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臻等人正在一邊和明悟宮的守衛纏鬥,一邊四處搜尋囚禁烈燼的密室。


    因為譎挲為了圍捕石軍而帶走了大部分的高手,所以他們在接近明悟宮的途中並沒有碰到太大的阻礙,不過由於臻在譎挲多年的積威之下有些心存忌憚,因此他們一行人的行動還是異常的謹慎。


    此刻依舊留在明悟宮駐守的衛士多半是譎挲門下的弟子和依附於他羽翼之下的一些戈羅人,其中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剛剛達到地魔的境界,要論單打獨守這些人根本就不是臻他們的對手,要知道幻、臻以及這次伴隨他們一起行動的烈燼門人無一不是修行有成的高手,隻不過他們大多知道明悟宮的實力,相較之下,反倒是胡海這個本領一般的家夥咋呼得最為厲害。


    雖然明悟宮此刻相當空虛,但畢竟經過譎挲這麽多年來的苦心經營,手下卒子也算得上強悍勇武,剛開始的時候,臻等人的突襲的確讓這些守衛手忙腳亂了一陣,但這裏畢竟是敵人的老窩,警訊傳出之後,越來越多的守衛聚攏過來,在人數上占了極大的上風,而臻他們意在救人,不想多作無謂的殺戮,所以在他們的拚死糾纏之下,營救者們也不能輕易的突破他們的層層阻擋。


    烈燼的囚禁之地在明悟宮的中心——炙浪軒,要想到達那裏,首先就必須突破明宇、商曲、藍閣三個關卡的阻攔,因為譎挲對烈燼相當重視,所以除了布下重兵把守之外,三個關卡之中更是設下了無數機關禁製,臻一行人且戰且進,一方麵要應付追兵的圍堵,另一方麵還要沿路破去各種陣法禁製,所以行進的速度異常緩慢,要不是平時負責主持這些機關陣法的高手這次全被譎挲帶出去圍捕石軍,他們別說要進入炙浪軒營救烈燼,就是能不能自保也是個問題。


    臻在和拉山腳下之時曾經見過石軍和譎挲率領的一種高手交戰的情形,也正因如此,她才想趁著明悟宮守備空虛的這個機會救出烈燼,但此刻見到守衛一個個悍不畏死,自己這一方的行動遇到了較大的阻力,心中不由得大急,她十分清楚:要是不能在最短的時間裏救出人來,等譎挲收到訊號趕回來救援的話,那自己這夥人隻怕全都要葬身於此!想到這裏,臻決定不再留手,右手在虛空中猛地向下一斬,對著眾人做了個“殺無赦”的手勢,然後清嘯一聲,如箭般猛地衝入敵群之中。


    這時幻的厲害之處就顯示出來了,一來水係法術正是魔界的克星;二來他本來就不是魔界人,沒有任何思想負擔,想殺就殺毫無顧忌;三來他的化身無數,可以同時催動千萬冥獸發起攻擊,原本他顧忌到這次一同救人的同伴大多是魔界中人,且算得上是石軍的長輩,而自己手下的這幫冥獸大多凶殘無比,要是它們在這裏胡亂吞噬魔界中人元神的話,恐怕會招致眾人的反感,此刻看到臻的舉動,幻終於鬆了口氣,輕輕一笑,當即招呼分身出來,連影和雲姬也一起現身,這下局麵頓時逆轉,隻見幻和他的分身們殺氣騰騰,脫韁野馬般大開殺戒,將圍過來的所有守衛頃刻間殺了個一幹二淨,更毫不客氣地將四散飛逸的元神吃了個飽。


    看著明悟宮門前屍橫遍地而那一大群冥獸們猶自砸吧著嘴,一臉意猶未盡,臻和眾人不由得連連搖頭,可大家也知道若是沒有這些冥獸的幫助,對方人有那麽多,就算那些守衛們一個個不還手,排好隊站著讓他們宰,要全部解決也不是一時半刻能辦到的事情,現在時間緊急,他們又怎麽耗得起這個工夫,於是都隻能無可奈何地皺了皺眉頭,也不好對幻的舉動發表什麽意見。


    隻有胡海例外,他見到幻這個石軍的“物”(他向來都把石軍手下藍魄、小天、幻這些非人類的生靈當作物)居然還有這麽多厲害的手下,立刻便來了勁,拿出“石軍師兄”的身份,纏著幻非要他弄幾個冥獸給自己當手下好過過老大的癮,甚至還點名索要雲姬和影這兩個“最厲害的”,嚇得幻趕忙將自己的族人都收了回來,以免落入了他的魔掌。


    後來還是臻看不過眼,擺出師姐的身份教訓了胡海兩句,他這才悻悻作罷,可嘴巴裏卻兀自念念有詞,不知在打些什麽鬼主意。


    臻見追兵已退,隨即高聲叫道:“好了,事不宜遲,快去救師父!”一行人當即穿過明悟宮正殿,來到了明宇關的隘口之前。


    為了保障自己領地的安全,譎挲在明悟宮的建築上麵可說是下了相當大的力氣,從進入正殿開始,通行的道路就隻有一條,必須先穿過長達千米的回廊,才能抵達下一個地方。


    在回廊的中間,幾百米左右便有一個用陣法和結界構成的關卡,分別由譎挲親傳的三個心腹弟子把守,他們的修為雖然一般,可都是精通陣法和禁製的高手,這也是之所以譎挲敢於帶領門下大部分精銳傾巢而出的原因之一。


    不過譎挲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前來營救烈燼的人裏麵居然有許多魔界的人,其中竟然還包括了臻這個被他給予了極高信任的部下,在被派往人界之前,她可算得上是明悟宮的常客,對這裏的一切相當熟悉,所以,他費煞苦心設下的這些防禦,在眾人麵前能夠起到的作用也是有限的緊。


    在接到前方的警報之後,譎挲手下明宇、商曲、藍閣三個關卡的主持者立刻就做出了反應,既然臻也來了,那麽光憑關卡中的禁製肯定已經無法阻攔他們,於是圭量、圭商、圭葉三大弟子在稍作商議之後,便決定全體退守炙浪軒,一來那裏的防禦更加完備,二來囚禁烈燼是臻去往人界之後的事情,那裏的陣法和禁製連她也不太清楚,即便不能把敵人完全消滅,要拖上個一時半會也不成問題。


    圭量、圭商、圭葉的算盤打得相當如意,當然裏麵也有些見敵人勢大,愛惜羽毛的意思,因為在沿路的關卡上阻擊營救者的話,固然也能達到拖延時間的目的,但畢竟要核短兵相接,萬一自己有個閃失那可就不太妙了。


    所以當胡海一行人來到隘口前之後,此地早已人去樓空,而臻因為行事謹慎,處處提防,反而耽誤了一些時間,還被胡海譏諷嘲笑了好一陣。


    眾人救人心切,在破去了沿路的禁製之後就長驅直入,把明悟宮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天,可找來找去,就是找不到囚禁烈燼的所在,最後還是臻較為心細,在一個極為隱蔽之處發現了炙浪軒的入口,施法解開隱藏密室的結界之後,明悟宮的最後一道防線終於呈現在眾人的眼前。


    從表麵上看來,炙浪軒不過就是一座懸浮在水麵上的小亭子,四麵全無阻隔,而烈燼正閉目盤腿,坐在亭子的正中央,除了形容略為有點憔悴之外,看起來並無什麽大礙,隻不過他的魔力多半被什麽陰毒的法術禁錮了,所以無法自行突破亭子裏麵的陣法,也看不到外麵的任何情況。


    “師父!”


    臻和胡海一見到烈燼,立時便按捺不住,大叫一聲,飛身衝了過去。


    就在這時,整座炙浪軒忽然劇烈地震動起來。


    原本這座亭子就是以法術封印在半空,可震動過後,竟開始以極快的速度下墜,而四周的水位卻開始緩緩升高,不一會的工夫,就升到了半空之上,而囚禁烈燼的密室卻完全被水麵吞沒,降到了水底某個不知名的所在。


    眾人那裏知道,在炙浪軒的下方,正是魔界最大的湖泊,魔域水族的聚居地——曉月湖,而圭量、圭商、圭葉三人正是這些水生魔族的首領,因此整個水生魔族可以說全都變成了炙浪軒的守衛。


    這一招的確相當陰毒,一來魔界中人大多數是火屬性的體質,所使用的法術在水中要大打折扣,而這些水生魔族卻絲毫不會受到影響,相反地,在水麵之下作戰,正是這些魔界異類的強項;二來,炙浪軒已經整體沉入了水下,這曉月湖水域寬廣,地下水道交錯縱橫,地形十分複雜,就算是水族大軍抵擋不住來犯者的攻擊,眾人也無法在短時間內找到烈燼所在的位置。因此圭量、圭商、圭葉三人這才放棄了關卡,放心大膽地等到眾人來到此地之後才發動了全麵的反擊。


    一時間,巨大的撞擊在湖麵上擊起高達百餘米的巨浪,臻和胡海才飛到半途就發現密室已經消失,在不得已之下,隻能退了回來,全力抵禦波浪所帶來的強大衝力。


    隻見湖麵上水波洶湧,無數身上密布著鱗甲的魔獸手持武器氣勢洶洶鑽出水麵,如臨大敵地向天怒吼著,手中七彩玲瓏水晶霎時間怒射出千萬條細長的火舌,交織成一片火網,自下而上朝眾人噴去!


    狂暴的尖嘯聲隨即響起,聞訊折返的譎挲等人也在此時趕了回來,霎那間,眾人便陷入了腹背受敵的窘境。


    石軍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蹤跡,偷偷跟在譎挲等人的後方來到了曉月湖,雖然借助殘瑟的力量,現在他對魔界算得上十分熟悉,但明悟宮內的情形以及機關設置卻不得而知,因此這也是他找到烈燼所在的唯一辦法。


    在和拉山一戰,他和譎挲等人打到一半就因為明悟宮告急而被打斷,石軍稍微動動腦筋,便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當下他決定隱伏在敵人的背後,準備到關鍵的時候也偷襲一把,報自己在剛入魔界時被人伏擊的一箭之仇。


    按說譎挲老謀深算,明知道石軍還沒有解決,決不可能如此魯莽,犯下這麽幼稚的錯誤,可明悟宮的告急訊號一個接著一個,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因此不免有些心急。


    此外,他也不知道明悟宮數以千計的眾多守衛全都被幻殺了個一幹二淨,甚至連負責偵查和傳訊的探子也在冥獸異常靈敏的嗅覺之下無所遁形,而原本把手關卡的三大弟子此刻全都退守到了曉月湖,宮裏已經空無一人,根本無法察覺石軍的行蹤,這才在不知不覺中著了道兒,被石軍毫不費力地潛了進來。


    當石軍來到曉月湖畔時,剛好見到炙浪軒沉入湖底的那一幕,在對比了一下敵我雙方的實力之後,石軍覺得以幻和臻等人的本領,就算是麵對水生魔族和譎挲的圍攻,要撐上個一時半會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問題,於是他作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暫時不加入戰局,而是利用敵人被纏住的這個機會潛入曉月湖底營救大伯。


    主意一定,石軍便悄悄命令旱魃留在原地埋伏,以便在眾人不敵時施以援手,而自己則捏動法決,一個猛子紮入了曉月湖中。


    入眼處一片明亮,四周的湖水和水底的水藻竟然都泛著淡淡的明黃色,恰如初升的曉月,將整個湖底世界烘托的金碧輝煌。在亂叢叢的水草中間,一條條奇形怪狀的魚兒正來回的遊弋嬉戲,完全對石軍這個入侵者沒有任何的反應。


    石軍在水中遊了一會兒,發現這個湖泊十分巨大,光憑自己的力量,不知要到何時才能發現密室的所在,當下心念微動,將藍魄盡數召了出來,低聲吩咐了兩句,讓它們協助自己找人。


    藍魄一見到水,立刻便歡欣鼓舞,搖頭晃腦地在石軍身邊打了個旋兒,這才分身無數,箭頭一般地向四麵八方散開。


    石軍此刻並不著急,他知道以藍魄的能力,別說是在區區一個曉月湖中找人,就算是那包裹著整個冥界的冥河,它們一樣能夠翻個底朝天,再加上這些小家夥深具靈性,對禁製結界一類的東西相當敏感,所以找到炙浪軒並不太難,而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自己要盡快恢複體力,畢竟在和譎挲等一眾高手拚鬥之後,自己也不大不小負了點傷,氣力的消耗也得趕緊補上才行。


    石軍就這麽趺坐在水中閉目養神,隨波逐流地任由水流推動自己的身體,竟然發現自己特別適合在水中冥想,不大一會兒的工夫,靈力就恢複的七七八八,甚至連體內的傷勢也在不知不覺間好了大半,凝神一想頓時明白過來,魔界的曉月湖暗藏著水火兩種極端的屬性,而這正與他目前體內最為強大的兩股力量相吻合,所以才能有此神效。


    大約一盞茶的時間之後,石軍隱隱覺得心裏一動,知道這是藍魄有所發現,正在召喚自己,於是立即起身,向著它們指引的方向衝了過去。


    烈燼被譎挲以決鬥的名義騙到魔界,他原本還以為對方是顧忌自己在魔族中的聲望,怕自己和他搶奪魔界之尊的寶座,所以打算寧事息人,準備向譎挲表明自己絕無染指魔尊之意,也好消除對方的敵意。


    沒想到就在他應邀來到明悟宮的時候,譎挲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先是誘騙他喝下了含有劇毒破立散的水酒,而後又率領門下數十位天魔級高手同時對他發動攻擊,逼得他沒有時間運功逼出毒藥,在藥性發作之後,可憐他空有一身驚世駭俗的修為,也隻能束手就擒,變成了譎挲的階下之囚。


    對於自己目前的處境,烈燼根本就沒有抱任何的希望,因為他當年解散門徒的時候,並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和禁忌,這也就等於默許了自己的門人自尋生路,無論投靠任何人,即便是他昔日的仇家,也不加幹涉,可這一來,他在魔界的勢力便就此煙消雲散,莫說指望有人前來營救,就是要找人給石軍通風報信也沒有辦法。


    再者他本身也不太希望石軍卷入到這件事情當中,因為在烈燼看來,這一切都是魔界內部的紛爭,而石軍自己身上本來麻煩就不少,再要和實力雄厚的譎挲對上,那這孩子的處境就更加不妙了,因此他便抱著一種聽天由命的心態,任由譎挲隨意處置。


    此時此刻,他正閉目坐在密室的中央,暗運多日來勉強聚集起的魔力和破立散的藥性抗衡,雖然他基本上已經默認了自己的命運,可這樣做最起碼可以抵消一部分破立散侵蝕體內經脈時的痛苦,再者,他也不願意自己多年的修為就這麽煙消雲散,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廢人。


    破立散的藥性十分陰毒,烈燼苦苦凝聚的那一點魔力轉眼間就被腐蝕得一幹二淨,正當他長歎一聲,準備就此放棄的時候,忽然聽見頭頂上方傳來一個聲音:“嗯,就是這裏了!”,隨後四周猛地一亮,整個炙浪軒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隨著一陣“劈劈啪啪”的爆響過後,大量地湖水湧了進來。


    烈燼身體無法移動,隻能微微睜開雙眼,隻見一大群猶如絲線的藍色小魚遊了進來,繞著他的身體轉了兩圈,隨後便合體變成一隻水母一樣的怪物,用無數的觸手將他托了起來。


    烈燼一見到這藍色小魚,就知道是石軍到了,嘴角微微一笑,心情放鬆之下,再也不住,頭一低,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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