說話,反倒是方才與李賢說了數句,難保鍾離心中不生氣……”林新晴說道,說到一半,雙目瞥向簡流朱,頓時住了嘴。


    簡流朱心中難過,可是並不希望氣氛因自己而僵掉,因此便微微笑了一笑,指著淑華公主方向,說道,“閆小姐被帶去換衣衫啦。”


    華恬幾人忙抬頭去看,見閆小姐果真跟在一個丫鬟身後走向園門。而那鍾離徹,也已經回到他原先的位子上去了。


    這一段小插曲之後,桃園中很快又靜了來。


    可是眾人的心,卻不再平靜。


    在一眾未曾出閣的閨閣小姐心目中,鍾離徹雖不受家長喜歡,但卻十分對她們的胃口。


    年少無知的時候,總喜歡那些特立獨行地人。更何況,鍾離徹不僅特立獨行,還長相英俊,而又能力十足!


    她們心中忍不住想,是不是閆小姐做了什麽事惹得鍾離徹不喜歡。想得多了,認定了閆小姐不好,眾多閨閣小姐心中便打起了自己的小主意。


    當然,這些並不包括三個派別。


    一派是閆小姐的派別,一派是華恬這邊的派別,還有一派清醒理智的小娘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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