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之失禮,娘娘勿怪。」林佩之朝皇帝身後的梓桃鞠了一躬,也不叫小嫂子了,還是正經些好。


    梓桃從皇帝身後出來,再還了半禮,輕聲道:「無妨。」


    林佩之道:「我和三哥他們一塊兒出來的,慶安也在,表哥一道過去坐坐嗎?」


    慶安是禮郡王的字,幾人都是和皇帝從小玩到大的,時常要聚聚,不過經常是叫他們進宮,皇帝難得出來,又偶遇上了,不見麵可說不過去。


    皇帝問他:「就你們幾個?還有誰?」幾個大男人來看桃花?


    林佩之看了一眼梓桃,稍頓道:「巧遇了幾家公子姑娘,在一處聯詩呢。」


    這是比較文雅的說法,能和已婚男子攪在一起的姑娘,絕不是什麽正經閨秀,怕是哪家嬌客吧!


    這種場合不適合帶梓桃去,皇帝拒了他的提議:「你和他們說說,知道朕在這兒就成了,下回得空再聚。」


    林佩之點頭表示明白,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桃花也看過了,笛子也吹過了,舞也跳過了,皇帝和梓桃順著來時的路回去,又去其他地方轉了一會兒,便去事先定好的廂房吃齋飯午憩。下午去各處廟房拜佛,梓桃說不上多虔誠,就是拜著玩,來寺廟如何能不拜佛呢?


    不僅她拜,還非得拉著皇帝一塊兒拜,說什麽拜得佛多自有佛庇佑,其實她自個兒也不信,捐香油的時候一臉肉痛。


    大殿裏有大師講經,梓桃想湊過去聽聽,但門口的小沙彌說進去了就要等到大師講完才能走,梓桃便不樂意了,轉道去門口處求籤。


    求籤的人挺多,梓桃讓小路子去排隊,她和皇帝在邊上等著,到小路子的時候,梓桃便拉著皇帝過去,剛要去接簽桶呢,突然斜處伸出一隻手來搶過了她的簽桶,還推著梓桃往邊上去,「走開走開!別擋著我家夫人求籤。」


    豈有此理!


    皇帝扶住梓桃,看向這囂張僕婦身後的貴婦,承恩候夫人,皇後嫡親嫂子。


    皇後出身寧國公府,本身就是頂尖貴族,對於後族庇蔭並不看重,但皇後兩個親哥哥,大哥是能繼承爵位的,本身也是文韜武略之人,二哥卻是個紈絝,偏偏和皇後感情好,皇後入宮後和皇帝舉案齊眉,便為哥哥求了個恩典,給了個承恩候的爵位,不過這承恩候是不能世襲的,當然如果皇後能順利做到太後,那可以承襲幾代。


    這是後族應有的待遇,太後娘家便封的承恩公,先皇後娘家滿門將帥,不稀罕這種虛爵,皇帝也樂的少發一份俸祿,現任皇後既然求了,他也不吝嗇給。


    但他沒想到,這承虛爵的大舅子倒是囂張的很。


    別問為什麽皇帝認識承恩候夫人,承恩候夫人卻不認識他,這兩人沒什麽交際,偶有會麵便是宮宴上,還隔著屏風的。但皇帝對皇後娘家關注密切,自然識得她,而皇帝每回露麵都是穿著龍袍,這會兒穿著常服,承恩候夫人便沒認出他。


    承恩候夫人麵容倨傲,都不看她們一眼,就這麽直直的要來求籤,一看就是霸道慣了的。


    若是隻梓桃一人,碰到這種情況,怕是要慫了,退一步海闊天空。但這會兒身邊有靠山,她也就狗仗人勢,不,狐假虎威一回。


    梓桃從皇帝手裏脫出來,大步上前一把推開承恩候夫人,想去搶簽桶來著,見那僕婦身強體壯的,別推搡著傷著她了,便退了一步,小路子識相上前,將簽桶搶了回來。


    「大膽!幹什麽你們!」


    那僕婦尖聲叫喊,見小路子身子單薄,還想上前再將簽桶搶回來,元寶上前助陣,將那僕婦推倒了,場麵頓時亂作一團。


    皇帝攬著梓桃退開些,廟裏的和尚們忙上前勸架,「施主冷靜,佛門聖地切勿鬥毆。」


    梓桃大喊道:「她們插隊!」


    對麵的丫鬟尖叫道:「插什麽隊!我家夫人還用得著排隊吶?也就你們這些下賤種子才要排。」


    梓桃氣急,說誰是下賤種子呢!


    「紫藤!打死她們!」讓她們嘴賤。


    這一瞬間,梓桃體內的暴力血液開始沸騰,若不是皇帝在身邊她要顧忌形象,真恨不得衝上去和她們打作一團。


    皇帝冷眼看著他們沒有出言製止,這等仗勢欺人的豪奴,確實需要教訓。


    最終的結果當然是梓桃這邊勝了,對麵幾個僕婦被製的死死的,太監可沒什麽不打女人的想法。


    承恩候夫人被兩個大丫鬟護著退到邊上,其中一個尖臉吊眼的丫鬟,便是方才和梓桃隔空嗆聲那個,這會兒大喊大叫的:「你們放肆!知道我家夫人是誰嗎!皇後娘娘的嫂子!你們敢動手,報上家門來。


    」


    皇帝冷笑,沒有應這奴才的話,他回宮跟皇後報報家門。


    有了這麽一遭,梓桃便是搶著了簽桶也沒心思求籤了,一行人黃昏下山,皇帝帶著她去鴻運樓吃了一頓,才引出她的笑影兒來。


    晚上去夜市上逛了逛,又給梓桃買了些小玩意兒,到亥時初才回去。


    這晚自然在灼華居過,翌日皇帝去了坤儀宮,將昨兒白馬寺那出鬧劇告訴皇後,道:「你娘家人可真氣派!一門雙爵,這滿京裏也就數你們家了吧!」


    之前皇帝就聽說過承恩候夫人和欣陽長公主為一件首飾當街吵鬧大打出手,但隻是奴僕動手,兩位主子沒傷著。這兩人都不是消停的,皇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了。但宗室和外戚歷來就矛盾不小,當時這事便被禦史拿來參了,你一個皇後娘家嫂子,敢和正經的皇家公主吵鬧,不管誰對誰錯,還能不分尊卑嗎!


    這會兒皇帝自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才曉得其中窩火,難怪欣陽不能容忍,他一個大男人自詡不和女子計較都忍不了。


    皇後惶然跪地請罪,「陛下恕罪!二嫂不知是您,衝撞禦駕,臣妾代為請罪,回頭會教訓她。」


    皇帝冷笑:「便是不知朕的身份,才能看出她的真麵目,朕打扮的也不算寒酸,可見她連一般大戶都不放在眼裏,之前還和欣陽吵鬧,你娘家人享受著朕給的庇蔭,拿來欺負朕的家人,真有意思!」


    「陛下恕罪!臣妾疏於管教她們,臣妾也有責任,臣妾認罰,回頭定然多加管束,再沒下回了。」這種時候,狡辯隻會更讓皇帝生氣,誠懇認錯才是正道。


    皇後心中恨死了那個攪家精,生不了嫡子不說,伺候二哥也不周到,還到處惹是生非,若不是娘家得力,這樣的女人早把她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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