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貴妃產子後昏迷了許久,太醫診不出原因,隻說產後脫力還在昏睡,但哪有產婦平安生子後昏迷這樣久的呢?皇帝請了皇覺寺的僧人來做法事,沒用,又讓欽天監來看,說了一堆有的沒的,貴妃還是沒醒,最後他請了白馬寺的無塵大師進宮來。


    無塵大師沒說什麽,隻用針紮了梓桃的無名指,流了一滴血到他自帶的菩提木上,再在皇帝食指上也紮了一針,兩滴血融到了一起,浸進了菩提木裏,他再拿了兩串佛骨手串給皇帝和梓桃,讓他們戴著不離身。


    無塵大師走後,當天晚上梓桃便醒了,隻是人很呆滯,看皇帝的眼神也怪怪的,目光閃爍含糊其辭,似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直到孩子啼哭聲起,梓桃才回過神來,要給孩子餵奶,但揭開孩子的繈褓一看,她卻險些將孩子扔出去,高聲尖叫:「這不是我的孩子!」


    她隻有兩個孩子,寶兒出生時和這個孩子一樣健康,但她是個女孩,宜兒倒是男孩,但他出生時是個啞巴,這個孩子是個健康的男孩,不是她生的啊!她昏迷了很久,是不是有人把她的孩子換了?她這個時候生孩子,生的是寶兒還是宜兒?如果她現在生的是宜兒,可是她醒了半天也沒看到寶兒在哪裏,那現在應該是寶兒出生的時候,是誰把她的寶兒換走了!


    「陛下!有人把我的女兒換走了,你快去找!這不是我的孩子啊!」


    不提宮人是怎樣的疑惑,皇帝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梓桃這是……她怎麽會知道她原本頭胎該生的是女兒?


    皇帝遣退了宮人,內室隻有他和梓桃兩個,他問梓桃:「你是說寶兒嗎?」


    梓桃連忙點頭,「對對對!就是寶兒,寶兒呢?這個孩子是誰的?你快把寶兒找回來啊!」


    皇帝一瞬間忍不住淚意,她來了,等了大半輩子的人,晚了他三年,她終於也來了。


    「梓桃。」


    皇帝不顧她身上髒,將她攬進懷裏,抱著她哭的像個孩子,他一直擔心這個世界是假的,怕哪日他醒來一切都不復存在,他也一直愧疚現在的日子是從父皇那裏偷來的,他享受了父皇的人生,霸占了梓桃,不知道上天會怎樣懲罰他。


    他還擔心那個世界的梓桃過的好不好,他不在她會不會受欺負,受了欺負找誰說?


    可現在他什麽也不怕了,他窮極一生都在追求的愛情,為什麽不可以安然享受?上窮碧落下黃泉,梓桃都能來到他身邊,他再不會放開她的手,如果他們真的逆天改命了,再苦的後果,他們也願意一起承擔。


    梓桃被他哭的心慌,顫著聲音問他:「怎麽了?是不是寶兒不好?」


    皇帝隻是連連搖頭,抱著她痛哭,哽咽著告訴她,「這就是咱們的孩子,這裏沒有寶兒,也沒有宜兒,我……我不是父皇,我是蕭宏,我是念堂啊!」


    皇帝說的語無倫次,梓桃卻捂住了嘴不敢置信,他是念堂?是那個陪了她護了她四十年的人?是那個曾經說要給她養老卻先她一步而去的人?是那個……失去之後讓她生無可戀寂寂死去的人?


    天人永隔三年之後,在異世,他們再次重逢了嗎?


    梓桃捂嘴的動作漸漸就變成了拭淚,這是上蒼給他們的補償嗎?在那個世界,他們迫於世俗無法相守,到了這裏,他們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在一起了?


    淚眼相對,無語凝噎,他們哭著哭著就笑了,苦了半輩子的兩個人,如今也算苦盡甘來了,怎麽不叫人開懷。即便這隻是黃粱一夢,他們也要在夢裏笑著。


    皇帝給梓桃講了這個世界的事情,告訴她二皇子已經死了,父皇不知道去了哪裏,他住進了父皇的身體裏,寶兒也沒了,梓桃頭胎生了個兒子,生子之後芯子就換成了現在的她,原來的梓桃也不知去了哪裏。


    梓桃的腦子亂成一團,她本就不太聰明,不像皇帝一樣,來了這個世界占有了父皇的一切,還能如魚得水不露破綻,她隻是繼承了自己的東西,尚且反應不過來。


    旁的她還顧不過來,她隻知道,寶兒沒了,宜兒也沒了,這真的不是個愉快的事情,便是在異世,她也希望能和寶兒宜兒再續母子前緣,怎麽就沒了呢?


    皇帝告訴她,這是因為他的江山需要一個繼承人,這個繼承人隻能從她的肚子裏出來,若頭胎是寶兒,接下來是宜兒,他的江山誰來繼承呢?


    他們以後還會再有孩子,說不定下一個就是寶兒宜兒了呢。


    好吧,搞清了這個事情,梓桃對於孩子也釋懷了些,這個孩子也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她現在身上真切痛著,她感受得到和這個孩子血脈相連。


    隻是她又糾結起了另一件事情,「這是你父皇的身體啊,之前我還沒來時,你日日寵幸那個梓桃,如今她走了,你是不是極惦念?就像你在這個世界陪著那個梓桃時,也會惦記在那個世界的我?」


    別看她平時不怎麽聰明,在這種問題上她倒深究起來,這個那個的,將皇帝都給繞暈了。


    皇帝抱著她親了一口,笑道:「梓桃啊,你這是吃的什麽幹醋?這前世今生的事情,咱們能重逢便是極大的福分了,縱有些遺憾,也是沒辦法的事。若說吃醋,你和那個梓桃是同一個人,你吃的什麽醋?我和父皇無論前世今生,可都是兩個人,該吃醋的是我吧!你說,你更愛父皇還是更愛我!」


    梓桃打雁反被雁啄了眼,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氣的皇帝把她壓在床上好一番揉弄,若不是顧忌著她身子還未好,立刻就要辦了她,叫她知道厲害。


    梓桃告饒,忙道:「自然是更愛你的!就像你說的,你父皇隻陪了我二十年,你陪了我四十年,以後還會有四五十年,他已經遠去了,我的餘生隻有你。」


    皇帝微笑,在梓桃唇上親了一口,「嗯,我們還有很多個四五十年,下輩子我還要遇見你,早早的把你娶進門,再不讓別人插手。」


    兩輩子遇見梓桃都在父皇之後,你以為他不憋屈嗎?


    「我知道,那個梓桃和你不是同一個人,她已經走了,或許去陪父皇了,我占了父皇的身子,搶了他的愛妃,理應賠他一個,讓她和父皇雙宿雙棲吧,咱們倆好好的!」


    他隻能這樣安慰自己,兩個梓桃,一個父皇和一個他,隻能這樣分了,那個梓桃陪了他三年,怎麽及得上麵前這個梓桃陪了他四十年。能有如今的重逢再相守,他惜福還來不及,哪裏敢再奢求完美無缺。


    梓桃很滿意他這個回答,勾著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那你以後不許想她,隻能想我,知道嗎?」


    皇帝也道:「不想,你以後也不能想父皇,隻能想我,知道嗎?」


    梓桃點頭,兩人相視甜笑,這個世界隻有他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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