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沒有證據證明李嬤嬤一家是賢妃派人殺的,此刻就算皇帝也認準了是她,但明麵上沒有證據,隻是失了皇帝的心,她以後不好過就是了,但目前沒法處置她。


    梓桃讓人將元寶和銀鈴以及賢妃宮裏雲雀帶了上來,又將話題轉到了簪子上,「你的宮女為什麽半夜給我的太監傳信?」


    賢妃道:「宮女太監對食之事自古有之,這可不是你該管的。」


    皇帝都不介意,她操的什麽心。


    梓桃冷眸銳利,從袖籠裏拿出了一張紙條,「對食啊,若是對食應該是鴻雁傳書寄相思吧,怎麽讓這紙上寫讓元寶出去認罪,反咬我一口呢?」


    「你隨意拉兩個宮人出來,再抓我宮裏一個人,自己寫張紙條,就成了我讓人往你宮裏傳信?你有什麽證據證明這張紙條是我宮裏的人寫的?跟了你十幾年的太監,你都能推出來陷害我,真是下了血本了!」


    梓桃抓到了元寶和賢妃的人接頭又能如何,這是她宮裏的事情,有誰看到了?隻要賢妃不認,完全可以說是梓桃自導自演賊喊捉賊,畢竟後宮所有主子都不在宮裏,梓桃身邊的紫藤會功夫,還不是想抓誰就抓誰。


    梓桃抿唇咬牙,賢妃如此狡辯,若不是她留了後手,還真奈何不得她了。


    「我讓人查過內務府宮人進宮時的記錄簿,元寶祖籍是山西,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賢妃祖籍也是山西吧,你們府上有一個老管家,如今留在山西幫你們家看老房子,老管家夫婦兩個無兒無女。」


    賢妃目光閃爍了一下,麵上還是保持鎮定,「你想說什麽?」


    梓桃麵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落在別人眼中很是紮眼,小人得勢!


    「老管家夫婦名下是沒有子女,但他們卻生育過一個兒子,隻是彼時他們是奴籍,不忍讓兒子也為奴,便將兒子送給了附近一戶求子的人家,那個孩子就是元寶。」


    「到元寶十二歲時,他的父母都去世了,姐姐們不願養他,他一個半大孩子,輟了學去做工,過著有一頓沒一頓的生活,老管家夫婦一直密切關注著兒子的動向,知道兒子過的不好,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時常暗中接濟他。」


    「事情被高家主子發現了,元寶肖父,見了他的模樣,就知道和管家是親父子差不離了,主家大怒,管家竟敢私自將家生子送出府冠以良民身份,原本你們家要將元寶捉回來做奴才,但想到了宮裏的賢妃娘娘,便心生一計,讓元寶以良民的身份入宮做太監,成為賢妃的一份人脈。」


    梓桃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喝了口水收斂情緒,「賢妃好長的手腳,竟然將家生子送進宮來做暗樁,莫不是將宮裏當成你家了?」


    元寶伺候梓桃十四年了,梓桃自認為對下人不薄,十四年,便是條蛇也養熟了,他竟然還會反咬一口,是什麽驅使他十年如一日的蟄伏?利誘不可能,如果是像碧絲和李嬤嬤那樣受人脅迫的,也不可能這樣長久,臨時用一次便是了,卻原來,他從始至終都是賢妃的人,在梓桃身邊呆了再多年,根在別處,怎麽養的熟。


    這些事情當然不是她能查到的,從紅菱她們發現梓桃的簪子失竊之後,榮王就將目光放在了花團和元寶身上,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梓桃的私庫拿東西,隻能是這兩個元老級的宮人,底下人才不會多想也不敢置喙。


    花團錦簇和元寶祖籍都是山西,隻是不同州縣,承德離山西也不算太遠,五六天的時間足夠榮王的人去山西摸清他們的家底飛鴿傳書回來。


    花團錦簇的家裏一切安好,是樸實的耕作人家,而元寶家中沒人了,已經出嫁的姐姐們也早沒了來往,瞧著比花團家裏還幹淨。但巧的是,高賢妃的娘家祖籍也是山西,竟然和元寶家在同一個州縣,見到了高家老管家的相貌,再對比元寶,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賢妃還欲再辯:「天下長得像的人多的是!榮王府的袁側妃還長的像你呢,那能說明什麽!」


    榮王眸子微眯,目光危險起來,「賢妃還要狡辯麽?與寶貴妃同年進宮的水婕妤當年小產,那犯事的碧絲一家被抓,與如今李嬤嬤因家人脅迫背棄主子的手法可是一家之作,要不要咱們再往前翻翻,還能查到些什麽?」


    榮王說話間,瞥到了平王身上,目前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賢妃,賢妃如果還不認罪,繼續翻下去,平王也脫不了身。


    棄車保帥的道理賢妃知道,皇帝也知道,隻是後宮爭鬥而已,兒子還是要保的。


    賢妃看了眼兒子,平王低著頭不敢看她,大概他心裏也希望賢妃認罪,賢妃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就與他無關了。


    賢妃頹然跪地,語氣是垂死掙紮過後依舊無力回天的悲悽無奈,「臣妾認罪,都是臣妾做的,與平王無關,臣妾甘願受罰。」


    皇帝語氣淡漠中沒有任何憐惜,「賢妃高氏心狠手辣草菅人命不堪為妃,貶為庶人,賜鴆酒。高家縱女行兇為虎作倀視為同謀,抄沒家產,成年男丁流放嶺南。」


    要保住平王,賢妃和高家必然要付出代價,李嬤嬤一家慘死,就算李嬤嬤有罪,但她的夫君兒子都是良民,殺了人就要償命,至於謀害九皇子陷害榮王,這是皇帝的家事,他選擇保全平王,別人便不能幹預。


    賢妃被帶了下去,鴆酒一時半會兒還找不到,得從山莊外買進來,倒讓她多苟延殘喘一陣。她原本有許多話想對平王說,但平王避嫌不敢來看她,她的宮人也都被發落,四個大宮女陪葬,那個銀鈴也要處死,除了灑掃宮人,其他的都打發去舂米。賢妃這會兒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想和兒子再說些什麽,卻沒有了機會。


    「順公公,這大熱的天要您守在這兒可受罪了,小弟買了瓶好酒來,您和禦前幾位哥哥樂嗬樂嗬,小弟來給您守著。」


    來人是榮王身邊的二等小太監喜樂,一向嘴甜會來事,小順子知道榮王府和賢妃有隙,怕是想再出口惡氣,隻拍了拍喜樂的肩膀,示意他適可而止。


    賢妃呆坐在屋子裏,忽而外頭清淨下來,沒聽到那些小太監罵罵咧咧的聲音了,她不覺得耳根清淨,反而心裏發毛,悄悄摸到了門邊想一探究竟,卻是門被推開進來個笑臉白牙的小太監。


    方才押送她回來的幾個小太監都是禦前的,這個小太監眼生。


    屋內已經沒有了冰,炎夏烈日裏,小太監一口白牙分外亮眼,卻是折出寒光刺進了她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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