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玉因為吃了大虧,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麽動靜。就連華楚雅幾姐妹,也甚少出來活動。


    華府內,各人在各自的園子裏,一連幾日都不會見麵。


    蘇家村旁的山林,已經開始大規模動工了。鎮上人看到華家大房這麽快便開始動工,都很是奇怪。


    後來又聽說華恬在山林動工的原因,又都讚華家大房仁義。


    即便有些不相信的,在眾口鑠金之,也不得不相信了。


    華恒、華恪兄弟兩人是男子,在鎮上書院讀書,那些讚譽的話,他們是最先收到的。


    雖然華恬事先已經與他們知會過了,但是眼前所見所感,還是讓他們打從心底裏佩服自己的妹妹。


    這個決策,做得太對了。他們的妹妹華恬,就是聰明!青州華家沒落已久,在世家中已經沒了名氣,但如今所見,顯然是複興有望,這怎麽不讓他們高興?


    他們不知道的是,華恬固然聰明,著力算計,但是這麽做出來,卻未必能得到足夠好的評價的。這世上永遠不乏嫉妒者,對別人的成就抱有惡意,恨不得極力貶損別人。


    華恬做了事之後,還專門安排了人在鎮上進行輿論導向,這才是這一計策成功的關鍵。


    這個世界上,低頭默默做事的人非常可敬,可是卻會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被人為地忽略了。華恬見過那些強悍而高效的營銷手段,所以,她也炮製了這一出。


    當她在榮華堂坐著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的各種練習時。外頭的消息也不時傳到她耳中。


    到了晚上華恒、華恪在飯桌上談起。並對華恬這一舉措驚歎不已的時候。華恬清了清嗓子,說話了,


    “其實,此事我們雖然做得好,可是若沒有人私裏在鎮上進行輿論導向時,我們收獲的未必是讚譽。”


    說完了這句話,迎著兄弟倆難以置信的目光,華恬一點一滴的解釋這一次事情的具體經過。原本是為了什麽建造那個園林。又因為怕被講閑話而特意渲染一個高尚而仁義的目的,接著又派了人到鎮上去傳出消息並做輿論導向。


    將這些東西講完了,華恬坐在一旁,等著華恒、華恪慢慢消化。


    他們將來是要在這個世界的官場上混跡的,必須得教他們酒香也怕巷子深的道理,做了什麽事,一定要打廣告,而且一定要隱晦而目的明確地打好廣告。


    一件事做出來,無論目的是什麽,都要掛上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當然。這個理由與事情最後的結果不能有太大的衝突。因為一旦處理不好,便會變成一個偽君子。


    眼看著華恒、華恪消化得差不多了。華恬又道,


    “當我們討厭嬸嬸,可是為了名聲與麵子,不得不去三顧姚莊,請來姚大夫治病,這件事讓我們聲譽良好,得益頗多。可是如今這一件,是我們自己本身要做事,但用了個由頭,借著這件事獲得了一個好名聲。兩相權衡,哪個的勝績更加喜人?”


    華恪想了想,腦子轉過來,答曰,“當然是我們做自己的事,也得了好名聲勝績喜人。”


    因為心中討厭沈金玉,所以即便贏得了好名聲,華恪心中還是愀然不樂的。


    華恒也在旁點點頭,用複雜的目光看向華恬。


    “我們如今新建這個園林,其實最根本目的是為了壯大我們華家的名聲。但為了這個目的,我們定會邀請很多書生進來遊玩的,這麽一來,我對外所說的建造園林用意,倒也不算撒謊。大哥、二哥好生想一想,這個法子好不好,好在哪裏?是不是可以用在很多事上麵?”


    華恬又再度說道。


    她希望華恒、華恪長大,能夠正直醇厚,但也得心中自有算計,不至於做那等愚忠而不知變通的人。


    說完這些話,華恬徹底住了話頭,一直低頭吃飯,讓華恒、華恪兩人好生想一想。


    華恪性子原本就聰明,很快便想通了,與華恬攀談起來。


    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麽,一張小臉興奮得發光。


    而華恒,華恬的那一番話,與他心中原先想著的君子風格頗有些相悖,讓他想得很是糾結。


    吃完了飯,華恪見自己大哥還沒想通,便對華恬笑了笑,轉臉對華恒道,


    “大哥,那些世家子弟固然優秀,但是若沒有世家背景,沒有雄厚的資本宣傳,又怎能成為一代名士呢?這背後宣傳,手段與妹妹如今這些,如出一轍。”


    聽到華恪用世家做比喻,華恒很快便想通了,他長歎一口氣,“看來是我過去執著了。”


    轉臉又看向華恬,麵上有些羞愧,說道,“妹妹,大哥雖年長,可是卻沒有那般天資聰明,妹妹可不要怪哥哥。”


    華恬小大人一般點點頭,“我不怪大哥的。不過大哥遇到這些事,都要想一想為何這麽做,這麽做能夠得到什麽。最後,都說勤能補拙,大哥要加油。”


    華恪一子哈哈大笑起來,指著華恬說不出話來。


    華恒也是一子氣得笑了,伸手掐住華恬臉頰的肉揉搓起來。


    入冬之後,終於了一場淒迷的小雨,天氣驟然冷了許多。


    府中開支驟然增大,各個園子都要喝些名貴湯水滋養身子。


    這一日,因為湯水一事,竟鬧出一件大事來。


    原來,華楚丹每日裏都要喝最新鮮的湯的,這一日因為湯來得遲了些,華楚丹便不願意吃了,要廚房新做。而先端來的那一碗湯,便被華楚丹隨口說留給柳綠吃。


    前院的周媽媽經過廚房,見那湯在廚房加熱,又聽得是妙丹軒的大丫鬟柳綠的,心中便有些不快,心想自己是府中老人,待遇還沒有那些年輕的大丫鬟好。


    再想起最近自己幫桂媽媽做了一件事,與桂媽媽關係正好,便有心拿捏,口中損了大丫鬟柳綠幾句,當場將那留給柳綠的湯吃掉了。


    柳綠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因為最近一直在傳,她們這批大丫鬟即將去了,她心裏焦急,脾氣便再無過去的忍讓,當即鬧了起來。


    二小姐華楚丹自然是幫自己丫鬟的,當即狠狠地罵了周媽媽一通,罵得周媽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極其難堪。


    周媽媽也氣了,將桂媽媽請了來,說要以死明誌。她在府中大半輩子了,還沒有丫鬟體麵。隻是吃了一碗湯,便叫二小姐指著鼻子罵。


    華楚丹聽了更加生氣,指著周媽媽又是狠罵一通,說她倚老賣老,明明已經老糊塗了,還占著位置不做事。


    周媽媽也不大有膽子與華楚丹真正吵起來,因此便一直哭,咬定了自己在府中一直勞苦,可吃了一碗丫鬟的湯也要挨罵。


    桂媽媽夾在中間,萬分頭痛。


    華楚丹是府中的小姐,且是最為得寵的小姐,她自然不敢動。


    而周媽媽,不久前才幫夫人辦了體麵的事,她也不好立即便翻臉。


    於是,她不得不忍住了氣,在中間開導。


    可是,她越是如此,便讓兩方人越是覺得自己做對了,對方是錯的,吵得更加熱鬧了。


    最後被逼無奈,桂媽媽幫著華楚丹,狠狠罵了周媽媽一通,事情才作罷。


    把華楚丹哄回裏,桂媽媽健步如,追上周媽媽,口幹舌燥地說了自己一番苦心,又說要給她掙回麵子,這才將自覺麵子丟光的周媽媽哄了回來。


    周媽媽那邊正是丟光了麵子的時候,隻覺得走在路上,也被丫頭們指點,說她一張老臉的麵子,竟沒有大丫鬟柳綠的大。


    於是平日裏便放輕了腳步走路,且專門走了偏僻的地方。


    這麽一來,她自己幻想中那些指指點點,便變得真實起來——不在她跟前,小丫鬟們自然想說什麽便說什麽的。


    周媽媽大怒,當場抽了那些小丫頭幾巴掌,打得那些小丫頭牙齒也掉了,吐出幾口血來。


    見此,周媽媽怒氣未消,又想著桂媽媽說過要給自己掙麵子,於是幹脆扯了這幾個丫頭,來到大花園,請了桂媽媽來。


    桂媽媽心中雖然生氣周媽媽小題大做,但是畢竟不好拒絕,於是狠罰起來,在打罵的時候,還不忘胡亂羅了幾個錯處。


    小丫鬟們被打得直哭,便將華府中其餘講過閑話的丫頭們都招了出來,說什麽時候,說了什麽非議主子的話。


    事情牽連越來越多,到了最後,整個華府,大部分丫鬟都或多或少被牽連到了。


    華恬在榮華堂喝著茶,聽著丁香繪聲繪色地說著二小姐與周媽媽對掐的場麵,一邊聽一邊笑。


    這丁香最近亦是有所長進,竟然知道將事情全部打聽完了再來匯報。


    看著華恬似乎興致不錯,丁香說得更加起勁了,道,“就連二小姐身旁的一個三等丫鬟,也因為說過二夫人的小月子而遭了罪……她也是個可憐的,隻是見著了二夫人帶血的裙子,不明所以問出來,便糟了這個罪名……”


    沉香聽到這裏,笑道,“這麽一來,你與園中的幾個丫鬟也需得小心,你們也是聽過那丫頭與別人說起二夫人裙子帶血的事的。”


    丁香搖搖頭,頗有些自得地說道,“整個華府的丫鬟也都是聽到了的,可是很多人都不曾參與說話。我們便是不說的,桂媽媽怎能找我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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