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華恬陰沉的臉色,沉香又低聲道,


    “那丫頭被我當場拿住,一口咬定是檀香讓她進來找東西。我問過檀香,她說並不曾叫過。後來丁香回來,奴婢與她合計,便打算以她進主子裏為由,發作出去。”


    華恬沉吟半晌,眸中越發冷然,“不用發作出去,若有人要知道什麽,就讓這丫頭傳過去罷。不過,該打該罵,你們照做,任誰來問,都隻咬定了她進了裏,違反了規矩。”


    說到這裏,她皺皺眉,又道,“至於檀香,讓她去灑掃,月例扣一個月。沉香與檀香同時進來的,自有些不為人知的情誼,送她些什麽,指點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


    沉香目光閃了閃,道,“奴婢曉得。”


    正當此時,華恒、華恪兩人聯袂而來,在門外說要進來。


    華恬聽見,讓沉香出去招呼,自己也站起身來迎接。


    吃完了飯,做完功課,又練了一會兒輕功,華恬便伏在案頭上,開始畫山林藍圖。


    山林頗大,一張圖是無法畫完的,因此她的打算是畫一張簡略的大圖,然後就著不同的區域,分別另作小圖。


    由於要對著小圖施工,所以小圖要畫得特別詳細,哪裏放一塊什麽形狀的石頭,哪裏種一棵樹,哪裏又加上碎石,哪裏要引活水,哪裏要造石板路,哪兒是碎石路,均是一清二楚。


    這麽一來。工程可就大了。


    秋日太陽起得比往常晚,華恬告了假,專門睡足了才起來。


    梳洗過後。華恬拿出一本從書房拿回來的大周朝曆史,讀了一會子,便開始例行的功課。


    吃完午膳,休息過後,便起來繼續畫著山林的規劃大圖。


    藍媽媽匆匆走進來,徑直進了華恬練字的隔間。


    看到藍媽媽進來,華恬放手中的筆。要笑不笑地看著她。


    自從昨日出去一趟,回來之後藍媽媽一直便有些不對勁。今日早上甚至不曾見過她出現在自己麵前。如今總算是來了。料想也是想通了什麽罷。


    迎著華恬要笑不笑的目光,藍媽媽抽了抽嘴角,走到華恬跟前坐來,拿著茶。慢悠悠地喝了之後,這才道,


    “大郎二郎跟著楚先生等人到山中去賞秋,分散之後便遇襲了。”


    “什麽?”華恬一子站了起來,臉色也變了,“可有受傷?”


    藍媽媽看著華恬,搖搖頭,“都說關心則亂,果然如此。往常你聰明伶俐。可是如今涉及你的兩個兄弟,竟便不會思考了。”


    聽到藍媽媽的話,華恬便知道華恒、華恪沒事了。於是坐回凳子上,低低地道,


    “我逼著自己如此早慧,很大部分是為了我的兩個哥哥,若是他們有什麽事,我自己活著意義也不大。你說。我該不該亂?”


    這話說得傷心,又有些示弱。藍媽媽心中不由得生出愧疚來,“你也不想想,葉老頭有了防範,又怎會讓人傷他的關門弟子?”


    “你也說了我是關心則亂。”華恬道。


    “你一張嘴,怎麽說都是自己有理的。”藍媽媽低聲嘀咕道。


    她這陣子都在打聽華恬回到華府中發生的事,發現這個小姑娘一張嘴是從來不吃虧的。又因她有一顆七竅玲瓏心,配上一張利嘴,自然是所向披靡了。


    當然不是說,華恬事事與人相爭,都要嘴上鬥贏。而是,她即便嘴上認輸,也是占盡了便宜的。


    華恬卻不管藍媽媽的低聲吐槽,她想了想,有了計較,便拉鈴招來丁香沉香。


    “這幾日來,並不曾見過蘭兒,你可知她如今怎麽了?”


    丁香笑道,“小姐問奴婢倒是問著了,早上才聽麵的小丫鬟們討論,說是蘭兒毀了容,被驅逐出府去了。半個時辰前,還聽說她在二夫人麵前哭訴,估摸著如今才出府。”


    華恬點點頭,長歎一聲,“她毀了容,雖不是因為我,但是我也是心裏不安。若是不曾走遠,你去送她一送罷。聽大哥說,東北角的楚先生最是仁厚不過,蘭兒去那裏,或能找個活幹。”


    “小姐就是心慈。”丁香點點頭,眸中帶著思考。


    華恬見了,便對一旁的沉香道,“你陪著丁香一道去送送罷,都是新上來的大丫鬟,或許能從蘭兒那兒學到些什麽。”


    見丁香沉香一道出去了,華恬微微笑起來。


    沈金玉,楚先生,你們給我不自在,我還你們一個,還請笑納了。


    看到華恬喜滋滋的笑容,仿佛不是算計別人,而是做了什麽好玩的事一般,藍媽媽忍不住道,“她未必知道什麽,放到楚先生身邊去,能有什麽用?”


    “自是有大用的!”華恬神秘地說道。


    藍媽媽盯著華恬,見她沒有解釋的打算,便有些氣惱地說道,“我也不是非要知道,不過如今這日子無趣,聽聽也無妨。”


    看到藍媽媽如此口是心非,華恬笑了又笑,這才簡單解釋了一。


    蘭兒一直呆在沈金玉身邊,如今被趕出府,而不是被尋一個理由杖斃,那麽應該是不知道沈金玉的事情的——或者說,在沈金玉心中,她是什麽都不知道的。


    她知不知道另外說,楚先生的娘子,理應是隱隱有猜疑的。


    每個女人都是一個天生的偵探,這是前世很出名的一句話。丈夫有沒有出軌,她們很容易得知。


    當一個丫鬟見了她,臉上露出驚容,她自然會查問。


    知道丫鬟以前服侍的人與自己長得像,那麽楚夫人肯定會留心,同時留這個丫鬟。


    一個也許知道些什麽的、懷著報複心理的丫鬟蘭兒,一個猜疑丈夫另愛他人的楚夫人,會發生什麽,華恬自己也不能準確猜出來。不過她知道,一定會發生好玩的事。


    聽完華恬的解釋,藍媽媽用恐怖的目光盯著華恬看了好一陣子,這才緩緩道,“若不是確切知道你是人,我倒要以為你是鬼混了。才五歲,便這麽多花花腸子。”


    這話說得華恬有些不自然,她垂眼瞼,移開了目光,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麽還要派沉香跟著去?”


    “為什麽?”藍媽媽一被轉移了注意力。她先前便覺得奇怪了,隻是交代這麽些話,用不上兩個丫鬟一道出去。


    “因為,蘭兒有一個好賭的弟弟旺兒。她鐵定放心不的。到時和丁香提及,如果丁香反應不過來,那麽我要的效果便沒有那麽好。沉香聰明,懂得隨機應變,她跟著我會放心些。”


    “你跟那沉香,倒是一路的。”藍媽媽歎道。


    華恬沒有回答,她之前也覺得沉香過於聰明了,曾經仔細留意過,看她是不是也是一縷幽魂重生的。可是,經過這麽些日子觀察,沉香切切實實是真實的人,隻是天生精通內宅鬥爭而已。


    說完了這些事,華恬又拿過狼毫筆,繼續畫圖。


    畫了一陣子,驟然想起一事,她看向藍媽媽,“昨日那富貴車隊,可是離開了?”


    藍媽媽一怔,道,“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曾專門去打聽。”


    這一,華恬確定了藍媽媽對這車隊有不同尋常的感情,昨日異常,恐怕也是因遇見這車隊了。


    “我並不曾說你專門去打聽。而是,車隊極盡富貴,鎮上討論的人肯定多,你即便無意,肯定也會聽到議論。”


    說到這裏,華恬頓了頓,看著藍媽媽有些不自然的神色,認真道,“藍媽媽,我也不問你,與那車隊有無關係。你隻要記得,等我大了,我便是你的依仗。”


    這話一出,藍媽媽不自然的神色瞬間消失,變成了感動,半晌她垂頭,低低地道,“你又知道你長大之後能幫到我什麽了。”


    華恬站起身來,走到藍媽媽身旁,伸手環住她的脖子,從後麵抱著她,自信地道,“我自然知道,我將來能做到什麽地步。你放著一顆心好了,隻想想,你要我如何對付他們。”


    藍媽媽伸手從後麵環住華恬,站起身來,仿佛把華恬背起來一樣。


    她背著華恬走到窗邊,這才放來,又將華恬環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拿開,這才道,“對付什麽,你別瞎猜了。趕緊去畫畫去,不然一輩子都是畫匠。”


    說完,聽著華恬不爽的抗議聲,她身形一閃,從窗口跳了出去,很快消失不見。


    華恬望著窗外的秋草泛黃,低低地笑了,“這麽老了,還會害羞……”


    正說著,門外傳來低低的叩門聲。


    華恬剛想拉鈴,瞬間想起丁香、沉香都被自己打發出去了,於是走到桌邊,拿過鎮紙把桌上的畫壓住了,這才走到外間去。


    “什麽事?”


    “小姐,桂媽媽派了青兒來,說是有事請示小姐。”丫鬟珊兒看著華恬,怯生生地說道。


    自從昨日丁香發威,罰了進子裏的丫鬟溶月,又罰了檀香,今日的小丫鬟們一律都是行事及其小心的。


    華恬在椅上坐了,對珊兒低聲吩咐一番,這才道,“你去叫她進來罷。”


    不一會兒,珊兒引著青兒進來,便又出去了。


    “奴婢青兒見過六小姐。”青兒見華恬,並不敢如過去那般隨便了,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未完待續)


    ps:祝看書的妹子都有個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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