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沒有和寶兒年齡相仿的孩子,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梓桃總聽人說大公主早慧,兩歲就會念三字經,為了證明自己的女兒不比人差,她也教了寶兒幾句,寶兒也會跟著念啊,念著還挺順呢。就是念完了一會兒又不記得了。


    但今天這個與寶兒年齡相仿的小男孩說話有條有理,梓桃終於開始有危機感了,這孩子他爹娘是怎麽教的呀。


    梓桃懷著滿心好奇,飯桌上一直和這個小男孩說話,你會背詩嗎?平時都吃什麽玩什麽呀?你家裏有多少人呀,你怎麽敢離了父母來宮裏呢?


    零零碎碎的問個不停,林迅都一一答了,末了說了句:「食不言寢不語,娘娘,吃飯吧。」


    被個小孩兒說教了,梓桃噎了一下,安安靜靜的吃早膳不再說話,吃完飯就讓他們去玩了,午飯也沒回來吃,彩月回來打了個招呼,說是在壽康宮用午膳了。


    梓桃點點頭,讓彩月去歇著,換彩屏去接她的班,跟著跑了這一上午,原本多標緻的小姑娘呀,給曬得臉紅彤彤的,過兩日就該黑了。


    這一出去玩,晚飯也沒回來吃,幹元殿的小太監過來說,幾個孩子去幹元殿吃飯了。


    梓桃多問一句:「什麽時候去的?」別是一下午都呆在那兒,那可夠皇帝傷神了,除了小雪兒文靜一些,那兩個都不是省心的。


    「黃昏時候才去的,中午在壽康宮用了午膳,在那兒午憩,下午去淑芳殿玩了,到得黃昏時候,公主說想父皇,淑妃娘娘就帶著他們去幹元殿了。」


    淑妃?她竟然還陰魂不散!


    「他們怎麽會跑到淑芳殿去了呢?」


    小太監聽出了梓桃話裏的冷意,回話聲也小了些,道:「原不是小主子們自個兒尋過去的,是淑妃娘娘去壽康宮向太後娘娘請安,正好太後娘娘精力不濟,顧不上小主子們,便讓淑妃娘娘領走了。」


    「那淑妃也留在幹元殿用晚膳了?」


    小太監麵有難色,語氣再虛了一些,「回娘娘的話,是的。」


    梓桃沉著臉呼了口氣,讓紅菱送小太監出門,心中為寶兒不聽話著惱,不是教過她不許親近淑妃麽?


    紅菱送小太監出門,抓了把金瓜子給他,「勞煩小公公走這一遭,給你買些零嘴兒吃。」


    小太監嬉笑著將金瓜子裝進荷包裏掂了掂,挺重呢。


    「多謝姐姐。」


    怪道大家都樂意跑灼華宮的差事呢,主子得寵性格又好,還有賞錢拿。


    紅菱送了小太監回來,見梓桃呆坐在膳桌上,女兒不在,隻能一個人孤零零的吃飯,夏日裏本來就胃口不佳,心情再不好,吃的更少了。好在晚膳過後是皇帝抱著寶兒回來的,總算讓她舒了一口氣,還算他們沒被狐狸精勾搭走。


    寶兒一天沒回來了,見了母親分外親切,「娘。寶兒回來了。」嘴裏咋呼著,從皇帝手上下來就想往梓桃身上撲,皇帝在後頭拎住她的後領,沒讓她沒頭沒腦的撲過去。


    梓桃走到她身邊,摸摸她的額頭,摸到一手的汗,嫌棄地在腰上別著的帕子上擦了擦,「又玩瘋了,快去洗澡。這麽髒兮兮的,你也願意抱她。」


    皇帝揉了揉寶兒柔嫩的發頂,道:「哪兒髒了?幹淨著呢。」


    寶兒也不覺著自己髒,一個勁兒往梓桃身上蹭,與母親分享一天的趣事,「娘,我們去了好多地方,姐姐家躲貓貓,祖母家,呃……淑母妃家,溜圈兒,父皇……呃,吃飯了。」


    她想說他們今天去了很多地方,去了平溪閣找大公主玩,大公主陪他們玩了一上午,下午要學琴,就不能陪他們了。中午在壽康宮吃的午膳,吃完了睡覺,下午去了淑芳殿,淑母妃帶他們溜圈兒玩,迅哥兒跑的可快可遠了,她還是隻能跑一小段,小雪兒不會,急得哭起來,淑母妃就抱著她去盪鞦韆,將她逗笑了。然後淑母妃領著他們去幹元殿找父皇,一起吃晚飯了。


    她心裏有這麽多的話想同娘說,但話到嘴邊,隻變成這斷斷續續的幾個詞,就那句最長的「我們去了好多地方」還是跟迅哥兒學的,姑姑來接小雪兒時,問他們今天都去了哪裏玩,迅哥兒就這麽回答她的。唉,說不清楚話真的好苦惱啊!


    梓桃也注意到了那句話,心說早上還惦記著女兒表達不清楚,這到了晚上就會說我們了?


    「寶兒,我們,是誰啊?」


    寶兒眨巴眨巴大眼睛,想了一會兒,伸出巴掌來數:「寶兒,迅哥兒,小雪兒,錦簇姑姑,木材,呃……」


    梓桃一下泄了氣,她說自己還是說寶兒,根本不會說「我」嘛,看來這個「我們」也不知道是在哪裏學來的。


    皇帝和梓桃的關注點卻完全不同,寶兒說平溪閣是姐姐家,壽康宮是祖母家,淑芳殿是淑母妃家,但說到幹元殿時,卻沒有說父皇家。在她看來,父皇和娘還有她是一家人吧。皇帝這一顆帝王之心,輕而易舉的就被女兒的童言稚語感動了。


    給寶兒洗完澡後,梓桃瞧著她還精神,便有意訓練她說話,「寶兒,這是誰呀?」


    梓桃指著寶兒問這是誰,寶兒回答:「寶兒。」


    梓抿了抿嘴巴,再指著她問:「你是誰啊?」


    「寶兒呀。」


    又指著自己問,「我是誰呀。」


    「娘呀。」


    「那他是誰啊?」


    「父皇啊!」


    梓桃這麽指著問,寶兒肯定是明白的,梓桃再讓皇帝去問她,不要指著,就這麽問。皇帝不明所以,還是照著做了。


    「你是誰呀?」


    這個問題梓桃剛問過,她還記得呢,回答:「寶兒呀。」


    接下來皇帝問,「我是誰呀?」


    這個問題剛才娘也問過,她記得噢,「娘呀。」


    皇帝一下就愣了,也明白梓桃為什麽要這麽問寶兒了,合著他閨女還分不清你我他啊。


    「寶兒,他是父皇啊,怎麽會是娘呢?」


    梓桃指著皇帝糾正她的錯誤,寶兒也被她弄糊塗了,指著皇帝道:「這是父皇。」又指著梓桃道,「這是娘。」再指著自己,「這是寶兒。」


    說完一臉疑惑看著梓桃,


    娘怎麽一直問呀,就這三個人她還能不認識嗎?


    梓桃無語嘆息,她到底該怎麽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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