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外頭膩歪許久,回營地的路上,竟然又碰上了些不速之客,一幹貴族小姐打馬狩獵,和他們偶遇了。


    哼!哪來這麽多偶遇,估計是瞧昨兒齊姑娘自薦枕席成功了,壯了不少人的膽,她們也想效仿一番吧!


    梓桃板著張臉不與她們搭腔,皇帝察覺到懷中人的醋意,雖則不舍這般眾星捧月的盛況,到底懷中這個更得他的意,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舍魚而取熊掌也。遂客套兩句帶著梓桃絕塵而去,徒留一眾佳人芳心碎了一地。


    回了營地,已經是午膳時分,麗貴妃和芳嬪和一幹命婦貴女在一處投壺,大皇子則和一幹貴族少年坐在一處烤肉,二皇子帶著阿秦獨占了一盆炭火,拿著隻野雞在烤,見梓桃他們過來,把烤雞塞到阿秦手裏,小跑著朝他們奔來。


    其他人見皇帝回來也忙忙過來行禮,梓桃隻得轉到麗貴妃身後跟著一道行禮,卻不想二皇子奔過來卻不是朝皇帝去的,直直的撲到了梓桃懷裏,絆住了梓桃行禮的腳步,如此,眾人倒像是向皇帝和二皇子還有梓桃一家三口一道行禮。


    前兩個沒什麽,本就是天之驕子,合該接受萬人膜拜的,隻是梓桃一個小小妃妾,如何受得起一幹朝臣命婦之禮。果然,皇帝叫起之後,眾人見梓桃竟然跟著一道受禮,臉上都顯出不虞之色來。


    「你們怎麽才回來?我一個人可悶死了,父皇你答應帶我去打獵的,怎麽帶著寶母妃去走了一上午?我不管,下午必須帶我去!」


    二皇子一副受了委屈的嬌兒模樣,話裏話外透出和皇帝的親昵來,一手攥著皇帝的衣擺,一手抱著梓桃的腰腹,在外人看來,好和諧的一家三口。


    梓桃處在兀自呆愣之中,二皇子喊她母妃了?雖然前頭加了她的封號,可也是頂親熱的稱呼了,就連皇後這個正牌繼母,他從來都隻叫皇後的。


    皇帝的關注點顯然又在另一處:「你怎麽一個人呢?宇兒?你怎麽不帶著弟弟?」


    方才他可看見了,大皇子和一幹勛貴子弟在一處玩樂,宏兒孤零零的坐在一邊。小小年齡就知道結交勛貴了,倒把自己正經的兄弟拋在一邊,不可取。麗貴妃也是,就知道自己玩樂,不能帶帶孩子?宏兒便是有小性子,她多哄哄就是了,瞧瞧梓桃和宏兒處的多好,果然不是自己生的就不知道心疼。


    大皇子一臉誠恐:「是兒臣的錯,二弟不願和其他孩子玩,兒臣身為兄長,該全心照顧他才是,著實不該私自玩樂,請父皇降罪。」


    這話聽得許多人皺眉頭,年少氣盛者認為二皇子性子嬌縱,自己不合群還得拖著兄長陪他,大皇子也才比他大一歲而已,因著沒有遷就他,就要受君父責罵,著實可憐,不過是差了一個肚子而已。


    人老成精者則覺著大皇子太過急躁,到底年幼沉不住氣呀!


    皇帝眉頭也輕輕皺起,為這小兄弟間的風起雲湧而愁,他知道皇家無親情,他自個兒就是這麽過來的,也不奢望他的兒子能相親相愛守望相助,好歹麵上和氣要做出來,他們才多大呢!


    麗貴妃笑盈盈的開口:「陛下自個兒帶著寶妹妹出去逛了一上午,又不是不知道這闔宮裏除了太後和陛下也就寶妹妹能哄住二皇子,臣妾等人可比不上寶妹妹討人喜歡,二皇子一上午心不在焉的,一直往入口處張望,一見著你們回來了,就跟乳燕還巢似的奔了過去,陛下心疼兒子,可得舍了美人才是。」


    緊張嚴肅的氣氛在麗貴妃的調侃下鬆泛下來,皇帝半開玩笑道:「愛妃將花在朕身上的心思分一半到宏兒身上,他也會喜歡你的。」


    說罷攬著梓桃牽著二皇子去了主營內,其餘人見帝王微怒,心下都惶恐不安,稍隔了一段距離才跟著進去。


    主營之內已經設好了宴席,參與狩獵的人都將獵物擺上來,前三甲者皇帝有賞。


    大皇子方才受了訓斥,便想在騎射一技出出風頭,將自己打的幾隻雉雞野兔擺上來,竟然還有一隻小鹿,以他這個年紀來說,稱得上年少有為了。


    相比之下空手而歸的二皇子便很是寒酸了,明明隻比大皇子小一歲,成績卻差了許多,個頭也矮了一截,性子也不好,也就是占了個嫡子名分處處壓人一籌。


    二皇子板著張臉不說話,一副我輸了我也光榮的模樣,皇帝即便偏愛他,也不能誇他做的好。


    「宏兒要加油了,明年再來可不許如此了。」


    二皇子努努嘴:「兒臣知道。」


    梓桃給他夾了塊鹿肉,問他:「這回來了許多勛貴人家的少年,你怎麽不跟著一塊兒玩?」


    二皇子撇撇嘴:「不喜歡。」


    他們喜歡舔大皇子的腳背,他還不稀罕呢!


    大皇子外祖父是湖廣總督,嫡親舅舅是五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京中貴族都沾親帶故的,大皇子被表兄弟帶著,自然能結交許多勛貴子弟。而二皇子外家遠在西北,又因身子病弱從未出宮,本身性子也桀驁,極難融入貴族圈裏,也就造成了皇帝和梓桃回來時見到他形單影隻的模樣。


    梓桃嘆了口氣不再說話,輕輕揉了揉他的發頂。


    「你方才回來時手裏端著的魚在哪兒抓的?」


    「在那邊小溪裏抓的,我要養著它們,回頭在灼華居院裏擺個大水缸,裏頭養幾朵睡蓮,把魚兒放進去,那魚兒可機靈了,雖則比不上宮裏的錦鯉漂亮,但有股子山野靈氣。」


    「我喜歡,給我吧!」


    二皇子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梓桃暗自皺眉,他這副唯我獨尊的性子有時候確實招人厭。


    「不成,那是你父皇給我抓的,你若喜歡,我下午帶你去那溪邊,再給你抓幾條。」


    梓桃頭回如此義正言辭的拒絕他,二皇子心裏窩火,嚷嚷著鬧騰起來:「我不要別的,就要你那兩條,你再去抓嘛!」


    「念堂!別這樣,做什麽非得搶別人的東西?你……」


    「我都送了你那麽多東西!你送兩條魚給我怎麽了!你怎麽這樣小氣!」


    二皇子語氣尖銳,梓桃便也不樂意了,她又不是下人,憑什麽得伺候著他們爺兒倆?


    「我也送了你很多東西!你若覺著吃虧了,我把你送的東西都還你。」


    「哼!」


    二皇子撞到桌子嘭一聲站起來,梓桃剛想問他撞疼了沒,他已經跑出去了。


    「這是怎麽了?吃飯也不安生?」


    兩人從竊竊私語變成激烈爭吵,即便席間氣氛熱烈,皇帝也關注到這邊的動靜了。


    梓桃站起來懦懦道:「是嬪妾的錯,和他……鬧了些矛盾。」


    這話說的怪異,明明是兩輩人,鬧矛盾,適用於同齡朋友之間。


    皇帝笑道:「你也是孩子氣,怎麽還和他計較,算了,讓他去吧,一會兒就好了。」


    皇帝這般說,梓桃便不好說要出去看他,安靜的坐回了自個兒位置上。


    席間眾人思及方才皇帝對麗貴妃的苛責,再見如今皇帝對梓桃的寵溺,以及二皇子和她的親昵,認定這是個厲害角色,太常寺少卿陸家,看來要往上走走了。


    午膳過後眾人回別院午憩,梓桃讓碧絲去問問二皇子回來了沒,碧絲不多時回來說二皇子沒回來,不曉得去哪兒了,不過阿秦該是跟著他的。梓桃知道阿秦功夫不錯,是二皇子的貼身護衛,隻是他因著她生氣了,她若不去哄哄,出了什麽事她如何過得去。


    隻是她不會騎馬,圍場這樣大,她走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找到他,遂遣紅菱去龍澤堂問問,能不能派個會騎馬的小太監去找找,這事都無需稟報皇帝,小順子擅自就做了主,帶著個小太監去圍場找人。


    心裏惦記著事,午間便睡不著了,恨不得快到下午狩獵時間,她好去找找二皇子。


    翻來覆去幾遭,梓桃早早便起了身,換下一身紅裝,穿了身寶藍色的,嗯,二皇子今兒也是穿的寶藍色。


    碧絲幫梓桃梳妝,一邊提起她去二皇子處問話時聽到的消息:「聽說陛下將昨兒那齊姑娘送到貴妃娘娘處了,說是讓她學規矩。」


    梓桃但笑不語,去了麗貴妃那兒呀,看來這齊姑娘要受些搓磨了!陛下還是挺顧著我的嘛!隻是如此一來,麗貴妃該恨上我了。不過沒關係,陛下喜歡我就行。


    因著這事,梓桃原先被二皇子攪亂了的好心情又回來了,下午在營地碰見二皇子,梓桃笑著迎上去同他說話。


    「還在氣我呢?我給你做好吃的,別氣了成嗎?」


    哼!她以為誰都跟她一樣,就知道吃!


    「我不要!我就要那兩條魚!」


    他就死磕著了!


    梓桃撅著嘴滿臉不舍,綿著腔調道:「念堂!君子不奪人所愛,這兩條魚對我不一樣的,這是你父皇給我捉的,比什麽賞賜都好。你若喜歡,我親自去給你捉兩條還不成嘛!」


    二皇子抿著嘴巴思考一陣,勉勉強強道:「那成吧!」


    於是這一下午兩人便泡在了那溪邊,說好的讓皇帝帶他去打獵,跑去捉魚去了。說來也怪,梓桃用皇帝那種甕中捉魚的法子,半天沒捉到一隻,最後二皇子自己捉了一條,梓桃好不容易也捉了一條,終於湊成了一對,讓二皇子帶回去,等晚上聚會時,兩人又坐在一處相親相愛了,皇帝看得欣慰不已。


    第二日皇帝帶著二皇子去打獵了,父子倆共乘一騎,皇帝手把手的教兒子射箭,總算滿足了二皇子「會挽雕弓如滿月」的憧憬,回了營地還一直跟梓桃津津樂道。


    梓桃憧憬不已,她也想縱馬高歌一日看盡長安花,隻是奈何身份所限,時間所限,天賦所限,她就學這幾日,能學會走馬觀花就不錯了。


    秋獮歷時九日,九日過後禦駕回宮,梓桃快活了這幾日,又要回去過她循規蹈矩枯燥悠閑的後宮生活。雖則皇帝承諾明年還帶她來,隻是若還是這許多人,她來了也沒意思,可是不跟著來,讓皇帝和別的女人雙宿雙飛,她更不樂意,還是她盯著,皇帝畢竟在意她幾分,也能收斂一些。


    梓桃幽幽嘆氣,這樣累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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