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怎麽回事?華恬與沉香聽了,臉上都閃過詫異,兩人相視一眼,可是卻都沒有頭緒。


    老太太定然是原先華府的主宰,華恬的祖母。


    她有兩個兒子,大兒子華岩——即華恬的父親,遠走北地,不在她身邊。二兒子成親多年,未曾得一子,按照正常的思維,她一定很希望二兒子能夠留子嗣的。


    在大周朝,如果沒有血脈遺傳去,便是絕戶了,是對不起祖宗十八代的。一個深受這時代思想影響的人,不可能不在乎這個!


    那為什麽要把雲姨娘與婉姨娘趕走,留一直生女兒的沈金玉?


    真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決定!


    華恬蹙著眉想著,她那位祖母臨終,也不知道父親是否回來送終——七八年前,她還沒有出生,就連華恒,應該也是個不足一歲的小嬰兒。


    這一點在華恬這邊算是無從查起,隻能問府中的老人,她父親華岩是否回來奔喪。


    越是想,越是覺得一團糟,華恬幹脆閉目養神起來。


    旁邊沉香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拉著丁香仔仔細細又問了一遍,也得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不知道當年老太太過世,先大爺與夫人是否回來奔喪了。”沉香看向閉目沉思的華恬,忍不住問起來。


    華恬張開眼睛,看向丁香,“這就要問齊媽媽了。她算是府中老人。”說到這裏,她又道,“我如今想知道。為何雲姨娘與婉姨娘竟會回到府中。”


    沒有娘家幫襯,又沒有任何借力的兩個姨娘,竟然敢回到華府中來,真是奇怪至極!


    沉香也是目光閃閃,她想了想,對丁香道,“我們出去走走。打聽打聽去。”


    漱玉齋內,沈金玉坐在上位。一如當年那般帶著笑意,冷眼看著居於首的兩個女人。


    隻是歲月流逝,曾經十七八年華的美人,已經變成了二十多。有著成熟女人的韻味,不再如過去那般青蔥。


    不過,那討人厭的程度,比過去更甚了!


    沈金玉麵上堆著笑,內裏已經恨不得咬牙切齒了。


    “師太,兩位姨娘是先老太太送到庵中去的,如今再送回來,隻怕老太太的仙靈要怪罪。”桂媽媽白胖的臉裝出一絲誠惶誠恐,溫言說道。


    經過強大的武裝。她已經收拾了自己的心情,仿佛回到了當年與夫人大戰這兩個妖精的時代,真是意氣風發。


    婉姨娘側身。細細地觀察著桂媽媽,等她說完,這才笑道,“桂媽媽一直陪在夫人身邊,可真是辛苦了。若不是當年那事,隻怕如今已經兒孫滿堂。生的小郎君、小娘子也能來幫夫人的忙了。”


    這話說出來,沈金玉臉色一子陰沉了。她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桂媽媽身上去,想要看看桂媽媽是否仍舊耿耿於懷。


    桂媽媽雙目一縮,神色一痛,垂眼瞼,想收斂了眸中的情緒。


    可是白胖的臉上,再無原先那種悠閑以及遊刃有餘。


    她的這種反應,讓沈金玉止不住地心慌,又忍不住生出種種懷疑來。


    “我們在庵中,已經抄了整整八年的往生咒,那些冤死枉死的各種亡靈均已收到,定然不會有什麽怨恨。何況原先就一直是菩薩心腸的老太太呢。”


    雲姨娘溫和地說道,一雙清亮的目光中無喜亦無悲,隻是深沉不已。


    原本還打量著桂媽媽,想知道她心中到底如何想的沈金玉被這話拉回了注意,瞬間臉色又是一變,眼神中慌張不已。


    賢慈師太在旁喝著茶,這時才緩緩說道,“貧尼受人所托之事,今日俱已交割完畢,還請華二夫人成全。”


    “師太說笑了,先前大家在世時,便做的決定,我如何能改變呢?雖則我與兩位妹妹曾共同侍候過夫君,感情非同尋常,但是卻不敢違逆先人教訓。”


    她原先在角門邊,看到這兩個曾經的死對頭,便恨不得馬上攆走或是悄悄殺了,隻是顧及周圍人多,強行壓心中的不快與殺意,把人請回來,免得落人話柄。


    可是如今在自己的園子中,想要做什麽便做什麽,想要說什麽便說什麽,根本不容質疑,她怎麽還會退讓?


    聽到沈金玉言之意,仍舊是不肯接納兩人,賢慈師太歎了口氣,將視線移到雲姨娘與婉姨娘身上。


    看到眼前師太如此做派,沈金玉心中有些打鼓,難不成還有什麽暗著未曾使出來?


    想到這裏,她便將視線移到眼前兩個風韻猶存的死對頭身上,細細打量起來。這一打量,心中忍不住又氣又妒。


    八年過去了,這兩人一直常伴青燈,想不到一張容顏仍美麗如初,歲月痕跡積累來,隻留了成熟的韻味。


    雲姨娘被沈金玉注視著,臉上神色仍未變,她看了看婉姨娘,自己不置一詞。


    婉姨娘臉上籠罩了有些悲傷的神色,站起身來道,“已說過是先人的意思,可是夫人仍不願意接納,寧願違反先人的意願,想來心中對我們積怨難消,我們走罷。”


    “老太太的意願是讓兩位姨娘在雲泥庵中安享晚年。”桂媽媽在旁笑眯眯地說道。


    “我們又得了她的書信,曾說過若是華府有事,我們可回府中幫忙重振華府。”婉姨娘笑著說道。


    聽了這話,桂媽媽心中冷笑。莫說華府有沒有事,即便有事,你們這麽兩個姨娘,能幫得上什麽忙呢?不過是想回到府中,這才胡說八道而已。


    這麽想著,她便說道,“姨娘進了府,便算是回來過一趟了。但畢竟雲泥庵才是姨娘的歸處,還請姨娘莫要多做停留。”


    沈金玉心中所想與桂媽媽差不多,因此聽了桂媽媽的話,臉上便露出了微笑。


    無論曾經如何折騰,如今看起來,她才是府中的主人,這兩個女人,不過是要靠自己施舍的可憐蟲而已。即便想回到華府,也許得自己允許!


    婉姨娘沒有作聲,垂了頭,走到雲姨娘身邊,扶著雲姨娘道,“我們與師太一道走罷。”


    說著,當真走到賢慈師太身旁,一副要跟隨賢慈師太的模樣。


    沈金玉見狀,目光便不由得多看了賢慈師太幾眼。


    她很好奇,這兩個女人為何這麽相信這個賢慈師太。而且,她們要回來,竟是賢慈師太帶著的,此事大有文章。


    可是賢慈師太滿臉悲天憫人,看了雲姨娘與婉姨娘一眼,便跟沈金玉告辭。


    沈金玉忙也有禮地道別,為了有一個好名聲,她甚至站起身來,打算把三人送出去。


    雲姨娘與婉姨娘見了,也不點破,一言不發,在各自的丫鬟陪同,跟著賢慈師太一道往外走。


    等到華恬收到消息,說雲姨娘、婉姨娘兩人在角門那邊鬧起來,已經過去好些時間了。


    甫一收到這消息,她便決定去圍觀。


    角門那邊,此時定然是有很多圍觀黨的,自己過去了,倒是能夠有所作為——即使不需要作為,亦不會遭到什麽為難。


    想到這裏,她興衝衝地帶上沉香與丁香,便往角門趕。


    一路上,丁香低聲而快速地向華恬說著剛才打探到的新鮮滾*的消息,“據說二夫人不願意讓兩位姨娘回府,但是為了表禮儀,送賢慈師太與兩位姨娘到角門。”


    華恬點點頭,這沈金玉也夠倒黴的,或者說,兩位姨娘也真是夠了解沈金玉的,知道她為了麵子上好看,必定會送賢慈師太。這麽一來,在角門發作起來,就精彩萬分了!


    不知道沈金玉會不會後悔。


    華恬一邊走一邊想,對雲姨娘與婉姨娘,又多了一份認識,這兩人也不是好惹的,到時府中可真是熱鬧了。


    甫一走到大花園,便看到華楚宜、華楚芳兩人,也從自己的園子裏出來。看她們的方向,想來也是去看熱鬧的。


    “三姐姐、四姐姐。”華恬上前打了招呼,又問道,“兩位姐姐要去哪裏?”


    華楚宜笑了笑,看了看華恬身旁兩個丫鬟,道,“要去哪裏?自然是與你一樣的,你何必明知故問。”


    “嗬嗬……”華恬裝作不好意思道,“六娘聽說府中來了兩位姨娘,如今又在角門吵起來,正想去瞧瞧。六娘自己頑皮,想不到三姐姐也如六娘一般……”


    這話聽得華楚宜十分不舒服,她笑容收了收,道,“我娘親身體不好,所以便要去看著些,免得她過於激動了。”


    華楚芳在旁看著華恬,笑意吟吟,倒是沒有說話。不過她身旁的丫鬟冬雪,倒是睜著一雙大眼睛,打量著眾人,靜靜聽著。


    “是啊,六娘也擔心嬸嬸,這便與三姐姐一道同去。”華恬說著,跟在華楚宜身後。


    華楚宜又是一滯,但還是走在了前麵。


    她心中十分不爽快,可是如今去角門要緊,便懶得與華恬理論。但是心中吐槽卻是滔滔不絕,那是我娘,與你有什麽關係?況且,不是說去瞧熱鬧麽,怎麽又擔心我娘了……


    華恬裝作什麽也不知,越走越慢,最後落在華楚芳身後,這才正經走路。


    華楚芳與華楚宜一般的心思,想著要趕緊過去,免得自己的母親被欺負了,所以懶得理會華恬。(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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