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過了幾天,小兄弟倆都瘦了一圈麵如菜色,三皇子還好些,他本身就崇尚武藝,天天跑操練武他不怕,他最討厭的就是吃飯的時候大家都爭著搶著,他拉不下臉,斯斯文文的吃著,夾了幾筷子飯菜就光了,後來也學精了些,跟著大家一起狼吞虎咽,隻是十幾年的貴族修養使然,讓他非常厭惡這件事情又不得不做。


    此外軍營的作息也讓他非常不適應,要自己洗衣服也就算了,地方就那麽點兒,還得排隊,人得在那兒守著,他之前偷懶,把盆放那兒人走了,琢磨著快到他了就過去看看,誰知道盆都被人家踢到角落裏去了,洗衣池麵前站滿了人,他又得重新排。後來就認命了,每次都自己端著盆去排。


    還有就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同屋的幾個都比他們年紀大,都是糙漢子,晚上總說些葷話,聽的他麵紅耳赤的,又有些意動,渾身不得勁兒。半夜還總被人打呼嚕磨牙的聲兒吵醒,又有汗腳的,他住了幾天身上都起紅疙瘩了。


    三皇子非常的鬱悶,他理想中的軍營生活是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亦或八百裏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為什麽這裏是這樣的雞毛蒜皮啊!他的雄心壯誌都要被這些日常瑣事給磨滅了。


    父皇就是偏心,讓蕭宏去戰事緊急的邊關,動不動就能上陣殺敵立軍功,他就隻能到這瑣碎安逸的軍畿大營混日子,一點兒意思都沒有。


    原本聽說能去軍營歷練,他興奮的不得了,將母妃給他準備的吃穿用度都拒絕了,他沒打算來軍營享福,隻帶了他的青鋒寶劍,他的寶弓良弩,他的精良鎧甲,他的大宛寶馬,滿心想著進軍營後技壓群雄,做個小將軍,然後剿匪立軍功。


    可是進軍營時淳親王把他的全副武裝都扣了下來,「你隻是來當兵的,帶這些做什麽?」


    這句「隻是來當兵的」可刺痛了三皇子驕傲的心,「父皇是讓我來歷練的,才不是來當兵的呢!這些都是父皇給我的東西,父皇說讓我用他們征戰沙場保家衛國。」


    淳親王看著麵前桀驁不馴的小少年,連冷笑都不屑,「你父皇把你交給我了,知道軍令如山麽?在這裏我的話就是軍令,你隻有絕對服從,要麽換上兵甲進去訓練,要麽帶上你的寶馬良弓滾回宮裏去,去你的圍場征戰吧。」


    看看這一身的銀甲寶劍,整的還像模像樣的,他是話本看多了吧,會幾手功夫就當自己是子龍轉世了。


    三皇子還是不服,他是來當將軍的,才不是當小兵呢,淳親王為了堵他的嘴,讓他和手底下的一個百戶過了幾招,結果被人家打的翻不起身。


    大家誇他少年英雄,他真就以為自己武功蓋世了,他隻是比那些脂粉子弟強一些,和真正的練家子比起來,他算什麽!


    三皇子被打擊的丟盔棄甲,作為叔祖父,淳親王還是提點了他幾句,「年輕人,不要太急躁,你是練武的好苗子,但是太激進了些,先把基本功練好吧,你才多大,就算五歲開始習武,沒個十年也不敢說自己基本功紮實了。」


    三皇子低頭不語,將自己的寶劍鎧甲都換下來了,穿上了灰撲撲的兵甲服。四皇子原本也是全副武裝,當然此武裝非彼武裝,他幼時也喜歡習武,這麽些年被皇後拘著讀書早荒廢了,這回帶來幾個包袱,多是吃的穿的,這種完全與軍營無關的東西,想帶進來?


    「你呢?」


    淳親王虎眸一看向四皇子,後者便咽了口唾沫,「都聽叔祖父的。」


    三皇子都被收拾了,他更不敢多說,他可沒有三皇子這麽皮糙肉厚經打。


    兩兄弟進了軍營,都是隱藏了真實身份的,對外隻說是淳親王府上放出去的下人,求個恩典送了兩個孩子進來當兵,並不是什麽貴人。


    是以他們雖然是淳親王帶進來的,別人也不會給他們多少麵子,該搶的一樣搶,該欺負新人的一樣欺負,許多次他們都想暴起,被老兵抓住一頓打就老實了。想表明身份?皇帝可是事先說了的,一年之內你們若是暴露了身份,就可以回來了,以後都不用去了。便是為了爭這一口氣,他們再苦也得忍著。


    寧國公世子在軍畿大營也領了個威遠將軍的職,聽說外甥去了軍營,便有心照顧一些,沒事在軍營裏走動,著重觀察新兵那一塊兒,果然讓他瞧見了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兵,訓練時跟不上進度,其他人都吃飯去了,他還被教官罰著跑操。


    寧國公世子定睛一看,這倒黴小兵可不就是他那大外甥嘛!


    這會兒大家都吃飯去了,也沒人守著他,大太陽的他一個人還老老實實的跑,寧華繼尋了個陰涼處站著,讓副將去喊四皇子過來。四皇子跑操跑的暈暈乎乎的,聽說有人喊,也沒問是誰,就跟著過去了,走過去見到了自己的親舅舅,那可是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當時就眼淚汪汪的喊了聲「舅舅」。


    「這是怎麽了,是不是誰欺負你了?怎麽大家都走了就你還在跑,別哭,跟舅舅說。」


    四皇子抹抹眼淚,他一點都不想哭的,就是這陣子委屈壞了,大家都欺負他,也沒個人可以訴苦,如今見了親人,就忍不住了。


    「跑操的時候有人伸腳絆我了,我摔了一跤,才跑在了最後,要不然我才不會被罰呢!」


    這些當兵的都可壞了,處處欺負他!


    寧華繼也是知道軍中這些潛規則的,外甥肯定是被別人針對了,「是誰!誰這麽對你的,你跟舅舅說,舅舅收拾他!」


    四皇子癟癟嘴巴,「我不知道,沒看清。」


    這回輪到寧華繼無語凝噎了,外甥被人欺負了,連是誰使的壞都不知道,他還能說什麽。


    「先別哭了,還沒吃飯吧,走,別跑了,跟舅舅吃好的去。」


    四皇子一抹臉,不跑了,有舅舅在,不怕,大不了就讓別人知道他的身份,不想到這破地方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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