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要過來用膳,皇後讓小廚房準備了一大桌子菜,盡是他喜歡吃的,四皇子吃的歡實,席間皇後問起他的學業,「最近都學些什麽呢?」


    四皇子把嘴裏的飯食咽下去,稍緩一會兒才道:「史書,兵法,農事,詩詞歌賦,什麽都學呀。」他一樣都不喜歡。


    皇後又問他:「你大皇兄和二皇兄也學這個?」


    幾位皇子年紀有所差距,前幾年啟蒙階段是一起上學,滿了十歲之後就分班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差一歲,可以一起學,三皇子四皇子差兩個月,也一起學,五皇子也挑了兩個伴讀,開了一個小班,他年紀小上學晚,跟不上哥哥們的進度。


    「不知道呢,大學士說我們現在學的還是淺顯的,他們應該早兩年就學過了。」


    他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這還是淺顯的,他都學不懂,以後學高深的可怎麽辦?隻是這話他不敢跟母後說,母後會訓斥他的。


    「你最近去給你父皇請安沒有?」


    「前兩日去了,昨兒下學我也去了,隻是父皇公務繁忙沒有見我。」


    皇後心中氣苦,公務繁忙沒時間搭理宣兒,卻能陪著三公主一天。


    「我聽說你二皇兄時常出入禦書房,怕是跟著你父皇聽政了,你也努力些,沒事多往禦書房轉轉,別老呆在皇子所。」


    四皇子低頭不語,握著筷子的手都不好使了,輕輕劃著名米飯。他知道母後對他的期盼,也知道那是他該努力的方向,隻是他實在不是那塊料,父皇瞧著也沒對他抱多大期望,父皇心中指定的繼承人就是二皇兄。


    他一方麵不想努力隻想做個富貴王爺,一方麵又不想對兄弟俯身屈膝,有時候會想,若是母後能給他生個親哥哥,以後親哥哥做了皇帝,他便能安然快活了。


    隻是他沒有親哥哥,他必須靠自己爬上去,唉,生在皇家,怎麽就這麽苦呢。


    梓桃若是明白他心中所想,隻怕要嘆一聲同道中人,這便是她不願生兒子的原因。


    「別愣著呀,你聽到了沒有?」


    皇後推了推走神的兒子,四皇子回過神來,忙道:「聽到了聽到了,隻是我年紀還小,父皇也不讓我參與這些呀,回回我去禦書房請安,請過安父皇就讓我退下了,並不與我談朝事。」


    「他不和你談你不會主動問麽?不是說學了農事兵法?那你問問民生問問戰事,你父皇最喜歡好學的孩子,你問了他定然會答你。」


    皇後最看不得兒子這副溫吞模樣,她和皇帝都是雷厲風行之人,怎麽生個兒子這麽優柔寡斷。


    四皇子有些委屈,那些事情他都不懂,他去問父皇,隻會暴露他的無知,父皇不是會耐心為兒子解惑的人,傳道授業解惑都是太傅學士們的事情。


    二皇子就喜歡問皇帝一些國事民生,他自己也有看法,父皇回回都和他相談甚歡,直呼二皇子是最像他的。而四皇子若是什麽都不懂跑去問,皇帝說了幾句,他一頭霧水,皇帝便會不高興,讓他去問太傅,別打擾他處理政事。


    這些話他都不能同母後說,母後最看不得他自暴自棄自甘墮落,對於母後的出謀劃策,他隻能說:「兒臣知道了,會問的。」


    皇後暗自嘆氣,兒子是什麽性子她還能不知道,這麽溫吞軟弱,怎麽鬥得過心眼兒多的二皇子。隻是兒子再不好那也是她親兒子,她必須要扶著他上位,在其位謀其政,就算他現在無心國事,坐上了龍椅,身上有了千鈞重擔,他自己就會努力,又有肱骨大臣扶持,怕什麽。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當務之急是先爬上了那個位置。


    京城的初雪來的早,十一月中旬便下了一場,紛紛揚揚似絨毛,不大,看的人心癢癢,想穿著鬥篷出去黏一身回來。


    梓桃想著,便這麽做了,母女倆穿了都身紅鬥篷,寶兒穿的是大紅的,梓桃隻能穿火紅的,也是極接近大紅的顏色了,手拉著手去雪裏玩鬧。


    北方的雪大而厚重,但散沙一般聚不起來,南方的雪小而輕薄,卻綿綿的黏性大,一抓一個小雪球。梓桃在南方長大,對這點深有體會。寶兒不知道,有雪玩就極開心了,張著小手想去抓,又抬頭張著嘴巴想接進嘴裏,她穿的多,一昂起頭來身子便往後倒,梓桃在她身後托住她,讓她不至於摔倒,逗的她咯咯笑,雪有沒有吃著不好說,口水卻流了一下巴。


    青雲殿的星蕊穿著灰色羽氈撐著把素色油紙傘踏雪而來,另一隻手抱著幾枝紅梅,遠遠的隔著灼華宮門口桃林的籬笆便看到林子裏兩個歡快的紅色身影,一大一小,越往近走銀鈴般的笑聲也漸漸清晰入耳。


    桃林裏主子奴才們玩的開懷,星蕊又穿的灰撲撲的,倒沒有注意到她,敲了敲籬笆門沒人應,她便自己開了門進來。


    銅板眼尖,看到星蕊進來,高聲喊了一句迎過去:「喲,星蕊姐姐來了,我銅板眼拙,沒看到姐姐,可別氣我。」


    星蕊原是打著傘過來,一看灼華宮大大小小在院子裏玩耍都沒有打傘,便也收了傘,笑應銅板的話:「你們好興致,倒是我擾了你們。」說罷又給梓桃和三公主行了禮,梓桃和寶兒都玩的臉蛋紅撲撲的,見了人來還是一臉笑影,「你來做什麽?這幾枝梅花可是送給我的麽?」


    梓桃和二皇子關係好,星蕊也是灼華宮的常客了,在這地界並不拘謹,梓桃也問的隨意。


    星蕊笑言:「可不就是送給娘娘的,梅園裏開了幾枝早梅,殿下親自摘了,送了幾枝給太後娘娘,這幾枝給娘娘插瓶。」


    「嘿,這個時節的早梅,怕就那麽零星幾枝,他全給摘了,可不就剩光禿禿的枝椏子了,叫別人看什麽?」灼華宮的這片桃林裏也種了幾株梅樹,但都開的晚,到年腳下才開呢,這會兒還沒有冒頭的。


    星蕊笑道:「殿下說,他不摘別人也會摘,你摘一枝我摘一枝,可不就沒了,還不如他先下手為強,全給摘了。」


    梓桃笑得樂嗬,這倒是他一貫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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