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四皇子放學回了坤儀宮,去見皇後時很是躊躇了一番,也不知道母後消氣了沒有。


    四皇子在皇後寢殿門前探頭探腦,大宮女沐風招手領他進去:「殿下快進來,娘娘已經不氣你了,你一晚上沒回來,娘娘擔心的很。」


    沐風話音剛落,屋裏沫雲開門出來,向四皇子福了一禮,笑道:「娘娘讓殿下進去。」


    四皇子稍斂心神,跟著沫雲往裏頭走,皇後坐在坐床上,目光直直看著兒子進來,四皇子心下緊張,硬著頭皮給母後請安。


    「你還知道回來?」


    四皇子低著頭不說話,皇後最氣他這點,他若能像二皇子那樣犯了錯跳起來狡辯,那也算他的本事,就這麽木木站著,算什麽!


    「昨晚上去哪兒了?」


    汪福祿親自來坤儀宮報備了四皇子的行徑,皇後自然知道他去哪兒了,但她要聽四皇子自己說。


    四皇子小聲道:「去了寶妃娘娘那兒,等父皇,在灼華居用的晚膳,晚上去了二皇兄那兒住。」


    「你擅自跑出去,也不帶個人,也不吱個聲,若是在外頭出了什麽事,叫我怎麽辦?」


    愛之深責之切,她對兒子嚴厲,不代表她不愛他,他是她唯一的寄託呀!


    四皇子抬頭偷看了眼母親,見皇後眼裏隱有淚光,一時心下慌亂,在他印象中,母後從來是嚴厲端肅的,突然露出軟弱來,他著實無措。


    「母後!是兒臣不好,兒臣知錯了,以後都不敢亂跑了,母後要罰便罰吧。」


    皇後深吸一口氣收回淚意,招手叫兒子過來,將他半圈在身前,柔聲道:「母後對你嚴厲,是希望你有出息,你可一定要爭氣啊!」


    四皇子點點頭,這些觀念母後從小就給他灌輸,他知道的,隻是有些力不從心。


    皇後看他這個樣子,便知道他沒聽進去,但有了昨兒那麽一遭,也不敢逼他太緊,他畢竟還小呢!


    「昨兒在灼華居用的膳?你父皇沒來之前,寶妃待你還好嗎?」


    二皇子點點頭,道:「還好,給我拿點心吃了。她那兒的膳食也很好,灼華居的廚子比咱們宮裏小廚房的廚子還好呢!」


    皇後雖然不喜歡梓桃,但她從來不會在兒子麵前顯露出來,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不僅是梓桃,包括以前的麗貴妃,皇帝偏寵哪個少來坤儀宮,四皇子問起父皇怎麽沒來,她在兒子麵前也是極力的說他的好話,她不能讓兒子對父皇不滿。


    以前有宮人在四皇子跟前嚼舌根,說皇帝喜歡麗貴妃冷落皇後,叫四皇子聽得了,氣呼呼的跑去承歡殿拿果子砸麗貴妃,那時候不過三四歲,話都說不清呢,卻曉得為母親出氣。皇後知曉後,又是氣又是喜,兒子心疼她,她自然高興,但那起子嚼舌根的人卻不能放縱,四皇子的格局應該在前朝,可不是在後宮這一畝三分地打轉,妃嬪再得寵,也不是他的敵人,那幾個兄弟才是他該競爭的。


    所以四皇子對二皇子敵意頗深,一心和他攀比,但對梓桃卻無甚大意見,因為母後告訴她,那些隻是父皇解悶的玩意兒,跟他們宮裏養的白貓雪團似的,不值當他注意,幾個兄弟才是他的對手。


    皇後不欲和他多說灼華居廚子的事,轉而問他:「你昨兒在你二皇兄那兒住,他可有欺負你嗎?」


    四皇子搖搖頭:「沒,我住在偏殿,父皇讓小順子跟著去服侍我,他怎麽敢欺負我。」


    皇後點點頭,想跟他說些要壓過二皇子的話,又覺著時機不對,便不說了。


    四皇子道:「父皇說今晚上和咱們一塊兒用膳。」


    昨兒汪福祿來傳話時,便說了這事,皇後也曉得了,但兒子說起來,她還是附和道:「嗯,你想吃什麽?叫小廚房給你做。」


    四皇子眼珠子左右轉了一個來回,道:「想涮鍋子吃,叫廚下準備些羊肉好麽?」


    昨兒聽二皇子說,他也想吃了。


    皇後皺眉:「怎的想吃這個?是不是想喝湯了?羊肉湯麽?」


    涮湯鍋分為辣湯和清湯,四皇子年紀小,一向口味也清淡,自然是吃清湯的,那還不如煲湯喝呢,那樣涮著可沒意思。


    四皇子微抿著唇,點頭道:「嗯,不喝羊肉湯,要喝魚湯。」


    皇後笑著揉揉他的腦袋,看了沫雲一眼,後者會意退下。


    晚上皇帝來了坤儀宮,一家三口一塊兒用膳,席間皇帝提起了四皇子的教育問題:


    「你莫要待宣兒太過嚴苛,他還是個孩子呢。」


    別人家都是慈母嚴父,到了這帝後之間倒是反過來了。


    皇後心中冷笑連連,若不是你不願意管教宣兒,犯得著讓我來唱黑臉嘛!二皇子有太後溺愛,皇帝便待他嚴厲些,而對於四皇子,他不太關心,少不得她這個母後時時盯著。


    「臣妾也是希望他成才,陛下國事繁忙,沒空管教他,臣妾若是再一味放縱,他不得長歪了。」


    好端端的,怎的又陰陽怪氣起來?


    皇帝壓下心中不悅,道:「嚴厲管教可以,切莫揠苗助長,更不要拿宣兒同別人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


    」


    皇後一心讓四皇子壓過二皇子,以前二皇子偏文,四皇子偏武,還能說一句各有千秋,如今隨著二皇子年紀增長,身子骨也壯實了些,騎射武藝學的也不錯,四皇子卻依舊看書犯難,與二皇子差距越拉越大,她便坐不住了,一門心思盯著兒子的學業,不許他有絲毫懈怠。


    皇帝不說,是顧著皇後的麵子,但不代表他認同這種教育方式,宣兒日日被母親壓著學習,人都呆了些,沒小時候靈活了。


    他說這話原是為著兒子好,但聽在皇後耳朵裏,意思便是:你不要總挑唆著宣兒同他二皇兄爭,宏兒是嫡長子,又是天賦異稟,不是底下弟弟們能比的。


    皇後心中冷笑,道:「競爭才有進步,滿足現狀隻會固步自封,孩子還小,有什麽天賦有什麽長處,也不是現在就看得出來的,當然得讓他全麵發展,到他長大些有了各方麵的比較,才知道自己喜歡什麽。」


    四皇子在一邊聽著,很想說他現在就知道自己喜歡什麽,他喜歡騎射,喜歡蹴鞠,喜歡打馬球,練功夫紮馬步有些苦,可比起坐在屋裏背書,他更願意去外頭練功夫。


    隻是他不敢說,母後不太喜歡他習武,說強身健體就行,無需精通,他以後多的是高手保護,多花點時間讀書才是正經。更別提蹴鞠打馬球那些娛樂技藝,母後若是曉得了,怕會打斷他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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