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桃說這話,皇帝先不同意了,「軍營裏隻有將帥士兵,何來皇子庶民,行軍將帥在外,都是與士兵同吃同住的,更何況他隻是個小參將,哪來的優待?」


    提到軍中之事,皇帝突然嚴肅起來,倒讓梓桃訕訕不敢言語。


    皇帝見她這樣,也意識到自己話說重了些,給她夾了片火腿涮好了放到她碗裏,「多吃些,瞧著最近又瘦了,是不是孩子不好帶?」


    寶兒正是鬧騰的時候,宜兒又需要花費更多的心思照顧,他顧不上孩子們,梓桃也不放心委手他人,事事親力親為,生了兩個孩子後,真的是成了個婦人樣,再沒有少女時代的鮮活。


    「沒有呀,孩子們都好,你盡管忙你的,孩子們我會顧好。」


    「你若是顧不上,便把寶兒送去公主所吧,她兩個姐姐都去了,明珠館空置幾年,再不讓寶兒住進去,又有人說她霸著茅坑不拉屎了。」


    梓桃白了他一眼,「飯桌上呢,惡不噁心人?」


    皇帝笑了笑,「都是一家人嘛,顧忌這些做什麽。」


    「等寶兒滿了七歲再去好不好?我捨不得她。」


    她巴不得寶兒一直住在灼華宮,住到她出嫁才好,隻是後宮規矩如此,孩子們大了,不能再和母親住在一起。不僅是宮裏,便是普通大戶人家也是如此,梓桃幼年在贛州時便已經和父母分了院子住,回了京後陸家藉口地方不夠,將她們母女倆趕到一個小院子裏去窩著,倒讓她們母女一直窩在一處,直到她進宮。


    大公主和二公主滿了六歲便住進公主所了,明珠館是公主所最漂亮的屋子,漢白玉堆砌的水上閣樓,夜色中如明珠熠熠生輝,又有掌上明珠之意,向來都是給最受寵的公主住的。大公主和二公主都看中了這處,皇帝卻說未免她們姐妹起齲齟,都別住了,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就是給三公主留著呢!


    「那就再留兩年吧。」這兩年國孝期間,皇宮並沒有別的孩子出生,三公主名下隻有兩個弟弟沒有妹妹,也沒有人和她爭這屋子。


    「你呢,過幾年就出宮開府了,宇兒的王府都建的差不多了,你想建在哪裏,有什麽章程?」


    提到二皇子的終身大事,梓桃豎起了耳朵來聽,二皇子卻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沒什麽章程,能住人就成。」


    皇帝抿唇嘆氣,這個兒子越大越討人嫌,跟他說話總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總讓他有一種秤砣掉進棉花堆裏的無力感,也就是這個,若是別人敢拿這種態度對他,那怕是活的膩歪了。


    「不挑麽?那給你做個豬圈你也住進去?」


    二皇子舀了口辣湯啜一口,發出一聲滿足的讚嘆,「隻要父皇捨得,我自然受得。」


    皇帝忍不住的連連白眼,這個孽障,就是來討債的!


    在灼華宮用完了午膳,這樣冷的天,皇帝是不午睡的,睡了起不來,領著二皇子去禦書房談論公務了。梓桃沒什麽事,帶著兩個孩子窩進被窩裏,一窩就是一下午。


    到得晚上梓桃收到了二皇子送來的兩口大箱子,一箱是北疆盛產的皮毛玉料,在那邊買也便宜,他買了不少,送了些來梓桃這兒。另一箱便是北疆風物特產了,梓桃發現,這裏頭竟然有許多和幾年前淑妃送來的東西大同小異的,都是小孩子玩意兒,雖然大多寶兒他們都見過,但是有禮物收,他們還是開心,姐弟加坐在床上搗鼓,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


    當然隻聽得到寶兒一個人的聲音,但是他們姐弟倆交談起來卻毫無障礙,宜兒是個聰明孩子,在外人麵前安靜乖順,在母親和姐姐麵前卻毫無顧忌,會指手畫腳加上嘴型動作,寶兒輕易就能明白他在說什麽,倒是梓桃有些時候不懂,還要寶兒來解釋。


    梓桃心說這小子長大了,出門回來曉得給她帶禮物了,順嘴問了一句:「大家都有嗎?」


    來送禮的青雲殿小太監道:「皇子公主們都有,陛下和皇後娘娘也有一份,然後就是貴妃娘娘了,娘娘這裏兩箱子特別重。」


    梓桃點點頭,讓錦簇抓了把金瓜子給他,一邊為二皇子的懂事感到欣慰,都知道給皇後帶禮物了。


    這倒是她想的美好了,其實隻有皇帝和梓桃這裏的是他自己收羅的,其他宮的都是底下人買的,算好了人頭,一買就買許多份,他才懶得為那些不相幹的人操一份心呢!


    這天晚上皇帝照常去了聽雪閣,梅妃也是與世無爭之人,坐了妃位也不想住大宮殿,這點倒是和當年的梓桃不謀而合,隻是皇帝卻沒有這樣的精力,再為她建一座梅宮了。


    「大冷的天,就不要跟著她們出去走了,你身子不好,受不得寒。」


    皇帝握住了梅妃被手爐捂熱的手,塞到了自己的胸膛處替她暖,這份暖意融化了梅妃的病弱之態,一張羸弱小臉上笑開了如枯木逢春再抽新芽般生動靈韻。


    「大家都去了,我怎麽好不去。」


    皇帝心中一抽,這話他今兒在灼華宮也聽到了,梓桃以前可從不會說這樣的話,「我不喜歡那種應酬,一群麵甜心苦的女人坐在一處口是心非,有什麽意思?她們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們,做什麽還要見麵,免得徒生事端。」


    他以前愛極了梓桃這份率性,而現在,她會說大家都去了,她怎麽好不去。說到底,是他辜負了她。


    如果說以前的梓桃討他喜歡,那麽現在的梅妃是招人心疼的,宮裏都說她是清妃第二,但他知道她不是,她是真的才氣縱橫清高自許,又因身體病弱多愁善感,絕不是清妃那種賣弄文采矯揉造作。


    隻是,他對她還是不夠好吧,她和梓桃是不一樣的人,梓桃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樂在當下,而梅妃習慣了隱忍,凡事想著以後,活的遠不如梓桃瀟灑肆意。


    這兩個女人他都很愛,但他無法同時滿足她們,兩個都被他辜負了,有時候想想,也挺討厭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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