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六小姐,二小姐闖榮華堂,在六小姐中胡鬧,是二小姐任性了。老奴這便帶二小姐離開。”最後,桂媽媽推卻了。


    華楚丹聽了,剛想說什麽,卻叫桂媽媽一個眼神阻止了。


    她不甘心地看了華恬一眼,低聲道,“是我錯了,對不住你。我這便離開。”


    華恬也不多留,隻道,“即便你回嬸嬸去,我也是這番話。往後若是犯到我手中,莫怪我不客氣。丁香,送客。”


    丁香在外頭應了一聲。


    桂媽媽與華楚丹,帶著丫頭柳綠一道走了出去。


    見人都離開了,沉香看向華恬,問道,“小姐,你驟然轉變這般大,會不會……”


    華恬搖搖頭,“不怕,若是她們多想,便是她們的事,倒也方便我們行事。快去練字罷,你那一手字,可真拿不出去。”


    聽了這話,沉香有些懨懨的,忙去練字了。華恬看得失笑不已。


    不一會子,丁香也回來了,她露出一個頑皮的笑,看向華恬,笑道,


    “桂媽媽說感謝我去通風報信,讓我往後小心謹慎些,若是有要事再去回她。若是不要緊的,便不要露了馬腳。”


    華恬聽了,也笑了起來,“嗯,你以後機靈些。我吩咐你你再去通風報信。現在,快去練字罷,你的字差沉香差得多了。”


    本來華恬是用鼓勵法子的。可是發現效果不明顯,便改用了激將法。


    此後一日無事,沈金玉並未派人來就華楚丹被打一事說什麽。想來是打算沉寂到底了。


    不過,到了晚間,倒是傳來了沈金玉賣掉夏陽鎮米糧鋪子的事。


    這日,華恒、華恪回來,中正準備擺飯,華恪滿目激動,想說什麽。但華恒衝他搖了搖頭。


    華恬見狀,便好奇問道。“二哥可是有事要說?”


    “嗯,有事,但是用罷晚膳再說。”華恒答道,便示意丫頭們擺飯上菜。


    華恬深覺得自己的好奇心被挑起來。於是看向一旁的華恪。


    華恪衝華恬笑笑,露出個愛莫能助的眼神,便也認真用飯。


    吃完了飯,華恒示意華恬摒退丫鬟。


    等華恬遣退中丫鬟之後,華恒伸手從懷中掏出數張銀票來,遞給華恬。


    華恬接過來,拿在手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隻見銀票共六張,每張麵值皆是一千兩。


    一共六千兩!


    “大哥、二哥。這是哪裏來的?”華恬吃驚地問道。


    “噓——小聲點。”華恒壓低聲音說道。


    華恬點點頭,雙目注視著華恒與華恪,等著兩人說答案。


    “這是姚大夫從收到的醫藥費中拿出來給我們的。說是他拿一半。另一半給我們。”華恒低聲說道。


    這……姚大夫獅子大開口,原來是為了給他們?


    不過這些也不重要,華恬問道,“姚大夫給你,你便拿過來啦?”


    “我們一直推說不要,姚大夫堅持要給。他還說。那藥與診金,都不貴。隻是他看不過二房。便開了天價,原就打算幫我們討回一筆的。”華恪在旁,雙目發亮地說道。


    “這姚大夫,倒是性情中人。隻是若是傳到別的名醫耳中,隻怕於他聲譽有損。”華恬搖搖頭,歎息道。


    華恒笑道,“這倒用不著擔心,我與他提過這一點,他確保不會有事的。至於這銀子,我們再三推辭,姚大夫堅持要給,所以我便拿回來了。”


    “姚大夫共收了一萬三千兩,分做兩部分,便是六千五百兩,我們拿了五百兩放在身上,做些開支,其餘的都給了你,你收好便是。”華恪在旁補充道。


    華恬點點頭,視線在兄弟兩人身上打轉,片刻問道,“這些錢,可沒把我大哥收去做了大夫罷?”


    “沒有,姚大夫知道我決心,便放棄了。不過說了,若是我們對醫藥感興趣,可跟著去學一些。”華恒道。


    華恪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也道,“我與大哥商量好了,去學一些淺顯易懂的。當今世上的名士,哪個不是學富五車,什麽都有涉獵的?”


    想到家中隱患不大,又已在鎮上立足,華恪說不出的意氣風發,恨不能瞬間就學了東西快速長大,去指點江山,揮斥方遒。


    想不到華恪有如此大的誌向,華恬聽了心中滿意之餘,口中又不免勸道,“各樣涉獵自是好的,可是若無一樣精通,也不過是笑話爾。”


    “嗯,確是如此。我們會好生花費精力的。不說樣樣精通,怎地也要有一兩樣拿出手的。”華恒點點頭。


    “妹妹放心,我們曉得怎麽做的。”華恪走到華恬身旁,拍了拍華恬肩膀,笑著說道。


    華恬應了,又想起之前林舉人那番寒士代表人物的話,心中始終覺得不妥,當問道,


    “那日林舉人說什麽寒士代表人物,寒士先鋒,不知大哥、二哥作何感想?”


    聽了華恬這話,華恒、華恪均收了臉上的笑意。


    華恒皺了皺眉道,“林先生那話,自有其一番道理。可是我們終究不是出身小門庶族的寒士,而是是青州華氏一族,注定了與他們不是一道。出於對先生的敬意,我們不便說什麽反對。但是,我們始終不會走上他所說的道上去的。”


    “我倒是另有一番想法,如今天,庶族逐漸興起,將來說不定能有一番作為。我們未必認同,但是卻也不用急於劃清界線。且李子與他那幫子好友,若是依附我們,便是我們華氏門。若是不依附我們,便是寒士。”


    華恪說到這裏,來來回回急急地踱步。續道,“於我說,勢族、庶族出的子弟,若是有才華,都不過為了江山社稷,倒也不用明顯區分。”


    “如今勢族勢大,隻怕會一如既往打壓庶族。二弟你心中雖如此想。但是做法上萬不可太過明顯。”華恒皺了皺眉,說道。


    華恪點點頭。但是一雙明亮的目光卻定格在某一處,顯然是心中仍舊轉著各種念頭。


    聽了華恪的話,華恬忍不住盯著他看個不停。好在華恪尚在想著什麽,沒注意到華恬的目光。


    這個二哥。想不到竟有如此遠見,頗有些不拘一格都是人才的意思。


    依照她上一輩子見過的曆史進程,從勢族把持朝政,維護其既得利益,到後來庶族興起,寒士輩出,最後科舉取而代舉薦,是一個頗為漫長卻不可逆轉的進程。


    如今,已經有小規模的科考。越來越多的寒門子弟渴望參政,施展自己的才能。


    這正是在曆史改變的進程之中,華恪能有如此意識。站在曆史舞台上,發出他輕微而又堅定的呐喊,實在是罕見至極!


    且看華恪這態度,無論變與不變,於他來說,都是好事一樁。


    然而。看史時,曆史的進程不過數行字。身處其中。卻是極其漫長,而又充滿驚險的。


    若是華恒、華恪摻雜其中,隻怕波折不少。


    “於我說,如今大哥、二哥年齡尚小,倒不用急著做決定。等將來時日過去,逐漸看清楚了再行決定。而且,二哥說得對,無論勢族、庶族,若是為官者,都是為天蒼生謀福的。”


    華恬緩緩地說道。


    先前林舉人說什麽寒士代表,後來又不再說話,想來亦是有所圖的。以他的年齡,等到華恒、華恪長大,仍有一線之機。不過,那得他依附在華家門,作為士族的門生,才有機會。


    然而,自小到如今,年近而立之年,林舉人都知道自己是庶族,是寒士,隻怕觀念不能一時改變。若是他是狂熱的寒士信徒,則絕不可能改變觀念。


    “嗯,我們如今並沒有什麽本事,空談這些也無用。”華恒聽出了華恪與華恬的意思,心中以為兩人因為年幼不知厲害,才這樣說。便有心轉開話題,待他們長大了再慢慢糾正。


    華恬不知道華恒打算改造自己與華恪,她想了想,覺得華恒、華恪都需要學一些算術,心中便生了一計,打算回去讓藍媽媽去教。


    “藍媽媽素來愛做術算,今日妹妹也學了一些,很是有趣。等得了空,妹妹讓藍媽媽教大哥、二哥。”想到要教兩人算術,華恬便率先打了預防針。


    聽了華恬這話,華恒、華恪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不以為然。


    他們向往的是士人,對那些算術之類的,可沒多大興趣。不過如今是華恬提出,他們疼愛妹妹,不好明麵上拒絕,隻好口中喏喏應了。


    看到華恒、華恪的態度,華恬倒也不點破,具體如何,等他們學過了便知。


    眼見無事,華恬又提點華恒、華恪,讓他們將手中的五百兩銀子好生放好,才出去著丫鬟進來收拾。


    回到自己中,華恬拉著藍媽媽,將要教華恒、華恪算術一事與藍媽媽說了,又再惹來藍媽媽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倒好,什麽都推在我身上了。”


    “幫藍媽媽營造一個博學多才的形象,那多好。”華恬笑道。


    “我本就博學多才,又怎需要你營造。”藍媽媽撇開眼,哼道。


    “我大哥、二哥可沒有這般想。我提出讓您老教他們算術,他們很是看不上呢。”華恬笑眯眯地說道。


    雖然說算術對讀書人用處不大,但是華恒、華恪的態度卻也說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倆最近順風順水慣了,已經有了自大的苗頭。


    這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得趕快撲滅了才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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