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府座落在在京中二道內的勛貴人家圈裏,隔壁便是承恩伯府。說是說兩府,其實不過是從寧國公府挖了一塊出來,另立個門牌,便是兩座府邸了。


    寧國公府還未分家,承恩伯府便是寧國公府二房,連接兩府的角門白日裏都是開著的,隻是二夫人管的嚴,與國公府也不太親熱,連帶著兩府下人之間走動都不太熱絡。


    黃昏時候寧家姑娘們回府,五姑娘獨坐一輛車,在自家門前與姐妹們分開,早有下人備了青布小轎在門口候著,載了五姑娘進去,在二門處又換了輕紗軟轎,一路抬到五姑娘所居的繁花塢。


    進了自個兒屋裏,五姑娘水也不及喝一口,先摘下荷包來,拿出小瓶兒細細摩挲,麵上溢出綿綿笑意來,好一會兒才不舍鬆手,對丫鬟道:「去拿個小盒子裝起來,放到我妝檯下的大箱子裏去。」


    那大箱子裏全是小宣兒送她的東西,已有一段日子沒進新貨了。


    大丫鬟採桑問她:「娘娘送的東西如何歸置?」


    「挑幾樣鮮亮的尺頭珠花拿出來,給我做幾身衣裳首飾,藥材補品送到娘親那兒去。」


    她是不願吃那些的,隻是大人們總讓她吃,她也沒法兒拒絕。


    晚飯間五姑娘去二夫人請安,一道用晚膳,承恩伯也在那兒,五姑娘請過安後便忙不迭的問她:「你姑母那兒可好嗎?宮裏近來可有什麽事兒?」


    承恩伯同皇後兄妹情深,外男不好進後宮,他一年到頭也難得見皇後幾次,回回家中女眷進了宮,他必要細問幾句。


    「先讓悅兒坐下,急什麽?」


    二夫人拉著女兒在身側繡墩上坐下,攬著她揉撫幾下,柔聲問她:「今兒走了一天可累了嗎?累了便不來請安,在自個兒屋裏吃便行,咱們一家子哪裏行這些虛禮。」


    五姑娘歪頭仰視母親,十歲小姑娘的瞳仁已偏向大人了,但還是保留著幾分童真稚氣,「女兒不累。」又側頭看向父親回話,「宮裏一切都好,姑母也好,一如既往的喜歡我,單給我留了荔枝露吃,其他姐妹們都沒有的。」


    小女孩兒嘛,還是有幾分虛榮,她在家裏嬌慣了,不和堂姐妹們住一起,私心裏也不屑寧國公府這麽多姑娘爭爭搶搶,有什麽好東西都不夠分的,她家裏可什麽好東西都是她獨一份。


    「姑母送的雞血石父親可喜歡嗎?」


    承恩伯喜歡金石字畫,皇後送了他一塊雞血石刻印章,雖說他已有許多印章了,卻還是稀罕。


    「喜歡,做印章極好的。」說罷又看著眼前娉娉婷婷初露風姿的女兒,小姑娘大了,卸了金頭花金蝴蝶,開始梳小髮髻戴小髮簪了,「我鋪子裏從北疆進了些玉種來,給悅姐兒打幾副頭麵吧,姑娘家大了,總得妝扮起來。」


    「這還用你說。」二夫人白了他一眼,她的女兒她會照料,不過難得他主動給東西,不要是傻子,可不能便宜了西院那母子倆。


    五姑娘欣欣然施了一禮:「多謝父親贈物。」


    晚膳一家三口坐在一處用,食不言寢不語,膳後吃些茶點說幾句話,五姑娘便告退回了自己屋裏。主院的夫妻倆人相看兩厭,女兒一走,二夫人便起身送客,「天色已晚,我該歇息了。」


    承恩伯坐著不動,「你歇唄。」


    二夫人秀眉簇起,「二爺請回吧。」


    承恩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這便是我的院子,你叫我回哪兒去?」


    「自然是回西院去。」那兒才是他的安樂窩。


    「你!」承恩伯氣急,拂袖起身摔門而去。


    一家人難得心平氣和的坐下來用膳,她就非得氣他,當真是不賢良,母親若是曉得了,又得詰難她。


    月色皎皎,承恩伯帶著長隨走在花園裏,積了一肚子氣,準備去前院睡,卻見得前頭影跡匆匆,雲姨娘帶著丫鬟提著食盒,看路途是要往前院去的。


    兩撥人不期而遇,碰上了行個禮,「大晚上的,你這是幹什麽去?」


    雲姨娘秋波綿綿嬌羞頷首,「妾給鋒兒送些宵食去,他讀書辛苦,人都瘦了一圈兒。」


    承恩伯抿唇沉吟,「讓丫鬟做便行,大晚上的,後宅女眷別亂晃悠。」給兒子送夜宵要穿的這樣花枝招展?當他不知道她的心思,進伯府這麽多年了還是改不了這股風塵氣,要不是為了長子,哪能讓她進門。


    雲姨娘被家主幾句說道,委屈的不行,眼裏盈盈淚意欲泣還止,隻是這個徐娘半老的年紀,早沒有年輕時的楚楚可人,承恩伯哪裏吃她這套,懶怠看她一眼大步前行。


    花園裏一幕自然逃不過當家主母的眼,二夫人隻是微微冷笑懶置一詞,


    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東西,噁心誰呢。


    一牆之隔的國公府,人多晚上也熱鬧些,幾個姑娘陪老太太用過晚膳後,各自隨著自己的母親回各家院子。


    大房正院裏,大夫人遣退了幾個庶女和小女兒,與長女說話,「你姑母對你是什麽打算?」


    大姑娘低頭羞赧,「便是父親和祖母的打算。」


    大夫人沉吟小晌,「你自己怎麽想的?」


    大姑娘越發嬌羞:「全聽家中長輩的。」


    這便是她自己也相中了,皇子妃啊,哪個姑娘不想做,隻是這儲位未定局勢不明,她如何放心拿女兒博富貴。


    「如兒,咱們還是踏實點吧,別去那地方了,你看你姑母這十來年也沒回次家,我……」


    「母親,姑母挺好的呀。」


    一國之母,能不好麽?以後還是太後,哪個女子不羨慕她。


    大夫人拍著女兒的手背語重心長,「你哪裏懂其中心酸?你瞧瞧宮裏那些寵妃,以前的麗貴妃,現在的寶貴妃,哪個是省油的燈,你姑母受了多少氣。」


    「姑母哪裏能受氣,她們隻是妃妾,今兒我們見了寶貴妃,她便是再得寵,待我們後族的姑娘不還是客客氣氣的。」


    大姑娘聽不進母親的話,私心裏還想著,母親不許她去,是不是想讓小妹去?母親總是偏心小妹。不過這回家中長輩都支持她,母親沒法逆水行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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