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媽媽為難地說道,“大少爺、二少爺、六小姐,夫人昨夜吹了寒風,身體不適,已經喝了藥睡了,並不適合見客。”


    本來華恬三人也沒打算真與沈金玉說什麽,來這裏隻是麵子上的原因,當點點頭,華恒、華恪更是嘴上關心幾句。


    華恬目光掃向沈金玉子後麵,見那一溜子前麵的花盆都不見了,地上還有些隱約的泥土。


    她還待再看,卻見婉姨娘腫著臉伸頭出來,頓時一驚,看向桂媽媽,“婉姨娘的臉,是怎麽了?”


    桂媽媽臉色一變,接著又快速收斂了臉色,目光向後邊看了看,笑道,“婉姨娘早上犯了錯,被夫人責罰了一番。”


    “嬸嬸不是著了涼麽?安姨娘怎地還要去氣她?累得嬸嬸病中也要教訓她。”華恬話中有話地問道。


    “實在是婉姨娘犯的錯太大,夫人過於生氣了。”桂媽媽也是在內宅跟了沈金玉十多年,自然將話說得滴水不漏。


    華恬點點頭,“不知婉姨娘犯了什麽錯呢?”


    “這……”桂媽媽猶豫著,道,“這、這畢竟是二房的家事,實在不好說出來。”


    “放肆,你這個老貨!我們華家大房、二房並未分家,你說這些,是要挑撥麽?”華恒當即沉了臉,喝道。


    桂媽媽忙跪來,垂眼瞼,低聲道,“老奴該死,老奴說錯話了。還請大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與老奴計較。”


    華恬再看婉姨娘住的那一溜子,見婉姨娘已經縮了回去。半個人影也沒有,當笑道,“大哥,莫與她計較。既然嬸嬸身體不適,我們便回榮華堂罷。”


    華恒看著桂媽媽,冷冷地哼了一聲,這才轉身離去。


    華恪跟在華恒身後而去。而華恬則看了看桂媽媽,道。“桂媽媽,你起來罷。你也服侍了嬸嬸十多年,可不能像普通的小丫頭一般胡亂說話。如今外頭都在說我們大房、二房如何,你可不能火上加油。給別人添了口實。”


    “六小姐教訓得對。”桂媽媽低著頭應道。因此她眸中的怨毒之色,並沒有被華恬瞧見。


    華恬回到榮華堂,丁香已經回來了,她正坐在中等著。


    “小姐,奴婢打聽到了,昨晚漱玉齋天色擦黑之後,園中的丫頭都被夫人放了假休息,今早才再來服侍。”丁香看到華恬,忙湊到華恬身旁。低聲說道。


    華恬點點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果然,總是這般迫不及待。將丫頭放回去。不留人在園中,定然是楚先生又來了。


    沈金玉也真是好膽子,竟在這種時刻幽會。當真有那麽饑渴麽?才從鬼門關轉了一圈,這麽快又迫不及待地見情人。


    而且,看婉姨娘那腫起來的一張臉,想來她也得手了。


    丁香見華恬沉吟不語。又道,“早上丫頭們上去服侍。不一會子,二夫人便發作了婉姨娘,說她偷偷往二夫人吃的早點裏放了藥。”


    華恬笑起來,這是沈金玉吃了大虧,找婉姨娘算賬呢。


    她問道,“那婉姨娘說了什麽不曾?”


    丁香點點頭,“婉姨娘死命叫冤,說並不曾毒,定是有人誣陷於二夫人。還說什麽想來二夫人昨夜過於折騰,自己身體差了。”


    聽到這裏,華恬差點噴茶出來,這婉姨娘可真敢說的,難道就不怕沈金玉真的打死她麽?


    沉香聽到這裏,臉色也是紅紅綠綠,有些繃不住,問道,“二夫人可生氣不曾?”


    “聽我娘說,這話像點了馬蜂窩一般,差點讓二夫人氣得暈死過去,使丫頭們死命地打婉姨娘。”丁香說完,看向沉香,問道,“這話為何特別刺激二夫人?”


    沉香意味深長地說道,“婉姨娘昨晚給二夫人了藥,昨晚二夫人不能找婉姨娘算賬,故在早上發作了。”


    “了什麽藥?”丁香驚訝地問道。


    華恬也看向沉香,看她會怎麽答。


    沉香一臉正經,“我亦不知,隻是猜測了婉姨娘做過這些事。”


    “你真聰明!”丁香聽了,想了一想,


    華恬差點又噴茶,這沉香果然撒謊不眨眼的,能將丁香騙得團團轉。丁香也是個單純的小姑娘,聽了什麽便信什麽。


    這事沉香與丁香都參與了,華恬雖未明說,但是也吩咐了她們出門去買筆墨紙硯,然後與蘭兒接觸。


    隻是沉香聰明,舉一反三,很快猜得到,而丁香平日也算機靈,但畢竟比不上沉香。


    婉姨娘的藥,也沒多難猜,是春.藥。


    如今這事可算是成了,至於最後的後果,要等一兩個月之後才能顯出來。


    不過此次婉姨娘被沈金玉惱怒而打,理由亦是隨便按上來的,隻怕以後輕易便會送了性命。


    想到這裏,華恬問道,“雲姨娘可出來說過什麽不曾?”


    “出來了,她是在二夫人耳中悄悄地說的,沒有那個丫頭聽得到。她說完之後,二夫人便放了婉姨娘。不過,二夫人臉色可難看了。”丁香說道。


    華恬點點頭,這個雲姨娘,一直在府中不言不語,與婉姨娘搭檔,一動一靜,果然手中也是拿捏著什麽的。


    此事便算告一段落,華恬的心思又轉到了別的事上。


    她還記得,安雲姑姑信中提到,她的親爹,祖母那個青梅竹馬,是姓餘的,居住在夏陽鎮。可以私裏去打聽打聽消息。


    但是如果用藍媽媽的人馬去探聽消息,隻怕會走漏風聲。而自己也不可能孤身一人到夏陽鎮去。該怎麽打聽呢?


    華恬犯難了。


    想了一會子,想得有些頭疼,華恬便將此事放了。反正即便找到了人。一時半刻,也不知該如何對付他,不如先緩一緩。


    將給你盤算清楚,華恬接著畫那片山林的施工圖。最近事多,她連三幅亦未曾畫完,但如今已經是深秋,即將到冬季。時間就快要來不及了。


    接來連續幾日,華恬都窩在漱玉齋中繪畫。哪裏也不出去。


    平日來府中教習的先生,如今都不來了,要到來年春天才會過來。華恬樂得不用上課,不用請假。


    這一晚。華恒、華恪回來之後,臉上均有些奇怪,又有些激動,雙目閃閃發亮。


    “大哥、二哥可是有喜事?”華恬問道。


    華恒點點頭,但並不說什麽,強行壓製住自己,著丫頭們先擺飯。


    華恬氣結,這個大哥真是太能忍了。看樣子明明是很激動,可是卻要先吃飯。


    看著華恬失望的臉色。華恪衝華恬眨眨眼,笑了笑。


    很快吃完了飯,華恒遣退了所有的丫鬟。華恬心中一動,讓沉香在外頭守著,又悄悄對丁香使了個眼色。


    沉香、丁香收到華恬吩咐,都退了出去。


    “大哥,什麽事,你快說吧。每次總這般。吊著妹妹,卻又不說什麽事。讓人好生心急。”華恬轉向華恒,嗔道。


    “實在是急不得,若是一早拿出來,便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擺飯了,不如吃了飯我們慢慢說。即便遲到了,師父那邊也不會多說。”華恒不急不緩地說道。


    說完了,他從懷中掏出幾張票子及紙張。


    “這是什麽?”華恬急問道。


    華恪笑道,“我與大哥心急,與林先生建議到葉城登高,自己則悄悄去了那裏的大商行,將這牌子存在那裏的東西拿了出來。”


    “安雲姑姑留來給我們的東西?全都在這裏了?”華恬吃驚地問道,同時伸手去拿起那一疊紙張,看起來。


    這些紙張,有的是契紙,有的則是銀票,除此之外,還有一封信。


    “這裏有一封信。”華恬拿起信,有些奇怪地說道。


    “這我們到不曾注意到。”華恒一愣,看向華恬手中的信。


    華恬怕華恒、華恪有說什麽自己不能看的話,當二話不說,便展開信看了起來。


    一看了個開頭,她便愣住了,“這信不是安雲姑姑的,這上麵的稱呼……應該是祖母留給我們的。”


    華恒、華恪聽見,臉色複雜至極,他們湊過來看了看,見那落款,果然是祖母的。


    “我們看看,祖母要留什麽話給我們。”華恬說著,率先讀了起來。


    華恪忙湊過去,與華恬一道看起來。


    華恒見狀,咳了一聲,可是兩人並未理會他。


    無奈,他隻好也湊過去一起看,心中祈禱,信裏千萬不要如安雲姑姑上次寫的那般。


    信不是很長,大概交代了一些事,關於沈金玉出牆、祖母自己紅杏出牆的事,都提及到了。用一副我沒有錯的口吻,以她自己的角度寫出來的。


    那些三人都知道的事,祖母隻是簡單交代了,用詞也很是清雅幹淨,倒沒有讓華恬看著不適。


    就連華恒、華恪兩個對她不喜的人,見了這封信,也不得不承認,那老祖母,竟是個才女。信中辭藻華麗,才氣十足。


    可是心腸,那就十分冷硬了。


    信中所述,並不是落到細節處,但是該說的已經說清楚了,不該說的,都是她著意隱瞞的。


    信中寫道,安雲姑姑故去之後,大兒子並不曾回來,二兒子與她越來越生分,三個月也不會見一麵。她一人守著一個園子,想著原先曾有的熱鬧,心中覺得萬分淒涼。


    因她又是個信佛的,日子漸久,便忍不住想,兒女離散,她老來孤單,是不是便是佛家所言的報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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