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恬見了藍媽媽略帶惋惜的神色,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藍媽媽不知道很多事,若是知道,知道華家二房,根本就不是華家血脈,恐怕就不會有這些歎息了。


    一幫外人,住著華家祖宅,花著華家祖上留的財產,吃著華家田產上出來的米糧,卻壞著華家名聲,這不單是“無恥”二字可以概括了。


    華恬今夜使的這些手段,叫華恒、華恪知道,他們隻怕會拍掌稱快。


    見華恬意已決,藍媽媽也不再說什麽。她在江湖中待久了,殺人放火之事,都算不得什麽。如今歎息一聲,隻是同情心一閃而過而已。


    那藥是藥丸模樣,小指指甲蓋一半大小,黑黑的,在昏暗的內,頗有些模糊不清。


    華恬擔心地問道,“這麽一顆藥,她能吃得去嗎?”


    藍媽媽半抬起沈金玉上半身,嘿嘿笑道,“她吃不不要緊,我能讓她吃得去。”


    說畢,將藥丸扔進沈金玉口中,合上她的嘴,在她後頸拍了拍,瞬間便見沈金玉喉嚨有什麽滑了去。


    “好了,這藥一個時辰後生效,藥效足有三日,你要籌謀什麽,都是足夠了。”藍媽媽將沈金玉一把扔回床上,絲毫不見憐香惜玉之心。


    華恬看了看腳,又舉目四顧,“方才你雙腳踏在雪上,沒有在地上留雪水罷?”


    地上光光的,根本沒有任何雪水。


    “沒有,我都是踏在樹枝或是石頭上的,不會有雪。”藍媽媽語氣中有些得意,說完之後又看了看沈金玉,手一拉華恬,低聲道,“藥進了她肚子裏了,我們走罷。”


    華恬也懶得提醒說還沒給沈金玉解穴,點頭便抱緊了藍媽媽,由著藍媽媽將她帶回榮華堂。


    當晚,沒有華恒、華恪的消息傳來,華恬坐在火盆邊等了一夜,等到了半夜天即將大亮的時候,終於忍不住迷迷糊糊睡了去。


    等她醒過來,已經到了正午。


    藍媽媽正坐在一旁看賬本,見華恬醒過來了,便道,“果然有數十個殺手去殺大郎、二郎,幸好葉老頭機警,派了許多人隨著,後來又親自再帶人去。”


    華恬一子坐起來,急問道,“如此說來,我大哥、二哥沒事罷?”


    “沒事,沒傷著。不過跟著的人有些受了傷,估計明日午時才能回來。”藍媽媽說道。


    華恬鬆了一口氣,接著又情緒低落地說道,“他們都是因我大哥、二哥而受傷,到時讓他們住在山陽鎮,我雇人照顧著。”


    說到這裏,心中卻又想起,自己應該有一個更好的地方專門招待人的。


    上一輩子的會所、大酒店、別墅山莊等,一一出現在她眼前。


    “他們的任務便是保護大郎、二郎,受傷了算不得什麽。不過你若真的過意不去,雇人照顧他們,會更得人心。”藍媽媽掀了一頁書,說道。


    華恬點點頭,心中已經開始盤算籌謀起來。


    雖然漱玉齋一直隱瞞,但是沈金玉昏迷不醒的消息,還是傳了出來。


    華恬還未動身去做表麵上的殷勤探望,就聽說了婉姨娘哭哭啼啼地去看了。


    漱玉齋眾人都不喜歡看到婉姨娘,但是如今沈金玉昏迷,婉姨娘又有些手段,竟被她進了去,據說華楚雅趕到之後,氣得狠罵了婉姨娘一遍。


    聽到這些消息,華恬勾著嘴角笑起來,又著丁香幫自己更衣,專門去漱玉齋。


    了一夜大雪,外頭早就一片銀裝素裹。草木、石頭等,都被壓在白雪麵,園中原有的丁點兒綠色,也不見了蹤跡。


    等她去到的時候,二房五姐妹都已經待在漱玉齋了。


    華恬專門去看了華楚枝一眼,見她仍舊是那副什麽也不大在乎的樣子,便垂眼瞼。


    “六娘,外頭冷,你怎地也來了?”華楚雅因為當了這幾日家,這性子倒是磨得有些門道了。


    華恬抱著手爐,蹙著眉說道,“聽說嬸嬸昏迷了,不曾醒來,故六娘來看看。”


    “隻是睡得晚些,你怎麽如那些不知深淺的齷蹉東西一般,也信了這胡話?”華楚丹冷冷地說道。


    “正是不知真偽,所以專門來看看。二姐姐怎麽又過來了?聽說二姐姐偏桂媽媽,令得嬸嬸大怒,多日不見二姐姐呢。”華恬微微一笑說道。


    這話說到了華楚枝心坎裏去,當氣得直翻白眼,卻說不出話來。


    外頭的丫鬟傳言桂媽媽被她拖累了,一直被夫人排斥在外。而華楚宜、華楚芳兩人,則對她冷嘲熱諷,說她待一個奴婢比親娘還要親,簡直是敗壞門風。


    被兩番言論夾在中間的滋味並不好受,華楚丹心中難過,忍不住就想找尋母親安慰,可是一向疼愛她的沈金玉,竟然避而不見。這真的讓她慌了神。


    今日沈金玉昏迷,她也過來了,其餘幾姐妹擔心母親,因此沒有心思去責備她,是故她安穩地坐在漱玉齋中。如今華恬偏提到這事,怎不讓她生氣?


    華楚雅站起身來,緩緩道,“娘親並無大礙,隻是瞌睡,晚些時候便會醒過來的,六娘無須擔心。”


    這些話真假如何,再沒有人有華恬這般清楚,但她並不反駁,隻道,


    “若真是如此,倒是不懼。若嬸嬸確實昏迷了,幾位姐姐莫要忘了請大夫。畢竟嬸嬸身子弱,可經不得拖。請大夫看了,並不費什麽事,並能求個心安。”


    華楚雅等人點點頭,竟是不再接話。


    華恬也無意待在這裏,當告辭,帶著丫頭離去。


    到了大花園,又見著了等在那裏了的雲姨娘。


    她麵上神色仍舊淡淡的,在雪中一映,竟有一種純潔如玉的感覺。


    “六小姐果然好手段。”


    “雲姨娘說什麽,六娘倒是聽不明白。”華恬麵上帶了疑慮,看著雲姨娘的臉說道。


    雲姨娘先是一怔,接著微微一笑,道,“六小姐才五歲,鎮上人都說六小姐天資聰穎,賢淑謙恭,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雲姨娘說笑了,也不過是外頭人看在華府麵子上,給一些好話罷。”華恬微微一笑。


    外頭說賢淑謙恭倒是有的,至於那天資聰穎,倒是甚少聽說。明顯是這雲姨娘自己加上去的。她與婉姨娘兩人也怪,一人活躍,另一人沉寂,彼此對換著,玩的不亦樂乎。


    聽了華恬這話,雲姨娘臉上露出怪異的神色,嘴角揚起來,笑道,“華府的麵子?如今哪裏還有什麽麵子,都是大房的麵子罷。”


    “雲姨娘這是不滿意大姐姐作風麽?六娘會緊著時候,與大姐姐說一雲姨娘這一番思量的。”華恬收起笑,淡淡地看了雲姨娘一眼。


    雲姨娘瞬間沒了語言,麵上也閃過驚愕。


    華恬再不理會她,帶著丫鬟轉身走了。


    回到房中,心中仍舊有些亂,她想了想,便開始寫字帖,直到寫到第六張,這才靜心來。


    將字帖放到一旁,華恬準備開始作畫。


    如今山林的施工圖已經徹底畫完了,她可以繼續認真地磨練自己的畫技了。


    隻是那瓶頸一直在那裏,讓得她頗有些束手無策。


    微微歎了口氣,華恬決定每日都畫同樣的一幅高山流水圖。


    高山有韻,流水著意,兩者一靜一動,配合起來便有高遠的意味,正適合她目前畫。


    這畫並不難畫,難的是其中山水各自的意境,以及兩者合一產生的意境。


    一直到天黑,華恬才堪堪畫完此畫。


    她將之鋪在桌上,等著晾幹。


    藍媽媽回來了,當即拉人來看著“高山流水圖”。


    “有山無情,有水無意,山水無靈。”藍媽媽搖搖頭,評價道。


    華恬一張小臉一子蔫了,有些控訴地看向藍媽媽。


    “當初你說,很快便能找到症結,為此還閉上眼睛做什麽冥想,如今看來,可都是笑言罷。”藍媽媽毫不客氣地打擊著華恬。


    一旁丁香趴在桌上看了看桌上的畫,驚歎著叫道,“哎呀,這畫畫得十分好。若是奴婢能夠畫出來,那真是三生有幸了。”


    聞言沉香也過來看,她看了幾眼,雖沒有丁香那般大聲驚叫,但麵上亦充滿了讚賞,“這畫畫得好。”


    藍媽媽昂起頭,看向華恬,“你聽她們的,還是聽我的?”


    華恬捂住臉,“我明日再畫。”


    第二日,仍舊未曾傳來沈金玉醒來的消息。


    丁香打探到,大小姐、二小姐、三小姐、四小姐都要求請大夫,但是被五小姐苦苦攔了來。如今漱玉齋正忙亂著,到處都是五位小姐的爭吵聲。


    道義上,華恬是需要去看一看的。又想到華恒、華恪將於午時左右回到山陽鎮,她便歡快地踩著厚厚的積雪,一路直奔漱玉齋。


    未到漱玉齋,已經聽到裏頭的爭吵聲。


    果真是吵得不成樣子了,若是沈金玉真的隻是睡著,隻怕早就被吵醒了。


    “五娘,你倒是說一說,為何不請大夫。”華楚雅已經第五次問這話了。


    “娘親沒病,為何要請大夫。”華楚枝也第五次回答了。


    “放屁,從昨天到今天,娘親都未曾醒來,你還說沒病?什麽時候起,你也這般冷漠無情了?難道娘不是你的娘麽?你要眼睜睜看著她死?”


    一向與華楚枝交好的華楚丹勃然大怒,當即指著華楚枝喝道。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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