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華楚丹如今所在的那一片房,華恬和林碧玉一起坐在裏間休息。


    兩人臉上都仍舊有些發白,不時想起方才所見那又白又紅的景象,想了想,又忍不住惡心。


    似乎此番來參加宴會的女孩子們都在這裏了,華恬白著臉偷偷瞧去,見劉碧荷臉色如常,心中不禁好奇。


    她是膽大還是不曾看到呢?華恬心中疑問一起,很快又壓去,相對這個,她更好奇的是,劉碧荷之前也跟著林夫人過來的,肯定聽見了桃紅臨死前對沈金玉的指控,她什麽時候會發難呢?


    華楚丹受傷,沈金玉當著數人的麵去斥責劉碧荷。華恬肯定,自認為丟了臉麵的劉碧荷不會眼看著沈金玉安穩的。


    不過,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劉碧荷身上,華恬心中暗自盤算著,再等等,如果劉碧荷沒有出手,那便由她自己發難。


    等大家都坐好,頗有些冷靜來之後,劉碧荷拿著帕子,嬌滴滴道,


    “那丫鬟死得好慘,這性子也夠剛烈的。隻是不知為何,竟一意尋死,死狀太過可怖。”


    “而且,臨死了還要說華二夫人不好,說是她指使人去害華六娘,可是報應到了華二娘身上。”鄭珂在一旁說道,她也有些嚇著了,可是卻靜不來。


    沈金玉麵沉如水,她怎麽也想不到,桃紅會以那麽慘烈的方式死去,臨死前還要咬自己一口。不過好在,經過這麽一段時間,也足夠讓她反應過來了。


    “我也不為自己辯解,隻是人在做,天在看!我對六娘如何,這山陽鎮上都是知道的。不說別的,隻說這穿衣吃飯,哪一樣不是比照我那幾個女兒來的?”


    沈金玉拿帕子拭淚,一副萬分委屈的樣子,不得不說,沈金玉還是有幾分演戲天賦的,若是不了解她的人,真有可能被她騙了去。


    “這個自然是,我們看到六娘身上的衣衫首飾,都是和其他姐妹一樣的。六娘才五歲,是否性子頑皮,總和幾個姐妹們吵鬧打架呢?”劉碧荷在一旁問道。


    華恬微微坐直了身子,思考著劉碧荷的意圖。


    這個女孩子年紀小,但是心計可不小。當初可是她與自己的丫鬟聯手騙著華楚丹戴上那簪子的,這也是導致了華楚丹毀容直接原因。


    不過,華恬自己此刻想著,卻覺得有些漏洞。劉碧荷哄著華楚丹戴上簪子,但香蕉皮卻不是她們放的,是她們還沒來得及手,還是不打算在那裏手呢?


    華恬還記得,當時那圓臉丫鬟臉上先是露出驚容,接著又詭異地笑起來的。


    吃驚,應該是因為事出突然,詭異的笑容,估計是想要手,但是看到有人代勞了吧?


    “沒有的事,六娘乖巧聽話,性子溫順,禮讓眾位姐姐,怎會與姐妹們吵架呢?”沈金玉說著,用慈愛的眼神看向華恬。


    她會給華恬說好話,是因為她已經從華楚芳、華楚枝以及華楚芳的丫頭冬雪口中知道華恬在林府的表現。


    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華恬有禮貌。她自然不會去挑戰在場所有人的眼睛,所以盡管不願意,沈金玉對華恬,還是一連說了幾個好的形容詞。


    劉碧荷輕輕笑了起來,她看向沈金玉,眼神中帶著點兒憐憫,


    “竟是如此麽?當初華二夫人一見華二娘,便問是不是華六娘推的,碧荷還以為二娘與六娘關係不好呢!”


    這話無疑是刀槍劍影,差點把沈金玉擊垮,她臉色有些難看,但還是硬著頭皮道,“這,隻是我見二娘傷得可怖,便口不擇言了。”


    說著,恨不得咬碎一口牙,她是長輩,憑什麽要在這裏被一群黃毛丫頭審問?


    華恬聽著這一問一答,心中失笑,劉碧荷果然還是有些戰鬥力的,先問了關係,再問之前的嫌隙,讓沈金玉根本找不著借口。


    心中想著,她目中流出眼淚來,有些憤慨地問道,


    “嬸嬸,你不喜歡六娘嗎?為什麽桃紅說你要害六娘?而且二姐姐又一力邀我上假山,如果我上去了,豈不是我摔去了?”


    她這一番話說出來,在座的女孩子都想起來,的確是華楚丹一力要求華恬爬假山的。原先以為她們隻是有些不對付,如今看來確實蹊蹺至極,尤其是有了桃紅臨死之前的話。


    這麽在心中想著,不少少女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看向沈金玉。


    “六娘,嬸嬸哪裏會討厭你。那桃紅丫頭也不知道受了誰的指使,竟去害你,還把這名頭按在我頭上。”沈金玉捏著帕子,拚命擠著淚水說道。


    可是與柔弱的表麵不同,她心中恨不得拿鞭子去抽打死去的桃紅,都怪她,臨死前那般說話。


    “可是,為什麽桃紅死了也這般說?我娘先前說過,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她難道臨死前還要撒謊嗎?”華恬擦著眼淚,步步逼問。


    如果在華府中,她是不好這樣出手的,畢竟華府中,沈金玉隻手遮天。


    可是,如今在林府,並且周圍有各家的小姐並丫鬟,也有主人林夫人,她可以使勁兒說,讓沈金玉招架不住。


    “這……許是什麽被拿捏在別人手中了罷。她還有老子娘在府中,怕是……”說了這句,沈金玉有些不知如何接去。


    桃紅的老子娘均在華府中,那麽誰會進華府捉住他們,拿來要挾桃紅呢?這根本說不通。


    華楚枝在一旁見了,就要開口,可是叫華恬先開口堵住了,“難不成,桃紅也是如同先前嬸嬸那般,口不擇言嗎?”


    口不擇言,沈金玉用帕子遮住的嘴角抽搐起來,為何又要提起這個?她已經感覺得到,周圍那些投在自己身上的懷疑目光了。


    口不擇言說自己的侄女推自己女兒摔跤,這是好事嗎?


    再推遠一點,華恬落水,讓男子救起,毀了閨譽,要嫁給那個看去自己身子的男人,這不是明擺著的陰謀麽?如果別人猜到了,會怎麽想?


    雖然這是自己的目標,但是也不能明說啊!而且,如今她心愛的女兒才是受害者,就更不想提了!


    然而如今進退維穀,她卻不得不這麽說。


    “理應如此,否則她怎可能說那些話?嬸嬸對你,和對二娘她們是一樣的。這不,二娘說過,京中的小姐們身邊的大丫鬟,俱是與自己年齡差不多的。我正想著,過幾日給你們都換過一批呢。”


    沈金玉說道,她真有些招架不住,隻好把自己對華恬的好說出來。可是她未必真對華恬好,因此說出來也沒幾個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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