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華宮裏其樂融融,聽雪閣裏山雨欲來,淑妃和同屋的兩位貴人去聽雪閣探望梅妃,聽說她在睡覺,便坐在花廳等著,聽雪閣的宮人麵上平靜急在心裏,淑妃擺明了來者不善。


    到了午飯的點,梅妃還未起身,淑妃等的不耐煩了,問梅妃什麽時候醒,宮人還是道她們家主子夜裏失眠,白日裏便睡久了些,說不好什麽時候醒。


    「那你們就叫她起來,本宮來看她,等了她個把時辰了,她還躺著,如此慢待上妃,成何體統。」


    淑妃位分比梅妃高些,隻是梅妃生了兒子,淑妃素來是在她麵前擺不起譜的,但如今聽雪閣大小主子都不能主事,她為難宮人還不行麽?


    梅妃雖然被下了藥,但也睡了一上午了,外頭吵嚷起來,她迷濛中聽到了響動,又惦記著兒子,強自掙紮著起了身,守在邊上的宮人來扶她。


    「外頭是什麽聲音?殿下呢?」


    宮人顫著聲兒道:「是淑妃娘娘來了,您在歇覺,她等了一上午,有些不耐煩了。」


    「淑妃?她來做什麽?長留呢?她不會是在為難長留吧?你們怎麽不早叫我起來!」


    梅妃強壓著頭腦脹痛穿了衣裳起來,也顧不上儀容了,在自己屋裏怕什麽,就怕淑妃那個瘋女人看她不在欺負長留。


    淑妃坐在花廳裏鬧個沒完,宮人盡力在賠笑安撫,見梅妃出來,她才算出了口氣,「妹妹可算醒了,這大白日的睡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晚上去做什麽了呢!」


    梅妃被吵醒了也是一肚子氣,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她和淑妃素無糾葛,來她屋裏撒什麽潑?


    她沒心思應付淑妃,見兒子不在這兒,問了大宮女藍煙,「長留呢?怎麽讓這些閑雜人等進來,有沒有嚇著他吵著他?」


    淑妃揚眉瞪眼,很快又舒緩下來,擺上了一臉的假笑,「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兒呢,今兒在禦花園見到九皇子和寶貴妃在一處玩耍,我上去問了幾句,怎麽不見你母妃,九皇子沒理我,牽著貴妃娘娘的手走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我想著你素日裏將兒子看的眼珠子一般,如今這樣秋風習習的天,怎麽放心他在外頭亂跑,且貴妃娘娘收兒子的本事可是闔宮裏頭一份……」


    淑妃眼看著梅妃臉色越來越難看,語氣也越發的幸災樂禍,卻不想梅妃突然噴出一口血來,讓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娘娘!」


    「娘娘息怒!快傳太醫來!」


    聽雪閣登時亂成一團,淑妃見勢不妙帶著人跑了,梅妃吐出一口心頭血來暈死過去,宮人將她抬到了床上,又是打水敷臉又是換衣裳,忙的不可開交,有小宮人去了幹元殿尋皇帝和九皇子,卻是撲了空,被告知人去了灼華宮。


    灼華宮裏正在用午膳,九皇子今兒玩的開懷,吃飯也歡實了些,皇帝看著也心情大好。


    小順子從外間進來,附在汪福祿耳邊說了幾句,汪福祿看了眼九皇子,沒敢大聲說,也附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


    皇帝端著碗的手顫了一顫,很快便穩住了,沉吟片刻後輕聲道:「讓禦醫去看看,我用過了膳就去。」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九皇子當時埋頭扒飯,耳朵裏隻有自己咀嚼的聲音,沒聽清皇帝說了什麽,梓桃卻是聽清了的,要傳禦醫過去看,卻又刻意避著九皇子,是梅妃出事了?


    她想到今兒在禦花園碰到淑妃等人,那個攪家精又做什麽了!


    皇帝強作鎮定用完了一頓飯,飯後又陪著他們說了幾句話,才說要回幹元殿處理政事,臨走前交代九皇子在灼華宮午憩。


    九皇子有些不安,雖然灼華宮很好玩,可是他離家久了想娘,小孩子總是這樣的,瘋玩的時候什麽都不記得,玩累了安靜下來就開始無助彷徨,想回家想娘親,聽雪閣才是他的小窩。


    皇帝安撫他道:「你今兒可以在這兒玩一天,我會同你娘說,晚上我來接你,好不好?」


    他幾乎可以預見梅妃聽說兒子在灼華宮時那瘋狂魔怔的模樣,長留好不容易離了她幾天長好了些,再被她嚇著了,怕是比以前都不如。他這就去和梅妃說清楚,如果梅妃能想明白,以後放開了心情養病,對待長留也正常些,他不會拆散他們母子,隻是讓長留到處走走開闊心境而已。如果梅妃陷進了自己的被害妄想中出不來,那就不要怪他無情了,兒子和女人之間,自然是前者更重要,他不會再讓長留跟著這樣的母親。


    九皇子還是有些悶悶的,前幾日都隻能玩半天,他到了要回去的時候就依依不捨,這會兒皇帝準他玩一整天,他又有些不安,想回家看看娘,看了娘再出來好不好?


    隻是他不敢違背父皇的話,父皇這樣說,那就這樣吧。


    皇帝走後,九皇子呆坐在椅子上垂頭喪氣,筠筠和康華去鬧他,他卻怎麽都提不起精神來,就是想回家。


    不需要皇帝叮囑,梓桃也會想法子留住他,讓人找了寶兒他們幼時的玩具來,裝了兩口大箱子,讓他們幾個隨意看隨意挑,看中了什麽就帶走。九皇子這才被吸引了些,和筠筠他們一起去鼓搗,玩累了就在灼華宮睡下了。


    皇帝去了聽雪閣,太醫給梅妃紮了針,將人紮醒了餵藥,梅妃不肯喝,掙紮著要去找兒子,宮人都跪在地上求她,卻怎麽都不肯讓她出門。


    梅妃一見了他,眼裏便迸出針紮般的恨意來,就是這個男人,要搶走她的兒子去討好另一個女人!他怎麽可以!長留也是他的兒子啊!他怎麽可以把長留送給別的女人糟蹋!


    她就說怎麽這幾日白日裏總是睏倦,原來是皇帝的手筆,他給她下了什麽藥?是不是睡著睡著就一睡不醒了?聽雪閣的宮人也都被他控製了吧,連她帶進宮的粟玉都背叛了她。兒子也徹底被別的女人籠絡了,她被下藥的事情,長留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還是可以心無芥蒂的跟著寶貴妃去玩,是不是也早就厭倦了她這個處處管製他的母妃?而去親近對他好言好語百般縱溺的貴妃?


    夫君的無情,宮人的背叛,兒子的瞞騙,像幾座大山壓在她身上,方才一口心頭血吐出來她幾乎以為自己不能活了,可是老天睜眼,還是讓她挺住了,她要問問這個薄情郎,問問她拿命嗬護的兒子,他們怎麽對得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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