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村隔壁的山林,雖已經被燒得焦黑,但是看著山勢,倒有一兩分欲遮未遮的奇意。


    華恬將之都記好後,和藍媽媽往原路回去。


    因官道出來的一小段路是與蘇家村進出的路重合,她希望勘探一番,能否另外開一條道。


    藍媽媽看了看四周,道,“我回頭讓人來勘察罷,如今帶著你,很是不方便。你隻說你需要怎麽的路,到時我讓人照著找便是。”


    看著不遠處的荒野,雖芳草泛黃,但仍舊是極高極茂盛,華恬點點頭。


    兩人一道往原路回去,哪裏知道到了官道,被官道上的富貴滔天嚇了一跳。


    官道上,拉車的,一水全部都是高頭大馬,馬車全部是雕著繁複雕刻的楠木大車,路上身著綾羅綢緞的侍從、侍女,足足占了官道半裏長。


    華恬隻在北地的小鎮以及山陽鎮生活過,從北地歸家雖一路上經過不少城鎮,但從未見過這麽富貴逼人的車隊!


    要知道,如今這世道上,窮人多數用的都是驢子,隻有真正富貴、或是有底蘊的人家,才能用得起一匹馬。


    整個山陽鎮中,也就十數家有馬車,餘者用的都是驢。


    這馬也分優劣,比如眼前的健壯白馬,整個山陽鎮沒有一戶人家用得起!


    如今這豪華得嚇死人的車隊,富貴到何種程度,就可想而知了。


    兩人不想生事。便站在一旁等著車隊過去。


    隻見人馬過去,煙塵滾滾,那些美麗侍女身上的衣服上蒙著灰。美麗的臉上也失了好顏色。


    華恬看得嘴角直抽搐,這些人過於追求氣勢逼人了罷。


    直等到車隊過去,華恬與藍媽媽才隔著老遠跟在後麵,確保不會被掀起的煙塵籠罩。


    走了不多一段路,前頭突然有壯碩的護衛騎馬返轉,奔至華恬與藍媽媽跟前,喝問道。“你們是何人?跟著我家主人車隊何為?”


    藍媽媽在江湖中有地位,之前被鄙視一次已經心生怒意了。如今又被喝問,當就忍不住了。幸而華恬手快,拉住了她。


    “我們從村裏出來,也要進城。”華恬對著那高壯的侍衛說道。


    那侍衛聽聞。並未立刻離開,而是看了又看兩人,從神態到衣著,再到兩人的手腳。


    看得藍媽媽眉頭直跳,幾乎發火,這才離去。


    見人策馬離開,華恬忙轉身安慰藍媽媽,哪裏知道就在此時,那騎馬奔的護衛。突變陡生。


    嗷——


    啊——


    馬嘶聲、人的驚叫聲同時響起,馬屈膝栽倒在地上,而人也受不住慣性。了出去,狠狠地跌倒在地上。


    這一驚變,把整支隊伍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很快,便有兩個俏丫鬟走過去扶起那護衛了,至於其他人,一直不曾動。看得出來。是規矩森嚴,而又訓練有素的。


    華恬目光從不遠處那倒黴的護衛身上。移到藍媽媽身上。


    迎著華恬的目光,藍媽媽眸中閃過笑意。


    華恬明了,這是藍媽媽氣不過在手呢。


    她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傷患就在不遠處,便沒說什麽,牽著藍媽媽的手在一旁站著。


    那跌倒了的護衛被人扶著,不時用懷疑的目光回頭看向藍媽媽和華恬,看了又看,最後還是被扶走了。


    確保距離足夠遠了,華恬才轉臉對藍媽媽道,“真是奇怪,之前那些人你沒出手,這些人你倒出手了。認真說來,這個人隻是為了安全,過來問一次而已。”


    “怒火積累到了一定程度,爆發了。”藍媽媽收起眸中笑容,麵無表情地說道。


    這個答案聽著沒什麽,可是華恬仍舊覺得奇怪。她盯著藍媽媽看了一陣子,沒看出什麽隻得作罷。


    跟著車隊又走了不遠,發現前麵的車隊又停了來。


    華恬心中好奇,難道山陽鎮還有什麽人可以截這車隊麽?她走到官道邊,遠遠地看向前方。


    原來,前方來了一隊送葬隊,皆是穿著喪服,遠遠看去,白茫茫的一片。


    官道窄小,兩者相逢,這真有些不知誰進誰退了。


    不過隻是刹那,兩者便達成了共識,那喪葬隊讓路了,站到官道旁邊的空地上等著。


    車隊緩緩前進,華恬與藍媽媽也跟著往前走。


    喪葬隊一路前進,很快和華恬兩人相遇了,華恬抬頭看向那哭得悲切的送葬之人,心中升起悲哀之色。


    喪葬隊並未停留,繼續往前走。當這支隊伍後麵的人群也即將走到華恬和藍媽媽身後去時,華恬聽到幾人嘴碎的討論,突然站住了。


    “天可憐見的,這楊大家裏,隻得幾個女兒,並無男丁。如今人去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


    “那送終的不是他兒子麽?”


    “哪裏是他兒子?連點親戚關係都沾不上的,可算是絕戶了。如今那送終之人,乃是幾個女兒花了大錢請回來幫忙送葬的。”


    聽著這些討論聲,華恬心中驚詫莫名,又覺得眼前隱藏著層層濃霧,遮住了某種真相。


    她二叔華崗,有五個女兒,沒有兒子。


    死的時候,到底是誰給他送終的呢?她爹華岩,為什麽不帶著兒子們回來送終?


    親兄弟沒有兒子送終,她爹作為大哥,完全是可以幫忙送的。


    到底因為何事,竟然都不曾回來呢?


    華恬突然發現,以往單純的事情,變得越加複雜起來。


    原本以為,打倒仇人沈金玉,就算是報了仇。能夠安樂成長的。


    可是,如今莫名出現的夜探華府之人,以及二叔華崗過世。她一家子並未有人回來。


    這裏麵,到底隱藏著什麽?


    華恬眯著眼睛,努力回想二叔華崗過世那段時間,父母的反應,可是隔了兩輩子,早就記不清了。


    不知道,還是知道了卻不回來?


    沈金玉為難大房三兄妹。是不是單純為了占有華府財產?


    “你在發什麽呆,想了這麽久。”藍媽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華恬回過神來。怔怔道,“我二叔過世,我爹爹為什麽不回來奔喪?”


    “許是關係不好唄。”藍媽媽一怔,淡淡地道。


    關係不好!


    華恬瞳孔一縮。因為關係不好。所以一個留在青州山陽鎮做讀書人,一個遠走北地落地生根做武夫麽?


    既然關係不好,為何母親要千裏奔波跋涉回山陽鎮投奔,還留遺言要重振華家門?


    斷不會是這麽一個原因。


    華恬搖搖頭,隻覺得腦子裏一團糟,怎麽想也想不明白。


    她隱隱有一種感覺,想通了這一層,她就能知道自己父親死去之謎,知道很多很多事情。


    “你如今一點兒線索也沒有。且又年少不記事,這麽站著想,能想出什麽來呢。不如回去之後。該做什麽做什麽,別的徐徐圖之。”


    藍媽媽見華恬又是皺眉,又是斂目,仿佛在想什麽艱難的事,便說道。


    “走罷,確是多想無益的。”華恬一拍自己的腦袋。牽著藍媽媽的手就往前走。


    回到鎮上,見街上到處都是人。對之前那豪華車隊指指點點,滿目驚歎。


    “我在這鎮上住了大半輩子了,如今是第一次看見這富貴之家!”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看著車隊感歎道。


    聞言,華恬看向一切都整整有條的車隊,心中也忍不住直點頭。


    真是,她在大周朝的日子,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富貴人家!


    “那華府——”


    “華府?華府是不錯的,可是對比起這一個車隊,華府就如同鎮外的農戶一般。”


    “華府如今也不比從前了。華二夫人作惡多端,虐待大房三個子女,華二小姐等人又不是好的,遲早要把華家敗盡。”


    “聽聞華大郎、華二郎,還有華六小姐都是極好的。可惜了,千裏投奔,回到這麽一個家族。”


    “都聞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有華二這一房,華大一房遲早要遭拖累。”


    聽到這裏,華恬又是一怔。


    她做了這許多手腳,就是要敗壞沈金玉及華楚丹幾人的名聲。如今看來,似乎有些過度了?


    想到這裏,心中有些懨懨的,覺得自己先前盤算謀劃的東西,似乎要反過來傷害自己。


    可這也隻是一瞬間的事,華恬很快重新振作起來。


    蓮,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隻想個法子,把自己一家塑造起來,便不會被拖累了。


    當伸手捅了捅身旁的藍媽媽,在她耳旁低聲說了幾句。


    藍媽媽聽了,挑挑眉,要笑不笑地看向華恬,半晌才清了清嗓子道,


    “老婆子不曾讀過什麽書,不過也聽過出淤泥而不染一說。這華二一房不好,怎麽又能牽連華大一房了?”


    討論的人聽見,看了藍媽媽一眼,有人支持,有人反對。


    “確實,華大一房出淤泥而不染也是有的。林舉人曾經在酒席間說起過,華家兩兄弟,文才皆是不弱。雖年少,也極有風流姿態。”


    “雖如此說,但兩房住在一處,總有牽連一說。君不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麽?將來如何,又是難說了。”


    “若華大一房爭氣,又何懼之有?”


    華恬認真聽完這些爭論,笑了笑,拉著藍媽媽便走。


    “咦,這裏出了告示,說要找懂得鑒賞書畫之人!”客棧旁邊的一人突然大聲叫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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